5
俞景川眼底情绪翻滚，“肖牧白，你心里的龌龊谁都看得出来。”
“你为了林心怡百般折磨她，还将她费尽心血的研究抢走，甚至连她的命都不在乎。”
“如今死了，不是依你所愿？”
肖牧白目光呆滞，似乎不敢相信这一切，半晌才回过神来。
“这研究可以治疗心怡的血液病，所以我才拿走……”
“而且我已经让心怡为她输血了。”
俞景川没有多解释，直接把病房里的监护视频给他看。
那些林心怡在我死前侮辱我谩骂我的话，尽数传到了肖牧白耳朵里。
她的阴谋昭然若揭。
肖牧白也跟着彻底绝望了，他原本不信林心怡会害我，看到她向我捅刀子的时候，眼泪开始奔涌而出。
“对不起映雪，我没想到会是这样……”
肖牧白跪倒在地上，看着被鲜血浸染的病床，不受控的大哭起来。
“不可能……她是女主，她怎么会死？”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肖牧白掐住俞景川的脖子，“肯定是你帮着她来骗我，挑拨我跟心怡的感情！”
俞景川怒火中烧，一脚将他踹倒在地，“别忘了映雪才是你老婆！”
“是不是真的，你很快就会知道了。”
俞景川冷哼一声，只从口袋里掏出一张诊断单，随手丢在地上。
肖牧白如同接到救命稻草般双手将那张纸捧起来。
看到诊断结果【怀孕8-10周】那几个字吓得连忙将手缩了回去。
“这是什么？不，这不可能是真的……”
俞景川最后看了他一眼。
“怎么，自己的孩子都不敢认啊？”
“原本映雪打算和研究成果一起告诉你，可惜她等不到那一天了。”
“她走了，孩子也是你亲手打掉的。”
肖牧白跌坐在地上，痴痴的看着那一滩血迹的床单。
他没想到九十九次鞭刑，竟然将我和孩子全都害死。
直到他脑中突然接受到系统信号的滋啦声，眼底闪过一丝希翼。
“查到了吗！映雪是不是还活着！”
系统幽幽叹了口气，不紧不慢的开口。
“宿主，我确实查存不到江映雪的信息了，但我查到一些其他的东西。”
“鞭刑那晚江映雪用你教的方法开启了共识，你的那些计划她都听到了。”
肖牧白脸色瞬间惨白，“怪不得映雪会那么问我，她早就知道了。”
他回想起自己假装英雄救美冲进去的那天，我躺在他怀里，给过他最后一次机会。
可惜肖牧白满脑子都是林心怡，他根本没为我考虑过。
当初教我打开共识的时候，肖牧白言辞恳切的对我说，
“映雪，共识系统是我专门为你开启的，我要让你知道，无论我身在哪里，心都跟随你一起跳动。”
肖牧白说谎了，我心跳停止时他根本没发觉。
甚至还在为别的女人殚精竭虑。
不知为何，肖牧白突然全身痉挛着瘫倒在地上。
他痛苦的呻吟起来，仿佛在承受巨大的痛苦，有什么东西将他整个人一片片撕开。
这情景好像曾经发生过。
我冥思苦想，似乎肖牧白跟我求婚那个晚上，也这样发作过。
那时候我们刚在一起，肖牧白坦言相告，其实他的攻略对象不是我。
但他对我一见如故，不可救药的爱上了我，所以每次动了真心就会承受一次灵魂撕裂的痛苦。
如果情至深处，疼痛会加剧，甚至会真的被撕裂开，成为一具空壳。
肖牧白痛苦到在地上扭曲打滚，撕裂终止后，他侧躺在地上，眼泪潺潺流下。
像是终于意识到，灵魂深处爱着的始终是我。
只是这份爱之前被盲目和欲望所掩盖，直到失去我才觉醒。
“映雪，你死前承受的也是这般难熬的痛吗？”
他呐呐自语着，从地上爬起来后，将那张孕检单那死死握在手里。
“你死了，这世界存在还有什么意义？”
6
系统无法阻止肖牧白的行为，只能在他脑中不停劝阻。
“宿主，你不能干傻事，好不容易攻略成功，你可以活着啊！”
“江映雪虽然死了，林心怡还在，你们可以成为这个世界新的主角！”
系统像是意识到他要做什么，无论怎么劝阻得到的只有两个字。
“滚开。”
似乎没有我的世界也没有了存在的意义，肖牧白眼里都是恨意。
等飞机再次落地时，一个妖娆的身影先冲上来抱住他。
数九寒天里，林心怡穿着露背深V包臀裙，恨不得整个人贴在肖牧白身上。
“你终于肯回来了，知道我又多着急吗，恨不得立即飞过去陪你。”
林心怡抬头，看见那张阴得能滴下水来的脸，顿时吓了一跳。
“牧白，出什么事了？你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下一秒她整个人被一巴掌打飞，捂着脸瘫倒在地上。
林心怡不可置信的看着肖牧白。
“为什么打我？人家明明是来接你回家的……”
