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婚夜，我那100个黑皮竹马，把我的视频挂到拍卖会公开羞辱。

他们围着我资助的白莲花，冷眼看我受尽屈辱吐血而亡。

再睁眼，我含恨重生回选夫当天！

这次我谁也不选，改抽签。

可签筒像中了邪，次次都抽出京都那个没人敢嫁的绝嗣太子爷。

所有人都笑我刚出狼窝又守活寡。

我却笑了：绝嗣正好，老天亲手给我递来了复仇最狠的刀！

欠我的，你们拿命还。

1

血，好多血。

黏腻，温热，从我嘴里，鼻子里涌出来。

拍卖会台上的灯光好刺眼，白花花的，照得我无处遁形。

那些照片，那些视频，我像个破布娃娃，被随意摆弄，每一个毛孔都写满屈辱。

巨大的屏幕循环播放，底下是数不清的脸，贪婪的，鄙夷的，嘲笑的，像一万根针扎进我的眼睛。

「看啊，钱家大小姐，百亿身家，原来这么放得开。」

「一百个童养夫都满足不了她吗？」

「贱骨头。」

污言秽语像潮水，我被淹没，无法呼吸。

我看见了厉峥。

我的一百个黑皮竹马里，我最喜欢的一个，我亲手选定的丈夫。

他站在人群最前面，手臂揽着白小蕊，我资助的那个贫困生。白小蕊依偎在他怀里，眼睛里藏着胜利者的得意，看着我的眼神像看一团垃圾。

我那一百个竹马，爸爸为保护我精心挑选的强壮男人，此刻都围在他们身边，没有一个人看我。

他们甚至，是这场拍卖会的发起人。

新婚夜，厉峥没有碰我。

他找了另外一个肮脏的男人，按住我的手脚。

厉峥的声音，冰冷，像刀子，「钱芊芊，都是因为你，小蕊才会被车撞伤了腿。你不是想男人想疯了吗？现在如你所愿。」

不，不是我。

我跪在地上磕头，额头磕出血，我求他们，求厉峥。

「我错了，我不嫁了，我现在就把你还给白小蕊，求求你，放过我。」

没有用。

一百个人，一百双眼睛，冷漠地看着我被折磨，被撕碎，然后，把我的碎片放在这里，公开拍卖。

真心，错付了。

胸口剧痛，一口血呕出来，世界变成黑白色。

我，钱芊芊，含恨而死。

「芊芊？芊芊！想好了吗？到底选谁？」

爸爸钱伯通的声音，温和，有力。

我猛地睁开眼。

刺目的不是拍卖会的灯光，是家里水晶吊灯的光。

干净，明亮。

我没有躺在冰冷的地上，我坐在柔软的真皮沙发上。

空气里没有血腥味，是好闻的沉香。

爸爸坐在我对面，脸上带着慈爱的笑，手指着茶几上一叠厚厚的照片。

那是一百张照片，一百个身形健硕，皮肤黝黑的青年。

厉峥的照片，被摆在最显眼的位置。

他对着镜头笑，牙齿很白，眼睛很亮，是我曾经最迷恋的样子。

可现在，我看见这张脸，只觉得胃里翻江倒海，恶心，想吐。

那冰冷的声音，那屈辱的画面，那窒息的疼痛，像刻在骨头上，每一个细胞都在尖叫着抗拒。

我重生了。

老天有眼，让我回到了选夫的这一天。

爸爸见我脸色惨白，身体发抖，担忧地探过身，「芊芊，怎么了？做噩梦了？看你这小脸白的，是不是他们一百个人，你挑花眼了？还是说，你已经决定选厉峥了？那孩子确实不错，这么多年对你，对我们家」

