鎏金兽首烛台在寿宴主殿投下摇曳光影，楚明凰望着高台上头戴九鸾金钗的老夫人，鬓角白发在烛光下泛着银光——这是她重生后第一次与祖母对视，前世此刻，她正满心欢喜地替柳氏捧上那碗致命的"长寿羹"。

"明凰，你继母特意让膳房炖了雪蛤燕窝羹，说是用北疆雪山顶的千年雪蛤熬的。" 老夫人慈爱地招手，玉腕上的赤凰玉镯与楚明凰腰间香囊上的碎玉遥相呼应，"快些尝尝，也好补补你近日操劳的身子。"

殿内三十六盏赤铜宫灯映着朱红漆柱，楚明玥穿着鹅黄缠枝莲纹襦裙，正端着青瓷碗款步走来，腕间翡翠镯叮当作响。楚明凰垂眸望着对方袖口绣着的银线蛇纹 —— 那是西域巫蛊的标记，与佛堂女尸心口的 "柳" 字绣纹同出一源。

"祖母，这羹汤怕是喝不得。" 楚明凰按住老夫人欲接碗的手，指尖划过碗沿时，《璇玑策》上卷的烫金文字在眼底浮现："牵机蛊遇银则显，遇血则噬。" 她抽出鬓间银簪，簪头赤凰纹突然发出微光，刺入羹汤的瞬间，汤色竟从乳白转为青黑，表面浮起细小的血色斑点。

殿内宾客发出惊呼，楚明玥的指尖在碗沿掐出月牙痕："姐姐说笑了，这羹汤是母亲亲自看着炖的，怎会有毒？" 她望向柳氏，却见继母正盯着楚明凰掌心的赤凰印记，脸色比案上的白瓷碗还要惨白。

"是吗？" 楚明凰忽然笑了，指尖在碗口画出半道星纹，正是佛堂地窖石壁上的 "引蛊阵"。柳氏的喉头突然发出异响，她惊恐地望着楚明凰，双手捂住脸 —— 那里正传来针刺般的剧痛，昨日被牵机蛊反噬的伤口在此时彻底溃烂，腐肉混着胭脂从指缝滴落，在红毯上烫出滋滋声响。

"柳氏！" 老夫人惊得差点摔了玉镯，只见继室夫人的左脸已溃烂见骨，眼球上爬满血丝，哪里还有半分平日的温婉模样。楚明凰趁机扣住老夫人的手腕，将她带往殿内立柱后，那里早有燕七布置的机关 —— 七盏赤凰纹琉璃灯突然亮起，在地面投出柳氏与西域巫女密会的影像。

"三年前冬至，你在佛堂用七具女尸炼蛊。" 楚明凰指着影像中柳氏割开少女心口的画面，琉璃灯的赤砂随她的话音飘向柳氏，"去年中秋，你在老夫人的安神汤里下 ' 梦蝶蛊 '，妄图让祖母将楚家产业交给明玥。"

柳氏的惨叫盖过了宾客的喧哗，她踉跄着撞翻案几，青玉碗摔在地上，露出碗底刻着的西域咒文。楚明玥突然尖叫着扑向楚明凰，袖中寒光闪过 —— 是柄淬了尸毒的匕首，与佛堂死士用的 "蚀骨刃" 如出一辙。

"找死！" 燕七的身影从梁上掠过，机械义肢发出齿轮转动的轻响，袖中暴雨梨花针精准钉住楚明玥的手腕。这位新归附的暗卫统领此刻戴着青铜面具，左臂玄铁义肢在宫灯下泛着冷光，正是楚明凰用《璇玑策》机关术连夜赶制的 "赤羽卫" 制式装备。

"祖母，您看这匕首。" 楚明凰捡起匕首，刀柄上的蛇形纹路与柳氏腕间的刺青完全吻合，"西域巫蛊一脉的 ' 蛇首匕 '，每柄都要用活人心脏温养三年 —— 而这些心脏，正是来自楚家每年 ' 病逝 ' 的丫鬟。"

老夫人盯着柳氏逐渐肿大的头颅，那里正鼓起数个血包，分明是蛊虫在皮下啃噬。她突然想起去年霜降，最疼爱的贴身侍女突然 "暴毙"，临终前枕边正是这样的蛇形匕首。

"楚明凰！" 柳氏突然发出非人的嘶吼，她的右脸也开始溃烂，十根指甲全部脱落，露出下面布满咒文的指尖 —— 那是西域巫女的 "蚀骨指"，每根都能操控一种蛊虫。她冲向楚明凰，却被燕七的义肢锁链缠住脚踝，重重摔在鎏金地砖上。

"别急，这只是牵机蛊的开胃菜。" 楚明凰走到她面前，指尖抚过《璇玑策》上卷中 "蛊毒反噬" 的图文，"你在我体内埋了三年的牵机蛊，昨夜九星连珠时便已认主 —— 现在，该是它们回到你体内的时候了。"

殿内温度骤降，柳氏的衣袍下突然鼓起无数小包，像是有活物在皮肤下游走。宾客们纷纷退到殿外，只有萧承稷站在廊柱阴影里，掌心的朱砂痣正随着柳氏的惨叫隐隐作痛 —— 他腰间的白虎符早已裂开，露出里面刻着的 "弑主" 二字。

"母亲！" 楚明玥挣脱燕七的束缚，扑到柳氏身边，却见继母的眼球突然凸出眼眶，七窍流出黑血，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溃烂剥落。她惊恐地望向楚明凰，却发现对方掌心的赤凰印记正在发光，与《璇玑策》上的赤凰虚影重叠。