肖牧白缓步靠近，吓得林心怡连连后退，直到后背抵到冰冷的墙壁。
“你不是说你有血液病，那管血清能救你么。”
林心怡眼球转了转，像是想到了什么。
“没错啊，医生是这么说的，你不相信我吗？”
“是不是映雪不愿意救我？”
肖牧白的怒气再也遏制不住了。
“你还骗我！这根本不是什么能治病的药物！”
肖牧白直接将那天医院的视频播放出来，林心怡彻底傻了眼。
她害怕极了，身子下意识瑟缩成一团，甚至不敢直视肖牧白。
“为什么要这么做！映雪没害过你，这是她呕心沥血做的研究！你就是想占为己有！”
看肖牧白如此癫狂的样子，林心怡知道自己那点小心思全暴露了。
可强大的求生欲迫使她必须狡辩。
“牧白，你以为我只是为了自己吗，我这样做是为了我们两个人的未来啊！”
“你对我的心思我早就知道，我不是块木头，我也有心！我想和你共度余生，难道有错吗！”
她以为自己这样可以换来肖牧白的心软，没想到对方脸上的寒意更盛了。
“你错在不该打映雪的主意。”
肖牧白拿起座位上的电棍，将电压调到最大。
接着毫不犹豫朝着林心怡的腹部按下开关。
“啊——”
尖叫声划破苍穹，肖牧白却像没听到似的一下下按下开关。
“这些痛苦原本就该你承受，是我糊涂害映雪承受了这一切，现在就当做你为自己犯下的错赎罪！”
他的目光坚定，任凭林心怡如何求饶都置若罔闻。
直到林心怡不堪鞭刑的疼痛直接晕了过去才停手。
6
“映雪！映雪你醒醒啊！”
我脑内的声音突然断掉，耳边传来机械的系统音。
我睁开眼，发现自己正躺在医院里，呼吸机的运作声就在耳旁。
我竟然没死？
像是有意印证我的猜想，系统激动得欢呼起来。
“你当然没死！你要是真死了，这个世界都会被毁掉的，但是现在也快被肖牧白毁了。”
系统没有询问我的意见，将肖牧白的事情全都讲了一遍。
“我们都以为你已经死了，所以他在疯狂报复，向林心怡，向这个世界，现在只有你能阻拦他了。”
我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按照系统所描述的，肖牧白将所有的恨意发泄在林心怡身上。
我承受过的99道鞭刑，她全部受了一遍后，还被打折了双腿。
最后肖牧白向系统发出警告，他要和林心怡一起去死，以弥补在我身上犯下的错。
系统彻底慌了。
如果这个世界的主要人物都死去，那这个世界将会在顷刻间崩塌，一切都会被抹去。
所以系统来求我，求我拯救这个世界。
“你就去见他一面，他知道你没死一定会放弃的。”
可我真的不想见他。
系统见我没反应，立即换了副语气。
“就算不为肖牧白，也为了这个世界其他人想想吧。”
“为了救你，俞景川动用自己的人脉送你去别的国家，你的同事们为了你三年没有回过家，到头来他们又得到了什么呢？”
“也许对你们这种主角来说，一切像一场游戏，可他们是无辜的啊，为什么要跟着你们一起消失？”
我的记忆在一瞬间回归。
我想起来了，昏迷的这段时间，是俞景川一直在照顾我，还帮我抹去存在的痕迹，怕对家想害我。
我的其他同事有一部分也是熊猫血持有者，他们无偿为我献血，并在林心怡想要公布实验成果之前先一步发布，以我的名字。
他们这么努力守护的这一切，要我眼睁睁看着肖牧白亲手毁掉吗？
真的值得吗？
系统看出我动摇了。
“现在去阻拦肖牧白还来得及，再晚就真的没机会了！”
我冲系统点点头。
“那就见他一面吧。”
7
时隔几日，肖牧白从头到脚像换了一个人。
从前他总是干净整洁，站在人群里都闪闪发光的存在。
如今却蓬头垢面，眼眶通红，像是一头誓死要与世界为敌的野兽。
看向林心怡时满是敌意与凶狠。
他把她囚禁在家中，已经把人折磨到只剩一口气，却像是不解恨似的继续加大电压。
惨叫声令我头皮发麻。
像是还觉得不够，肖牧白拎着汽油桶在房子里面转了一圈，打火机在他手指间打转，仿佛随时都能被点燃。
直到我出现在门口，如往常一样喊了他的名字：“肖牧白”。
他回身，看到我的那一刻，阴鹜的脸上突然绽放出一丝光亮，如冰山般瞬间融化开。
接着他激动得浑身都在颤抖，一步步向着我挪动，却如同踩在刀尖上行走。
每一步都令他脸上的表情更加痛苦，眼泪肆意横流。
“映雪，是你回来看我了吗？”
“不要走，不要离开我，或者，你带我一起走吧。”
“无论是天堂还是地狱，我都随你去。”
我走上前拉了一下他的手，示意我是活人，有明显的体温。