「不！」

我尖叫一声，打断爸爸的话。

我像被烫到一样，猛地站起来，身体抖得像筛糠。

我不能再选他，我不能再重蹈覆辙，我不能再被他们像狗一样踩在脚底下，不能再经历那样的羞辱和死亡。

绝不。

爸爸被我吓了一跳，「芊芊，你到底怎么了？」

我深呼吸，强迫自己冷静。

血海深仇，不能急。

那些痛，那些辱，我要一点一点，千倍百倍地还回去。

我看着那一百张照片，每一张脸都曾出现在我死亡的现场，每一张脸都写着冷漠和嘲弄。

他们不喜欢我。

他们觉得我娇气，任性，配不上纯洁善良的白小蕊。

他们觉得我占用了属于白小蕊的资源。

可笑，白小蕊吃我的，穿我的，用我的，连上学的钱都是我给的。

我才是那个供养者。

前世我眼瞎，心盲，看不清这些白眼狼。

这一世，我的眼睛，亮得很。

我慢慢坐下，指甲掐进掌心，疼痛让我清醒。

我看着爸爸，挤出一个笑，「爸，我没想好。」

爸爸松了口气，「没想好就慢慢想，不着急。或者还是厉峥？」

我摇头，声音很轻，但很坚定，「谁都行，但不是他。而且，我不选。」

爸爸愣住了，「不选？什么意思？芊芊，这是大事，你必须选一个，继承家业，保护你，这是规矩。」

我知道。

钱家家业百年，资产百亿，可爸爸身体不好，我又是个独女。

这些童养夫，名义上是丈夫候选人，实际上是爸爸为我培养的，可以信任的守护者和职业经理人。

谁娶了我，谁就一步登天。

可惜，他养了一百条毒蛇。

我看着那些照片，心冷如冰。

我谁也不信。

我指着照片，「既然他们都一样，我选谁都行。那就，抽签吧。」

「抽签？芊芊，你开什么玩笑！婚姻大事，你的终身幸福，怎么能抽签！」爸爸急了。

「爸，我没开玩笑。人心隔肚皮，我选不出来。既然选不出来，就交给天意。」我坚持。

与其选一个我「喜欢」的魔鬼，不如交给老天。

老天让我重生，总不会再把我推进火坑。

爸爸拗不过我，最终还是同意了。

他让人把一百张照片，连同其他一些世交子弟的资料，全部做成签牌，放进一个不透明的箱子里。

管家端着箱子，走到我面前。

我闭上眼，手伸进去。

前世的画面在脑海里飞速闪过，厉峥的冷眼，白小蕊的嘲笑，一百个人的漠视，拍卖会的灯光，我的血。

我的手触碰到一个签牌，冰凉。

拿出来。

我睁开眼。

爸爸和管家都凑过来看。

看清名字的那一刻，爸爸的脸，瞬间凝重，甚至有点发白。

管家也倒吸一口冷气。

签牌上，两个字，顾凛。

爸爸一把拿过签牌，「不行，这个不算！芊芊，你重抽。」

我不解，「为什么？」

爸爸脸色难看，「顾凛，京都顾家的太子爷。家世背景比我们强太多，我们高攀不起。而且，最重要的是，传闻他，他那方面有问题，是个绝嗣的。好人家的女儿，谁也不愿意嫁给他。他自己也放话说终身不娶。这个不行，绝对不行。」

绝嗣？

我心头一跳。

不能有后代吗？

可那又如何，总比被一群恶狼撕碎好。

「再抽一次。」爸爸把签牌扔回箱子，使劲摇了摇。

我再次伸手进去，随便抓了一个。

拿出来。

还是他，顾凛。

爸爸的脸彻底黑了。

「邪门了！再抽！」

第三次。

我的手在箱子里搅动，避开之前的位置，抓了最底下的一张。

摊开。

顾凛。

空气，死一般的寂静。

爸爸和管家面面相觑，眼睛里都是惊骇。

一百多张签牌，连续三次，抽中同一个人，还是一个最不可能的人。

爸爸嘴唇哆嗦，「这，这」

我看着那两个字，顾凛。

一个陌生的名字，一个传闻绝嗣的男人。

可我的心，却奇异地安定下来。

连续三次，这不是巧合。

这就是天意。

老天让我避开厉峥那群狼，给我指了这条路。

哪怕前面是悬崖，也比地狱强。

我抬起头，看着爸爸，淡然一笑，前世今生，从未有过的平静。

「爸，不用再抽了。既然是上天的安排，我认。就他了，顾凛。」

我听见门外传来响动，似乎有人打翻了东西。

我知道，厉峥他们，就在外面偷听。

他们一定以为，我会毫不犹豫地选择厉峥。

现在，他们该傻眼了吧。

这只是开始，我钱芊芊，从地狱回来了。

你们欠我的，准备好偿还了吗？

我的手，紧紧攥住那张写着「顾凛」的签牌，指骨发白。

2

我的决定像一颗炸弹，在钱家大宅炸开。

爸爸还在试图劝我，「芊芊，你冷静点，顾家不是我们能招惹的，那个顾凛他，他真的不行啊！」

「爸，天意如此。」我把玩着那张签牌，语气平静，「而且，绝嗣有什么不好？钱家的家业，将来可以交给职业经理人，或者从旁支过继。我只是需要一个名义上的丈夫，一个能镇住场子的靠山。京都顾家，这个名头够响亮。」

我需要一把刀，一把能斩断过去，能帮我复仇的，最锋利的刀。

顾凛，听起来就够冷，够硬。

门被粗暴地推开。

厉峥冲了进来，身后跟着乌泱泱一群人，我的那一百个「好竹马」。

厉峥的脸因为愤怒和不敢置信而扭曲，他几步冲到我面前，眼睛赤红，「钱芊芊！你疯了吗！抽签？你拿婚姻当儿戏吗！还抽中一个，一个废人！你宁愿嫁给一个不能人道的废人，也不选我？」

他伸手就要抓我的胳膊。

我猛地后退一步，眼中的厌恶毫不掩饰，「厉峥，请你自重。我的婚姻，我自己的事。你，只是我父亲的养子，我的一个，普通朋友。你有什么资格对我大呼小叫？」

废人？

这两个字从他嘴里说出来，真是讽刺。

前世，他倒是健全，可他对我做了什么？

他连人都算不上，是畜生。

厉峥被我的冷漠和疏离刺痛，他不敢相信地看着我，「芊芊，你，你怎么变成这样了？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你以前最喜欢我，你说过非我不嫁的！是不是我哪里做错了？你告诉我，我改！」

他身后的那些人也七嘴八舌。

「大小姐，峥哥对你一片真心啊！」

「你不能这么伤他的心！」

「那个顾凛有什么好，一个生不出孩子的男人，你要守活寡吗？」

守活寡？

我心里冷笑。

总比被你们凌辱至死，尸骨未寒就被拍卖强。

我一个眼神都没给他们，只看着爸爸，「爸，决定了，就他。请您，向顾家提亲吧。」

「钱芊芊！」厉峥吼道，他彻底被我无视的态度激怒。

这时，一个柔弱的声音插进来。

「芊芊姐姐，你别任性了。婚姻大事，关系到你一辈子的幸福，厉大哥也是担心你啊。」

白小蕊。

她穿着一条洗得发白的棉布裙子，怯生生地从人群后面走出来，眼眶红红的，像只受惊的小白兔。

楚楚可怜。

前世，我就是被她这副样子骗了。

我资助她上学，给她买最好的衣服，带她进入我的圈子，把她当亲妹妹。

结果呢？

她勾引我的未婚夫，挑拨我和所有人的关系，那场车祸，根本就是她自己设计的苦肉计，为了陷害我，为了让厉峥彻底厌恶我。

最后拍卖会，她笑得最开心。

我看着她，眼神像淬了冰，「白小蕊，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吗？我钱家的事，轮得到你一个外人插嘴？我资助你，是让你好好读书，不是让你来对我家的事指手画脚。管好你自己。」

