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楚月晞回来得很晚。
他砍错了人。
砍的是吏部尚书家的庶女,萧子仪。
消息传到宫里时,萧子仪的头已经落地,景帝还没来得及吃她的脑仁。
萧家闹翻了天,上书要景帝给个交代。
景帝病重后,朝政全由太子处理。
太子看了萧尚书的奏折,心里已经有了对策。
明里暗里的意思,都是让萧家的嫡女进东宫,做太子妃。
我再笨也听得出其中的深意。
景帝眼看命不久矣,可太子妃的位置还空着。
所以他们牺牲了一个无关紧要的庶女,为家族铺路。
否则,世家的女儿怎么会穿着朴素,晕倒在路边?
消息又怎么会正好在楚月晞砍她时传进来?
只是景帝还没死,这种明目张胆的站队行为,反倒引起了他的警觉。
事情就这么定了下来,太子妃能立也能废,未来的事谁说得准?
楚月晞看起来有些低落。
我问他怎么了。
他说:“我知道是她,但我还是杀了她。”
楚月晞靠在朱墙上,仰头望着月亮,轻声说道:“白榆,我有点害怕了。”
不受宠的皇子,不受宠的庶女。
“母妃常对我说,她不求我将来有多大作为,只希望我能被封王,得一块封地,娶个门当户对的女子做王妃,就足够了。”
但现在,他不这么想了。
他亲手砍下了心仪之人的头。
不砍,会引起怀疑,自身难保。
所以他砍了。
我和他一起望着那轮月亮。
月光如水,树影婆娑。
亲手杀了爹的那晚,月亮也是这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