“我没有死，我回来找你是有事要说。”
肖牧白足足愣了十几秒后，终于意识到站在他面前的是个大活人。
他立即扑过来想要拥抱我，被我一闪身躲开了。
他不死心，又过来拉我的手，似乎这样才能令他真切感受到我的存在。
“映雪！真的是你！我就知道你不会丢下我离开这个世界的！”
“我不是在做梦吧，你告诉我这都是真的！”
我无语的叹了口气。
“是真的，是系统让我来找你。”
肖牧白脸色瞬间变了，有一丝失落掺杂其中。
“肯回来就好，一切还能重新开始，映雪，我真的知道错了。”
“你看看林心怡！我都替你报仇了，所有的痛苦都由她自己来承受！”
“这样……可以让你原谅我这一次吗？”
我冷笑了一声。
“不可以。”
肖牧白脸上的表情瞬间凝结住，接着扑通一声跪在我面前。
像是忏悔般双手捂着脸哭泣，身子不停颤抖着。
“我知道我犯下的错不可原谅，那你说怎么办。”
“哪怕你让我去死我都愿意，只要你肯原谅我。”
我毫不客气的答道：“那你就去死吧。”
与此同时，系统尖锐的提示音在脑内响起。
“你不能这么说啊，他现在情绪就要崩溃了，极有可能真的想不开！”
“不要再刺激他了！”
我当做没听到，蹲下半个身子看肖牧白。
这张脏污不堪的脸上此时满是悔恨和泪水。
“只是林心怡一个人在伤害我吗？肖牧白，你扪心自问下，那些鞭刑的命令是谁下的，保险柜钥匙是谁拿走的？没有你林心怡能完成这一切并对我毫无顾忌的下手吗？”
“我求过你的，你忘了吗？”
肖牧白的眼睛瞬间瞪圆，像是回想起了很多不好的回忆。
哪些我被折磨到不成人形的画面似乎就在他眼前。
接着他颤抖着一只手过来抚摸我的脸。
“对不起映雪，是我太混蛋了，之前没有考虑你的感受，可我是爱你的……”
他突然身子一颤，双手交叠在胸口处，仿佛承受了巨大的痛苦一般。
“我爱你，我想好好和你在一起，这个想法一直没变过……”
他再也说不下去了，整个人宛如被撕裂开一般四肢分开，巨大的痛苦令他哀嚎出声。
我知道这是灵魂被撕裂时的表现。
只是这一切次，肖牧白额头的青筋根根暴涨，甚至失禁了，明显比前两次都要更痛苦数倍。
我冷眼看着这一切，心中再无半分波澜。
8
过了十几分钟，肖牧白浑身淌着汗水，挣扎着朝我伸出手。
“映雪，救救我，我需要你……”
以前肖牧白这么说的时候，我都毫不犹豫的的一一答应了。
他说：“映雪，我需要一个家。”
于是我不顾所有人阻拦嫁给他，义无反顾的带他跑到荒岛上。
如今我只想离他越远越好。
“肖牧白，我们之间结束了，我这辈都不会原谅你。”
他不可置信的看着我，悲伤到眉头紧紧蹙起。
一张口就带着颤音。
“你不爱我了吗？以前你说为了我什么都愿意做，难道不愿意原谅我一次吗？”
“就这一次，我保证不会再做伤害你的事情，我们还可以再要孩子。”
提到孩子我的内心宛如被重击，持续发着痛。
“你这种人不配拥有孩子。”
“你一边控制我，一边百般讨好林心怡，你敢说自己没有对她动心过吗？”
“我忍受鞭刑的时候，你想的是要怎么医治我，还是任务完成后跟林心怡一起庆祝，你敢问问自己的心吗？”
我几句话就把肖牧白问住了。
他不再央求我原谅，而是一直喃喃自语，宛如疯癫般说着“对不起”。
我潇洒离去，任凭系统如何呼喊都没有留下。
当晚肖牧白就自杀了，他和林心怡一起烧死在房子里，点火的时候几乎没有犹豫。
临死前他让系统带给我一句话。
【对不起，我爱你】
随着他们俩的消亡，这个世界面临着崩塌，系统给我两个选择。
一是继续留在这里，当这个世界唯一的主角，但是身边的一切都会被改变，我也不再是我。
或者选择去往另一个平行世界，那里有我熟悉的一切，只是没有肖牧白和林心怡，我也不再是唯一的主角。
我果断选择了第二个。
白光一闪，我回到了三年前的平行世界。
有了上一个世界的经验，仅一年我们就研究出了血清，将结果发布后轰动了全世界。
也因此挽救了许多熊猫血患者的性命。
三年后，俞景川向我求婚，我答应了，一年后我们有了第一个孩子。
六十岁生日过后，我向世界宣告隐退，和俞景川搬去了岛上生活。
有一次记者来采访，问我这辈子最骄傲的是什么。
我没提那些令人仰望的成就，轰动全球的成果，令人艳羡的奖项。
而是拍了拍自己的胸膛。
“最骄傲的是，我有重来的勇气。”
哪怕时间倒流，我也会做出同样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