我的话，像一个耳光，狠狠扇在白小蕊脸上。

她脸色瞬间煞白，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身体摇摇欲坠，好像我欺负了她。

厉峥立刻冲过去扶住她，心疼得不行，转头怒视我，「钱芊芊！你太过分了！小蕊身体不好，她是关心你，你怎么能这么恶毒地对她说话！」

其他人也纷纷指责我。

「大小姐，小蕊多善良啊，你怎么能这么说她。」

「太刻薄了。」

恶毒？刻薄？

我笑了。

和你们对我做过的事比起来，这算什么？

「我恶毒？」我环视一圈，目光最后落在厉峥护着白小蕊的手上，「我的钱，养着你们，养着她。现在你们合起伙来，教训我？厉峥，你喜欢她，就直说。别拿我当幌子。现在，都给我出去！这是我家！」

我直接下了逐客令。

爸爸虽然不赞同我选顾凛，但更见不得外人欺负我，他沉下脸，「你们都出去！没规矩！芊芊的决定，就是我的决定！」

厉峥死死盯着我，眼睛里全是恨意和不甘。

白小蕊埋在他怀里，肩膀抖动，我却看见她嘴角，勾起一个细微的弧度。

她在笑。

她以为，我嫁给一个绝嗣的废人，是我自寻死路，她和厉峥的机会更大了。

愚蠢。

他们被管家请了出去。

爸爸叹气，「芊芊，你真的想好了？顾家那边，我只能试试，人家不一定答应。」

「会的。」我很笃定。天意如此。

事情出奇地顺利。

爸爸托了关系，向京都顾家递了话。

本以为会石沉大海，或者被客气拒绝。

没想到，第三天，顾家就回了话。

一个字：可。

并且，顾凛本人，要亲自来一趟杭州，见我。

消息传来，厉峥那群人彻底炸了锅。

他们想不通，高高在上的顾家太子爷，怎么会答应这门莫名其妙的婚事，怎么会看上我钱芊芊。

顾凛来的那天，天气晴朗。

一排黑色轿车，安静，肃穆，停在钱家大宅门口。

车门打开，先下来几个黑衣保镖，气势惊人。

然后，一个男人，从中间那辆车里下来。

我站在二楼的窗口，看着他。

很高，穿着简单的白衬衫，黑色西裤，但那股气场，隔着这么远，都让我感到压力。

他不是厉峥那种常年锻炼出来的肌肉健硕，而是一种内敛的，深不可测的力量感。

他的脸，轮廓分明，眉眼冷峻，像刀刻出来的一样，没有一丝多余的表情。

他只是站在那里，周围的空气都好像凝固了。

厉峥和那一百个人，也都在院子里。

他们想给顾凛一个下马威。

厉峥迎上去，语气不善，「你就是顾凛？芊芊是我」

顾凛甚至没有看他。

他的目光，直接越过所有人，准确地，投向二楼窗口的我。

那眼神，锐利，冰冷，仿佛能穿透一切。

我心头一凛。

这个男人，很危险。

但，不令我讨厌。

顾凛身边的保镖，只一个动作，就拦住了试图靠近的厉峥。

厉峥那么壮的一个人，在那保镖面前，像个孩子，动弹不得。

一百个人，瞬间哑火。

他们引以为傲的力量，在真正的强大面前，不堪一击。

这就是差距。

青蛙和雄鹰的差距。

我下楼。

爸爸迎上去，客气寒暄。

顾凛只是微微点头，话很少。

他走到我面前，目光沉沉地看着我。

空气安静。

我能感到厉峥他们刀子一样的目光，扎在我背上。

顾凛开口，声音低沉，像大提琴，「钱小姐，你知道我的情况。」

不是疑问，是陈述。

我点头，「知道。」

「为何选我。」他问，直接，没有废话。

「天意。」我回答。

他盯着我的眼睛，似乎想看穿我的灵魂。

几秒钟后，他移开目光，「好。婚期，你们定。」

说完，他转身就走。

没有多余的话，没有虚伪的客套。

来去如风，却已经决定了一切。

直到他的车队消失，院子里的人才仿佛活过来。

厉峥的脸，青一阵白一阵，难看到了极点。

他被彻底无视了。

他和他那一百个兄弟，在顾凛面前，连个屁都不是。

白小蕊咬着唇，看着顾凛车队消失的方向，眼神复杂。嫉妒，不甘，还有一丝说不清的野心。

我看着他们的表情，心里升起一股快意。

前世，你们高高在上，俯视我的痛苦。

现在，轮到你们，仰望我的高度了。

顾凛，这把刀，够锋利。

婚礼日期很快定了下来，就在一个月后。

爸爸问我，「芊芊，你真的不后悔？」

我看着窗外，阳光正好，「爸，我从没有像现在这样清醒过。」

我不后悔，我只恨，复仇的火焰，烧得还不够旺。

厉峥，白小蕊，还有那一百个人，你们的好日子，到头了。

我的新婚夜，绝不会再是你们的狂欢。

3

婚礼很盛大。

爸爸把所有的宠爱都倾注在这场婚礼上，顾家那边也给足了面子，京都来了不少大人物。

我穿着洁白的婚纱，挽着爸爸的手，走过长长的红毯。

红毯尽头，顾凛一身黑色礼服，身姿笔挺，面容冷峻，像一座冰山。

我看见厉峥和那一百个人，坐在宾客席的角落，脸色铁青。

厉峥的拳头攥得死紧，眼睛里的恨意几乎要烧起来。

白小蕊也在，她穿着伴娘的礼服，那是她求来的，我答应了。

我就是要她，近距离地看着，看着我嫁给一个她永远无法企及的男人。

她的笑容很假，眼睛里全是嫉妒的毒液。

她以为我嫁了个废人，可她连嫁给这个「废人」的资格都没有。

交换戒指，宣誓。

顾凛的手指冰凉，碰到我的皮肤，让我微微一颤。

