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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剖台上,一具年轻女尸的胃里藏着一只蓝色纸鹤。

与五年前我妹妹失踪案中的折纸一模一样。

「江医生,游戏才刚刚开始。」

随着第二具、第三具尸体接连出现,所有证据都指向我最信任的人。

他究竟在实验什么?

而我妹妹,是否还活着?

1

我发现了一具尸体。

作为市局法医中心的副主任,这本是工作中再普通不过的一幕。

但当我剖开这个年轻女性死者的胃部时,那把手术刀差点从我手中滑落。

「在她尚未完全消化的胃内容物中,赫然躺着一只精巧的纸鹤。」

我喃喃自语:「这不可能……」

橡胶手套下的手指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

「纸鹤只有拇指大小,被透明的胃液浸泡得微微发软,但依然保持着完整的形态。」

我用镊子小心翼翼地夹起它,放在托盘上。

在解剖室刺眼的无影灯下,我能看出纸张原本是淡蓝色的,上面似乎还有字迹。

助手小林抬头问道:「江主任?有什么新发现吗?」

我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恢复专业状态,缓缓地说道:「死者胃部发现异物,记录一下。疑似人为置入,需要进一步检验。」

技术科的报告很快出来了,报告显示:「纸鹤材质为医用级聚酯纤维,经甲醛浸泡处理以抵抗胃酸分解;纸鹤表面残留微量利多卡因,证明凶手使用局部麻醉进行胃部植入」。

深夜,当所有人都离开解剖室后,我才敢真正面对那只纸鹤。

五年前,我妹妹失踪前一周,她的书包里也出现过一只蓝色纸鹤。

当时我以为只是小女生的手工折纸,直到她在放学路上消失得无影无踪。

我用颤抖的手缓慢地展开那只被胃液腐蚀的纸鹤。

纸张上写着一串数字:「43.6532,79.3832。」

「这是什么?坐标吗?」

我立刻掏出手机百度地图输入这组数字,地图竟然显示这是多伦多市政厅的位置。

一个与我手头这起案件毫无关联的地点。

死者名叫林小曼,22 岁,大学刚毕业。

三天前她的尸体在城东水库被发现,水库打捞报告显示肺部硅藻含量符合溺亡特征,初步判断为溺亡。

表面看来这是一起普通的自杀或意外事件,但那只纸鹤改变了一切。

我重新检查尸体,这次更加仔细。

在放大镜下,我发现她右手食指指甲缝里嵌着的蓝色聚酯纤维,与纸鹤材质完全吻合。

自觉告诉我:这不像是自杀,甚至不是简单的谋杀。像是有人故意在这样做。

第二天一早,我直接去了刑警队找宋毅。

他是重案组组长,也是五年前负责我妹妹案子的警官。

「江大法医,什么风把你吹来了?」宋毅从堆积如山的文件中抬起头,眼下挂着两个明显的黑眼圈。

我把装着纸鹤的证物袋放在他桌上:「看看这个。」

宋毅的表情从疑惑变成震惊,最后定格在一种复杂的凝重上。

他当然记得——我妹妹失踪案最后一条线索,就是她同桌女生回忆说见过类似的蓝色折纸。

宋毅压低声音道:「林小曼的案子?尸检报告上可没提这个。」

我盯着他的眼睛,缓缓道:「我还没写进正式报告。宋队,我需要看当年我妹妹案件的全部资料。」

宋毅犹豫了片刻,最终拉开抽屉取出一份档案:「今早刚收到的补充信息。林小曼的室友说她最近一个月经常收到匿名信件,但警方没找到实物。」

我追问:「查过她的人际关系了吗?」

宋毅揉了揉太阳穴,说:「表面看一切正常。但有个细节很奇怪——她最后出现的地点是城北一家咖啡馆,监控显示她离开时神情慌张,像是见到了什么人。」

我问:「咖啡馆附近有监控盲区吗?」

宋毅的眼神变得锐利,说:「有一个。通向老城区的巷子,那里摄像头坏了半年。」

和我妹妹失踪时一样。

太相似了,这不可能是巧合。

我说:「我需要去现场看看。」

宋毅站起身:「我和你一起。但江临……如果这真的和你妹妹的案子有关,凶手可能是冲你来的。」

我没有回答。

五年来,我解剖过数百具尸体,每一次划开 Y 型切口时,都忍不住想:妹妹是否也成了某个法医工作台上的无名尸?

