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听一声闷哼,我一头栽倒,被反手按在了地上。
“你是谁?”低沉的男声春雷一般拂过耳侧,叫醒心底蛰伏的春意。
男人小臂肌肉虬结,仿若鹰爪扣紧猎物,峰峦起伏的眉眼下,一道深深的疤痕自左往右划透左颊。
云雾散开,月光羞答答将人照了个干净透亮。
原来是他!
先前我沉入湖底时,最后看到的那张脸。
也是我的前妹夫——冯卫军。
肌肤相触,他嘴唇紧抿,头上却弹出绿色字幕:“女土匪?”
我忙不迭解释:“冯主任,我是咱粮库新来的防化员……”
既然落水时冯卫军救了我的命,那这一世,我绝不能让他英年早逝。
“嘘,”话没说完,就被男人捂住了嘴,一个侧滚翻带我藏进了墙角。
月光下十几个黑影从墙头落下了来,熟稔地直奔最大的五号仓,漆黑的枪管在月光下泛起冷冷的光。
“你去找人来,”男人轻轻一推,沉重的呼吸从我耳边扫过:“别找李主任,去派出所。”
手枪“吧嗒”一声上膛,他揉身而上。
命运的齿轮轻轻转动,转到了他壮烈牺牲那格。
“别去,”我一把拽住他:“那边我刚刚喷了药。”
知道早晚有一场恶战,我从蒋家大姑那讹了点三氢甲烷。
每个粮仓门口熏虫的艾草堆里,我都加了料,五号仓最大照顾最多。
果然,没一会儿那边就起了骚乱。
土匪们恍惚中自相残杀,枪林弹雨打破了寂静的夜。
冯卫军左右腾挪,瞅准时机放了几下冷枪,他们一个个倒地不起。
枪声很快引来了公安,迅速将丧失反抗能力的土匪们绑走。
冯卫军被流弹擦伤了胳膊,鲜血淋漓。
“快上卫生院处理下吧。”
我皱着眉,万一破伤风可能危及性命。
他这条小命可是我冒着生命危险抢回来的,可不能有半点差池。
冯卫军不说话,只咬开酒封,拧起一小坛粮食酒就往伤口上倒。
这执拗劲儿,真是欠揍。
没办法,我只能默默帮忙包扎。
冷不丁听到他问:“你怎么知道今夜有土匪?”
他目光如电,眼里透出怀疑。
狗东西,竟敢怀疑救命恩人。
我狠狠一拉绷带:“郝师傅说过最近土匪多啊,让我多做准备。”
他倒吸一口冷气,头上绿色字幕飘过:“这女人,手真狠。”
第二天,李主任一直没出现,听说被派出所带走了。
倒是何春华带着方知丽,不请自来。
“知意啊,你先找领导支点工资,妈有急用,”何春华一脸焦灼:“也不多要你,先凑个一百块吧。”
“你怎么不去抢呢,”我冷笑一声:“我一个月才二十,上哪儿给你找钱去。”
何春华双手箍住我不得动弹,方知丽上下搜身:“你不是会做衣服么,攒那么多私房钱,急着买棺材啊?”
双拳敌不过四手,混乱间我被推倒在地。
“你快给钱啊,明文哥等着救命呢!”方知丽嚎叫着,骑上来要扇我。
高高举起的手被人一把抓住:“住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