整个过程，他都像个局外人，配合着完成仪式，没有一丝情绪波动。

我却感到安心。

冰冷，总比虚伪的热情好。

晚宴结束，宾客散去。

我被送进婚房。

顾家在杭州的别院，奢华，但清冷。

坐在床边，我的心跳开始加速，手心冒汗。

不是期待，是恐惧。

前世新婚夜的记忆，像毒蛇一样缠上来。

被按住的手脚，厉峥冰冷的声音，陌生男人肮脏的触碰，撕裂的疼痛，无尽的屈辱。

我控制不住地发抖。

门开了。

顾凛走进来。

他身上带着淡淡的酒气和烟草味，目光清明。

他看见我在发抖，眉头微不可见地皱了一下。

他关上门，一步步走近。

我的身体僵硬，指甲死死抠住床单，呼吸都要停了。

不要，不要过来。

尽管知道他是顾凛，不是厉峥，可那刻骨的恐惧，无法消除。

顾凛在离床几步远的地方停下。

他没有靠近，只是看着我。

「你很怕我。」他声音平静。

我咬着唇，说不出话。

他脱下外套，随手搭在椅子上，然后走到旁边的沙发坐下，和我隔着一段距离。

「钱芊芊。」他叫我的名字，「我们是联姻。我知道我的身体状况。我不会碰你。你是安全的。」

他顿了顿，又补充，「这间房归你，我去隔壁书房睡。你需要任何帮助，可以找管家，也可以找我。但在外人面前，我们是夫妻。」

说完，他站起身，真的向门口走去。

我愣住了。

我不敢相信地看着他的背影。

他，真的不碰我？

前世的噩梦，和眼前的现实，形成巨大的反差。

一个是我选的「爱人」，却把我推向深渊。

一个是我抽签抽来的「废人」，却给了我最基本的尊重和安全。

多讽刺。

眼泪，毫无预兆地涌出来。

不是伤心，是一种劫后余生的，巨大的委屈和放松。

「顾凛。」我叫住他。

他停下脚步，回头看我。

我看着他，声音哽咽，「谢谢你。」

他看了我几秒，眼神深邃，什么也没说，开门，出去。

门关上的那一刻，我紧绷的神经彻底松懈，捂住脸，无声地哭泣。

这一夜，我睡得很安稳。

重生以来，第一个没有被噩梦惊扰的夜晚。

第二天，我的手机收到一条信息，是白小蕊发来的。

「芊芊姐姐，新婚快乐。只是，委屈你了，嫁给一个，那样的男人。你一定很寂寞吧。不过没关系，厉大哥说，他会一直等着你。」

字里行间，都是猫哭耗子的假慈悲和恶毒的挑拨。

她巴不得我守活寡，巴不得我痛苦，巴不得我后悔，然后回去找厉峥，继续被他们踩在脚下。

我看着信息，笑了。

寂寞？

我只会让你们，比我「寂寞」一万倍。

我回复了两个字，「滚开。」

然后拉黑。

我起身，洗漱，换衣服。

镜子里的女人，眼睛明亮，神采奕奕。

复仇的游戏，现在开始。

我找到爸爸，「爸，我要进公司，从现在开始，学习管理家业。」

爸爸很惊讶，但更多是欣慰，「好，好！芊芊长大了！爸爸早就盼着这一天！」

「还有。」我拿出几份文件，「立刻停止对白小蕊的一切资助，收回提供给她的公寓和车辆。所有以我个人名义给她的账户，全部冻结。」

爸爸一愣，「芊芊，这是为何？小蕊那孩子」

「爸，您别管。我有分寸。养条狗还知道摇尾巴，有些人，连狗都不如。」我语气坚决。

白小蕊最大的依仗，就是钱家的资助和我的「友谊」。

我要先把她的爪子，一根根拔掉。

爸爸相信我，立刻吩咐人去办。

不到半天，白小蕊的电话就打到管家那里，哭哭啼啼。

管家按照我的吩咐，冷冷回复，「大小姐的意思，钱家的钱，不是大风刮来的，慈善也要看对象。」

听说，白小蕊当场崩溃大哭。

她被从公寓里赶出来，行李扔在街上，银行卡不能用，身上一分钱都没有。

她去找厉峥。

厉峥和那一百个人，虽然被爸爸安排在公司各个岗位，但都是些闲职，工资不高，权力没有。

他们自己花钱大手大脚，还要养着白小蕊，根本拿不出多少钱。

白小蕊过惯了锦衣玉食的生活，突然被打回原形，比杀了她还难受。

这只是第一步。

第二步，查账。

我以少东家的身份，带着顾凛给我安排的顶级审计团队，突击检查公司财务。

重点，就是厉峥他们一百个人经手的项目和部门。

果然，一查一个准。

挪用公款，虚报账目，吃回扣，甚至利用公司资源给白小蕊买奢侈品，开空壳公司洗钱。

证据确凿。

厉峥带头，冲进我的办公室。

「钱芊芊！你什么意思！断了小蕊的资助，现在又来查我们的账！你是不是故意的！」

我坐在办公桌后，冷冷看着他，「厉峥，公司不是你家开的。拿了不该拿的钱，就要吐出来。我没报警，已经是看在爸爸的面子上。」

顾凛给我的人，就站在我身后，像几尊铁塔。

厉峥他们人再多，气势上也完全被压制。

「你！你就是报复！报复我们不同意你嫁给那个废人！」厉峥口不择言。

我拿起桌上的文件，摔在他脸上。

「看清楚！这是你们贪污的证据！白纸黑字！你们对不起的不是我，是我爸爸！是钱家！现在，拿着你们的东西，滚出我的公司！钱家，不养蛀虫！」

我宣布，开除厉峥及所有参与贪污的人员，一个不留。

并且，限期追回所有赃款。

厉峥的眼睛红了，像要吃人。

「钱芊芊，你别后悔！」

「我最后悔的，就是前世瞎了眼，看上你。」这句话，我只在心里说。

我看着他们被保安「请」出公司大楼，狼狈不堪的样子，心里无比畅快。

晚上，我回到别院。