"明玥妹妹怕什么？" 楚明凰冷笑，指尖划过柳氏腕间的刺青，那里突然浮现出一串西域文字，"这是巫蛊一脉的 ' 替死咒 '，当年你生母就是被柳氏用这咒法害死，替她承受了养蛊的反噬 ——"

她的话被老夫人的惊呼打断，只见柳氏的尸体突然膨胀，皮肤下的蛊虫即将破体而出。楚明凰立刻拉着老夫人退到机关阵内，燕七同时启动殿内的赤凰机关，三十六盏宫灯突然喷出火舌，在柳氏周身形成火圈。

"以赤凰之火，焚尽巫蛊！" 楚明凰掐诀，《璇玑策》上卷的金边飞出，在火圈中拼出九星连珠的图案。柳氏的尸体在火中发出滋滋声响，皮肤下的蛊虫被烧成飞灰，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腐臭味，却夹杂着一丝梨花香气 —— 那是楚家赤凰血脉的气息。

寿宴主殿陷入死寂，老夫人望着楚明凰的眼神中既有震惊，也有愧疚："凰儿，祖母... 错怪你了..." 她摸着腕间的赤凰玉镯，突然取下塞到楚明凰手中，"这是你母亲的陪嫁，当年柳氏说你母亲难产时弄坏了，原来..."

"祖母不必自责。" 楚明凰握住老夫人的手，触到她掌心的薄茧 —— 那是当年随祖父征战时留下的，"现在最重要的，是让所有人知道，楚家的嫡女，从来不是任人宰割的羔羊。"

她转身望向殿内众人，目光扫过萧承稷时，对方正用帕子掩住口鼻，眼底闪过一丝阴鸷。楚明凰知道，这个男人绝不会轻易放弃楚家兵权，他腰间的白虎符虽然是假，但背后的南楚余孽势力，才是真正的威胁。

"燕七，将柳氏的尸体送去乱葬岗，按西域巫蛊的规矩，胸口刻上赤凰纹。" 楚明凰吩咐完，又转向楚明玥，"至于妹妹，就先在佛堂抄经吧 —— 毕竟，你身上的巫蛊血脉，还需要好好 ' 净化 '。"

楚明玥被暗卫带走时，回头望了萧承稷一眼，眼中满是求救。但六皇子只是冷冷地别过脸，他知道，柳氏已死，楚明玥失去了利用价值，而楚明凰手中的赤凰虎符和《璇玑策》，才是他接下来要谋取的东西。

寿宴不欢而散，楚明凰扶着老夫人回到厢房，路过庭院时，听见假山后有人低语："柳氏一死，六殿下的计划怕是要变了..." 她示意燕七去查看，自己则摸着手中的赤凰玉镯，镯内侧刻着的 "赤羽卫" 三个字正在发烫 —— 这是启动朱雀机关城的密钥之一。

"小姐，假山后有三具尸体，都是柳氏的暗桩。" 燕七回来复命，义肢上还滴着血，"他们身上有玄机阁的飞鸽符，看来柳氏与黑市情报网早有勾结。"

楚明凰点头，望向夜空，九星连珠的光芒已经淡去，但她掌心的赤凰印记却愈发清晰。柳氏的死只是开始，接下来，她要面对的是萧承稷的阴谋、西域巫蛊的余孽，还有藏在皇宫深处的那位 "国师"—— 那个当年与柳氏合谋，害死母亲的真凶。

"燕七，即日起开始挑选赤羽卫的人选。" 她摸着《璇玑策》上卷中记载的 "十二煞" 机关图，"要选那些身世清白、身负绝技的死士，每人左臂都要烙上赤凰印记 —— 就从乱葬岗的楚家旧部开始。"

夜风拂过庭院的梨花树，送来淡淡花香。楚明凰望着老夫人房内透出的灯光，想起佛堂里母亲的尸身，还有地窖中发现的北疆布防图。她知道，自己的复仇之路才刚刚开始，但至少，在这寿宴之上，她已经向所有人宣告：赤凰之主，涅槃归来。

殿外突然传来更夫打更的声音："戌初一刻，风紧夜深 ——" 楚明凰握了握手中的赤凰玉镯，转身走向自己的厢房。明天，她要去玄机阁赴那场早已定下的拍卖会，听说那里，有前朝玉玺的消息，还有... 那个坐在轮椅上，掌心同样有赤凰印记的男子，容景行。

烛影摇红中，楚明凰展开《璇玑策》上卷，目光落在 "赤羽卫十二煞" 的机关图上。她知道，组建这支部队需要时间，但她没有时间了 —— 萧承稷不会甘心失败，西域巫蛊的触角还在暗处延伸，而她的及笄之礼，不过是个开始。

"小姐，该歇息了。" 青鸾端着安神汤进来，眼中带着心疼，"您已经两天没合眼了。"

楚明凰摇头，指着书中的机关图："去准备些玄铁和赤砂，明日我要亲自为赤羽卫打造第一件兵器 —— 就叫 ' 剜目银钩 ' 吧，纪念某些人送给我的 ' 见面礼 '。"

青鸾点点头，退了出去。楚明凰望着窗外的月光，想起佛堂梁上那七具女尸，想起母亲尸身指甲缝里的碎玉。她知道，自己的每一步都如履薄冰，但她别无选择 —— 因为她是楚家的嫡女，是赤凰之主，她的肩上，担着灭门的血仇，还有整个九洲的命运。

烛火突然爆起火星，楚明凰合上《璇玑策》，掌心的赤凰印记在黑暗中发出微光。她知道，明天的玄机阁拍卖会，将会是另一场硬仗，但她早已不是前世那个任人宰割的弱女子。这一次，她要主动出击，让所有的阴谋，都在赤凰的火焰中，灰飞烟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