顾凛在书房看文件。

我敲门进去。

他抬头，「处理完了？」

我点头，「谢谢你的人，很专业。」

他看着我，目光里有探究，「你和他们，仇恨很深。」

不是疑问。

我没有隐瞒，「是。不共戴天。」

他们毁了我一生，杀了我一次。

这不是不共戴天，是什么？

顾凛没有追问，只是说，「需要我出手，随时开口。我的妻子，不能被人欺负。」

他的妻子。

这四个字，从他冰冷的嘴里说出来，却让我感到一种莫名的，坚实的依靠。

我看着他，这个传闻中绝嗣，冷漠的男人。

火坑里爬出来的人，才知道，冰冷的真实，比虚假的热情，温暖一万倍。

厉峥，白小蕊，游戏才刚刚开始，别急。

最精彩的，还在后头。

4

断了白小蕊的经济来源，把厉峥一百人踢出公司，追讨赃款。

这套组合拳打下去，他们彻底懵了。

他们习惯了依附钱家，像吸血虫一样，过着体面又滋润的生活。

突然被我斩断吸管，一个个原形毕露。

白小蕊没了钱家的光环，那些追捧她的塑料姐妹，瞬间散去。

她住不起高级公寓，买不起名牌包，连吃饭都成了问题。

她哭着求厉峥，求那一百个人。

可他们现在自身难保。

被钱氏集团开除，还背着贪污的案底，在杭州这个圈子里，名声彻底臭了。

没有公司敢要他们。

他们空有一身力气，却做不来底层的工作，高不成低不就。

更要命的是，我让律师发了函，限定日期，必须归还所有侵吞的钱款，否则，就法庭见。

顾凛的人，不是吃素的。

证据链完整，数额巨大，一旦起诉，他们不仅要还钱，还要坐牢。

狗急了，会跳墙。

厉峥把白小蕊安顿在一个破旧的出租屋里，然后带着人，天天来公司和钱家大宅堵我。

但是，他们连我的面都见不到。

顾凛给我配了保镖，那些人，根本近不了我的身。

白小蕊也来过，披头散发，像个疯婆子，跪在公司门口，哭喊着我的名字。

「芊芊姐姐，我错了！求求你，你原谅我吧！我不能没有你的资助，我会活不下去的！」

「我把厉大哥还给你，我再也不跟他来往了，求你！」

她想用道德绑架我。

可惜，我早已不是那个心软的钱芊芊。

我让保安把她拖走，告诉她，「钱家的钱，喂狗，也不给你。」

她越是痛苦，我越是清醒。

前世，我跪在地上求他们的时候，他们可曾有过一丝怜悯？

没有。

他们只是冷眼旁观，甚至觉得有趣。

现在，风水轮流转。

还钱的期限到了。

他们一分钱都拿不出来。

那些钱，早就被他们挥霍，或者拿去讨好白小蕊了。

我没有犹豫，直接让律师团队提起公诉。

侵占公司财产，数额特别巨大。

消息一出，厉峥他们彻底慌了。

坐牢，他们这辈子就真的完了。

厉峥给我打电话，发信息，疯狂轰炸。

一开始是威胁，后来是咒骂，最后，变成了哀求。

「芊芊，求求你，放我们一马！看在我们从小一起长大的份上！」

「我错了，我不该鬼迷心窍！我爱的是你，一直都是你！白小蕊只是个意外！」

「你把公司还给我们，把钱还给我们，我娶你！我还像以前一样对你好！」

恶心。

我隔着电话都能闻到那股人渣味。

我只回了一句，「法庭见。」

然后把他的号码也拉黑。

我就是要让他们，尝尝从天堂掉到地狱的滋味。

让他们知道，失去一切，是多么痛苦。

但这还不够。

这远远抵消不了我前世的万分之一的痛。

他们最恶毒的，不是贪钱，是对我人格的践踏，是对我生命的漠视。

那场拍卖会，是我永生永贵的耻辱柱。

我要让他们，也尝尝被万众瞩目，被钉在耻辱柱上的滋味。

我让顾凛的人，继续深挖。

很快，查到了更多东西。

厉峥他们，不仅仅是贪污。

他们背地里，早就计划着如何掏空钱家。

甚至，我找到了他们私下的聊天记录和一些录音。

里面，他们讨论如何讨好白小蕊，如何贬低我。

「钱芊芊就是个傻子，除了有钱一无是处。」

「还是小蕊好，温柔善良。」

「等峥哥娶了她，钱家就是我们的了，到时候把她架空，随便找个地方关起来就行。」

「或者，弄点刺激的，让她身败名裂，到时候她还不得乖乖听话？」

「哈哈哈，那画面，想想就带劲！」

污言秽语，恶毒计划。

我看着这些记录，手脚冰凉。

原来，前世那场凌辱和拍卖，根本不是临时起意，不是为了给白小蕊「报仇」。

那是他们，蓄谋已久！

他们早就想毁了我，控制我，夺走钱家的一切。

白小蕊的车祸，只是一个导火索，一个借口。

就算没有那场车祸，他们也会找别的理由，对我下手。

我的「喜欢」，我的「信任」，我的「选择」，从头到尾，就是个笑话。

我就是他们眼里，待宰的羔羊。

恨意，像岩浆一样，在我胸腔里翻滚，要喷发出来。

我把这些证据，拿给顾凛看。

顾凛看完，脸色没有太大变化，但书房里的温度，瞬间降到冰点。

空气仿佛凝结了。

他放下文件，看着我，眼神冷得可怕，「你想怎么做。」

我看着他，「他们想让我身败名裂，想拍卖我的屈辱。我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我明白了。」顾凛拿起电话，拨通一个号码，声音冰冷，「启动B计划。我要让他们，在杭州，在整个圈子，彻底社会性死亡。然后，把牢底坐穿。」

挂了电话，他看向我，「很快，你会看到结果。」

我看着他。

这个男人，话不多，但每一个字，都带着雷霆万钧的力量。

他没有问我为什么知道这些，没有问我为什么恨得这么深。

他只是，无条件地，站在我这边，做我最坚实的后盾。

「顾凛，」我轻声说，「如果，我是说如果，我没有抽中你，我现在，可能已经万劫不复了。」

他看着我，眼神似乎柔和了一点点，但也只是一瞬间。

「没有如果。你抽中了，我就是你的丈夫。保护你，是我的责任。」

责任。

不是爱，但足够了。

对于从地狱爬回来复仇的我来说，这份清醒的责任，比虚无缥缈的爱，更可靠，更安全。

开庭前夕，爸爸要举办一场慈善晚宴。

杭州有头有脸的人物，都会到场。

我跟顾凛说，「这是一个好机会。」

他点头，「交给我。」

我知道，我的复仇，最关键的一步，就要来了。

厉峥，白小蕊，你们准备好了吗？

属于你们的「拍卖会」，即将开场。

我要你们，跪在我面前，忏悔你们的罪恶。

我要你们，在所有人的唾弃中，腐烂，发臭。

5

慈善晚宴在杭州最顶级的酒店举行。

衣香鬓影，名流云集。

我挽着顾凛的手臂，出现在会场。

顾凛气场强大，我冷艳从容。

我们一出现，就成了全场的焦点。

各种目光投射过来，羡慕，嫉妒，探究。

关于顾凛「绝嗣」的传闻，关于我抽签选夫的「荒唐」，一直是圈子里的谈资。

但此刻，没人敢当面议论。

顾家的威势，和我身后这个男人的压迫感，足以让所有人闭嘴。

爸爸在台上致辞，感谢各位来宾。

晚宴进行得很顺利。

我却在等。

等那些，不请自来的恶客。

果不其然，晚宴进行到一半，拍卖环节刚刚开始，会场大门，被人粗暴地撞开。

厉峥，带着那一百个人，还有白小蕊，冲了进来。

他们衣衫不整，形容狼狈，像一群丧家之犬，和这奢华的会场格格不入。

厉峥眼睛血红，像个赌徒，压上了全部身家。

白小蕊跟在他身后，脸色惨白，但眼睛里闪烁着恶毒的光。

保安试图阻拦，但他们人多势众，硬是冲了进来。

全场哗然。

音乐停了，所有人都看向这群闯入者。

爸爸脸色大变，「厉峥！你们要干什么！保安！把他们赶出去！」

厉峥根本不理会爸爸，他的眼睛，死死盯着我。

「钱芊芊！」他大吼，声音因为愤怒而嘶哑，「你够狠！你要逼死我们是不是！好！你要我们死，我们也拉你垫背！」

他手里拿着一个U盘，高高举起。

「各位！你们知道钱家大小姐，是个什么样的人吗！你们知道她有多么不知廉耻吗！」

他冲向控制台，想把U盘插进去。

白小蕊也在旁边煽风点火，声音尖利，「大家别被她骗了！她就是个恶毒的女人！她嫉妒我，陷害我，还想逼死我们！」

我站在顾凛身边，身体微微发抖。

不是害怕，是兴奋，是愤怒。

这一幕，何其相似。

前世，他们也是这样，把我的屈辱，公之于众。

他们手里，不可能有前世的视频。

但他们一定准备了别的，或是伪造的，或是断章取义的，总之，是能毁掉我的东西。

他们被逼到绝路，只想拉我一起下地狱。

顾凛握住我的手。

他的手掌，干燥，有力，冰冷，却让我瞬间安定。

他给了我一个眼神，示意我，别怕。

厉峥已经冲到控制台，工作人员被他推开。

他把U盘插进去，脸上露出狰狞得意的笑。

「钱芊芊！身败名裂的滋味，你也尝尝吧！」

他按下播放键。

会场中央的巨大屏幕，亮了起来。

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等着看我的「好戏」。

白小蕊的嘴角，已经忍不住上扬。

然而，屏幕上出现的，不是我。

是一段段监控视频，一张张银行流水，一份份聊天记录，还有刺耳的录音。

「钱芊芊就是个傻子，除了有钱一无是处。」

「等峥哥娶了她，钱家就是我们的了。」

「弄点刺激的，让她身败名裂。」

视频里，是厉峥他们挪用公款，花天酒地的画面。

流水上，是他们把钱家的钱，转入自己和白小蕊账户的记录。

聊天记录和录音，是他们如何密谋，如何算计我，如何计划侵吞钱家，如何想要毁掉我的全部过程。

甚至，还有白小蕊自导自演那场「车祸」，事后和厉峥商量如何栽赃给我的录音。

「厉大哥，你放心，只要钱芊芊背了黑锅，你就会彻底讨厌她，钱家早晚是我们的。」白小蕊娇滴滴的声音，此刻听来，像毒蛇吐信。

铁证如山！

全场，死一般的寂静。

然后，爆发出巨大的哗然。

所有人的目光，从我身上，转移到厉峥和白小蕊他们身上。

震惊，鄙夷，厌恶，唾弃。

和前世，射向我的目光，一模一样。

不，比那更甚。

这是对一群忘恩负义，阴险恶毒的白眼狼的，最直接的审判。

厉峥傻了。

他不敢相信地看着屏幕，「不！不可能！这不是我的U盘！我的东西呢！」

他疯狂地按着按钮，可屏幕上，循环播放的，只有他们的罪证。

白小蕊的脸，血色尽褪，她瘫软在地上，嘴里喃喃，「完了，全完了。」

那一百个人，也全都呆若木鸡。

他们想拉我下地狱，却没想到，自己先掉了进去。

我慢慢走上前，声音清晰，传遍会场的每一个角落。

「厉峥，白小蕊，你们看清楚了吗？这就是你们的真面目。我父亲收养你们，我资助白小蕊，钱家给你们一切。可你们呢？贪得无厌，恩将仇报，甚至，想毁了我，夺走一切。」

「你们想让我身败名裂？现在，如你们所愿。身败名裂的，是你们自己。」

我的声音，冰冷，像刀子，一寸寸，凌迟他们的灵魂。

这时，一群警察，在顾凛的人带领下，鱼贯而入。

「厉峥，白小蕊，及相关人等，你们涉嫌职务侵占，诈骗，诽谤，证据确凿，现在依法逮捕你们。」

冰冷的手铐，铐在厉峥和白小蕊的手上。

厉峥疯狂挣扎，「钱芊芊！你陷害我！顾凛！是你们搞的鬼！」

顾凛站在那里，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眼神像看一只臭虫，「蠢货。」

U盘，早就被他的人掉了包。

厉峥他们冲进来，只是自投罗网，亲手开启了审判自己的「拍卖会」。

白小蕊哭喊着，「芊芊姐姐，我错了！求求你！放过我！我不想坐牢！」

我看着她，笑了，「晚了。」

前世，我求你们的时候，你们放过我了吗？

警察把他们一百零一个人，全部带走。

像拖死狗一样。

会场里，人们的议论声，像潮水一样。

「天啊，太恶心了，钱家养了这么一群白眼狼！」

「那个白小蕊，看着清纯，心肠这么毒！」

「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活该！就该让他们牢底坐穿！」

污言秽语，鄙夷轻视，像前世淹没我一样，此刻，彻底淹没了他们。

社会性死亡，然后是法律的制裁。

我看着他们狼狈的背影消失，胸口那口郁结的血气，终于，消散了。

痛快。

从头到脚，每一个毛孔都舒畅的痛快。

我几乎要仰天长笑。

爸爸走过来，老泪纵横，「芊芊，委屈你了。是爸爸瞎了眼，养了这么一群畜生！」

我抱住爸爸，「爸，都过去了。从今以后，没人能再欺负我们。」

我回头，看向顾凛。

他站在灯光下，目光沉静地看着我。

这场完美的复仇，是他，一手策划，帮我完成。

是他，把我从地狱的边缘，拉了回来。

晚宴草草结束。

回去的车上，我和顾凛并肩坐着。

我看着窗外飞逝的夜景，心里无比平静。

仇，报了。

前世的噩梦，终于可以画上句号。

我转头，看着身边的男人。

「顾凛，谢谢你。」我第三次对他说谢谢。

这一次，发自肺腑。

他看着我，眼神深邃，「我说过，你是我的妻子。」

车厢里很安静。

我突然想起一个问题，「顾凛，你，为什么会答应这门婚事？」

一个京都的太子爷，为何会同意娶一个远在杭州，素未谋面的女人，还是以抽签这种荒唐的方式。

他沉默了几秒。

「也是，天意。」

这个回答，让我愣住。

6

法庭的判决很快下来了。

证据链完整，社会影响恶劣，加上顾家在背后的施压，没有任何悬念。

厉峥作为主犯，数罪并罚，判了二十年。

白小蕊，十五年。

其余一百人，根据参与程度和贪污金额，分别判处五年到十五年不等的有期徒刑。

他们所有的非法所得被追缴，名下财产被冻结拍卖，用于偿还钱家的损失。

他们，彻底一无所有，还要在监狱里，度过最漫长的岁月。

宣判那天，我去了。

我坐在旁听席，看着他们穿着囚服，面如死灰的样子。

厉峥看见我，眼睛里喷出恶毒的火焰，但他被法警按着，什么也做不了。

白小蕊哭得几乎晕厥，再也没有了当初那副楚楚可怜的样子，只剩下丑陋和绝望。

我平静地看着这一切。

没有狂喜，只有一种尘埃落定的疲惫和解脱。

结束了。

我走出法院，阳光刺眼。

我用手挡住眼睛，深吸一口气。

空气，是自由的。

顾凛的车停在路边，他站在车旁等我。

阳光勾勒出他冷峻的侧脸。

我走过去。

他拉开车门，「都结束了。」

我点头，「嗯，结束了。」

我坐进车里，他关上门，隔绝了外界的嘈杂。

车子平稳地行驶。

我靠在椅背上，闭上眼睛。

前世的画面，那些血腥，屈辱，疼痛，像电影的最后一幕，闪过，然后，彻底淡去。

像一场大病，终于痊愈。

身体很累，心，却前所未有的轻松。

「顾凛。」我轻声叫他。

「嗯。」

「我想去看看他。」

他知道我说的「他」是谁。

监狱。

厉峥被关押的地方。

顾凛安排好一切。

探视室里，隔着厚厚的玻璃，我看见了厉峥。

他剃了光头，穿着囚服，短短时间，瘦脱了相，眼神浑浊，充满戾气。

他看见我，像疯狗一样扑上来，被狱警死死按住。

「钱芊芊！你这个毒妇！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他隔着玻璃，冲我咆哮。

我拿起电话，表情平静。

「厉峥，你觉得委屈吗？觉得痛苦吗？」

「你毁了我！你毁了我们所有人！你不得好死！」

我笑了，「我只是把你们计划对我做的事，还给你们而已。身败名裂，一无所有，这种滋味，好受吗？你现在经历的，和我曾经经历的比起来，万分之一都不及。」

我的话，像一把刀，捅进他的心窝。

他愣住了，眼睛里闪过惊恐，「你，你说什么？你什么意思？」

我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新婚夜，拍卖会。厉峥，人在做，天在看。你得到了，你应得的。」

我没有明说重生，但他听懂了。

或者说，他想起了他们曾经的恶毒计划。

他的脸，瞬间惨白，露出极度的恐惧。

「你，你，你是鬼！」他语无伦次。

「不，我是从地狱回来，讨债的人。」

我放下电话，站起身，最后看了他一眼。

一个被自己恶念反噬的，可怜虫。

转身，离开。

身后，是他绝望的，崩溃的嘶吼。

白小蕊，我没有去看。

不值得。

生活回到了正轨。

我开始全身心投入公司管理，爸爸身体不好，逐渐放权给我。

顾凛，依然是那座冰山，话不多，但只要我在公司遇到难题，或者有人想给我使绊子，他总会不动声色地，帮我解决。

顾家的名头，就是我最强的护身符。

我们像最合拍的伙伴，相敬如宾。

他睡书房，我睡卧室。

我们是夫妻，却从无肌肤之亲。

关于他「绝嗣」的传闻，我从没问过，他也没提过。

我不在乎。

我嫁给他，本就不是为了情爱，不是为了孩子。

是为了复仇，为了自保，为了新生。

他都给了我。

这就够了。

直到那天晚上。

我处理完公司文件，很晚才回别院。

书房的灯还亮着。

我鬼使神差地，推开了门。

顾凛靠在沙发上，睡着了。

文件散落在一边，他眉头微皱，即使睡着，也带着一股冷意。

我走过去，想帮他盖上毯子。

我看见他手边，压着一张照片。

是我。

是我小时候的照片，扎着羊角辫，笑得很傻气。

我愣住了。

他怎么会有我小时候的照片？

照片下面，还有一张纸，似乎是，诊断书？

我小心翼翼地抽出来。

上面写着顾凛的名字，诊断结果，并非「绝嗣」，而是，某种原因导致的，几率极低，且，可以治疗。

最下面，还有一行小字，是他自己的笔迹：「钱芊芊，天意，也是人意。」

我的手，僵在半空。

我突然想起，爸爸说过，顾凛放话终身不娶。

我突然想起，我问他为何答应婚事，他说，「也是，天意。」

我突然想起，那三次抽签，真的，只是巧合吗？

一百多张签牌里，三次都抽中他，这几率，比他诊断书上的几率，还要低吧。

除非，所有的签牌，都是他的名字。

或者，那个箱子，有机关。

天意，也是人意。

这个男人，他早就认识我？

他用「绝嗣」的传闻做盾牌，拒绝了所有人。

他在等什么？

他为什么要答应，甚至，促成这门婚事？

我的心，跳得很快。

不是恐惧，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震动。

顾凛动了一下，睫毛颤抖，慢慢睁开眼睛。

他的目光，从惺忪，到清明，最后，落在我手里的诊断书和照片上。

他没有慌乱，只是沉默地看着我。

空气，安静得能听见彼此的心跳。

「你都看见了。」他坐起身，声音有些沙哑。

我点头，把东西递给他，「为什么？」

他接过，目光落在那张照片上，冰冷的眼底，终于，化开一丝我从未见过的，温柔。

很淡，但真实存在。

「很多年前，在京都，一个小女孩，救过一只快被车撞到的小狗。」他说，「那只狗，是我养的。」

我脑海里，闪过一个模糊的画面。

是很久以前，跟爸爸去京都，我好像，确实，做过这样的事。

「那是我。」

「是你。」他看着我，「我找了你很久。后来知道你是钱家大小姐，知道你父亲为你选了一百个童养夫。我知道，你喜欢那个叫厉峥的。」

所以，他没有出现。

「直到，你父亲托人提亲。」他顿了顿，「抽签，是我让人做的手脚。所有的签，都是我的名字。」

我震惊地看着他。

「绝嗣，也是我放出去的假消息，一半真，一半假。我只是，不想娶我不想要的人。」

他看着我的眼睛，目光灼灼，「钱芊芊，我答应婚事，不是因为家族联姻，不是因为天意。是因为，我想要你。」

轰！

我的脑子一片空白。

这个冰山一样的男人，竟然，隐藏着这样的秘密。

他给了我尊重，给了我安全，给了我复仇的利刃，给了我新生。

我以为我们只是盟友。

却原来，这一切，都是他蓄谋已久。

他看着我因为震惊而苍白的脸，「我知道你受过伤，恨极了他们。我帮你，是因为我心疼。我不碰你，是因为我尊重你。我在等你，等你放下过去，等你，看见我。」

「现在，仇报了，结束了。钱芊芊，」他站起身，高大的身影笼罩着我，他伸出手，冰凉的手指，轻轻触碰我的脸颊，动作，无比珍重。

「你，愿意，真正成为我的妻子吗？不是责任，不是盟友。是，妻子。」

我的眼泪，瞬间涌出。

两世为人，我被欺骗，被凌辱，被践踏，我以为我的心早就死了，再也不会爱了。

可这个男人，用他冰冷外表下最深沉的，最坚定的守护，融化了我。

老天让我重生，不是只为了复仇。

更是为了让我，遇见他。

避开地狱的恶鬼，走向人间的，真正的救赎和光。

我抓住他的手，贴在脸上，眼泪打湿他的指尖。

我点头，用力点头，声音哽咽，却无比坚定。

「我愿意。」

他笑了。

冰山融化，春回大地。

他俯下身，温柔地，虔诚地，吻去我的眼泪。

窗外，月光如水。

一切苦难，皆为序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