而现在,终于有了一丝线索。

说什么我都不会轻易放过。

跟着宋毅一起来到了林小曼最后出现的咖啡馆。

这个咖啡馆名字叫「蓝樽」,装修风格文艺复古。

我们调取了她当天的消费记录——一杯拿铁,靠窗的座位。

店长回忆道:「她在这里坐了将近两小时。好像在等人,但一直没人来。后来她接到一个电话,脸色突然变了,匆匆离开。」

我问宋毅:「电话能追踪吗?」

宋毅回答:「我们已经查过了,给她打电话的号码是预付卡,已经注销了。」

我走到林小曼坐过的位置。

从这个角度能看到门口和大部分座位,是个观察全局的好位置。

桌上放着一个插着干花的小花瓶,我无意中碰倒了它,突然发现底部贴着一张便签纸,上面用铅笔淡淡地写着:「43.6532,79.3832。」

「宋队!」我立刻叫他过来看。

宋毅脸色骤变,问我:「和林小曼胃里那只纸鹤上的数字一样?」

我回答道:「是的,但是我当时怀疑是坐标。通过手机查询显示的是加拿大的坐标。」

我突然想到会不会是一串密码呢?

为了印证我的猜想,我掏出手机搜索「多伦多市政厅+密码」。

几条结果跳出来,其中一条来自某个解密论坛:「...市政厅建筑上的数字「58」实际上是建筑师隐藏的签名...」

「58!」我和宋毅异口同声。

这压根不是什么地理坐标,而是密码的提示。

我一遍遍地在脑海里推算:什么跟 58 有关?58 同城?还是?

猛然间我想到了:「5 月 8 日,那正是我妹妹的生日。」

我赶紧将这一猜想告诉宋毅。

宋毅听后眉头紧锁,说:「江临,我现在严重怀疑凶手是在引导我们调查你妹妹的案子。」

于是,我们立刻赶回警局,调出五年前的所有档案。

当我翻看当时的现场照片时,突然被一张照片吸引。

「那是一个被忽略的细节。在我妹妹书包的夹层里,有一小块蓝色的纸屑,当时被认为是垃圾,现在想来,那可能是另一只没被发现的纸鹤。」

宋毅说:「看样子,凶手五年前就开始玩这个游戏了。现在他又开始了,他是在提醒我们。」

当天晚上,我独自在办公室研究那串数字的其他可能性。

如果 58 指向日期,那么前面的数字呢?我将 43.6532 和 79.3832 分别除以 58,得到 0.7526 和 1.3686。这看起来毫无意义。

直到凌晨三点,我偶然将数字倒过来看。

「23.5634,23.3832。」

那么去掉小数点呢?

「235634 和 233832。」

我突然意识到,这可能是汉字 Unicode 编码!

我颤抖着手输入转换,屏幕上跳出三个字:「纺织厂」。

马上我将这一线索打电话告诉了宋毅。

经过通宵排查,市里只有多年前荒废的一个废弃纺织厂,而且在郊区,现在早已荒无人烟。

天还未完全亮,我和宋毅带着特警队赶往这个废弃的纺织厂。

那里已经荒废多年,铁门上的锁却显得很新。

当我们破门而入时,最里面的仓库墙上用蓝色颜料画着一个巨大的符号——与我妹妹失踪现场附近小巷墙上的涂鸦一模一样。

地上散落着十几只蓝色纸鹤,每只上面都写着一组数字。

而在房间正中央的桌子上,放着一个透明塑料袋,里面装着一缕长发和一张照片。

照片上是我妹妹,穿着她失踪那天穿的校服。

而塑料袋上贴着的标签写着:「江医生,游戏才刚刚开始。」

2

我盯着塑料袋里的那缕长发,法医的职业习惯让我想立刻进行 DNA 比对,但心底有个声音在尖叫:这就是小雨的头发。

我认得那微微自然卷的发梢,和小时候我帮她扎辫子时一模一样。

宋毅一把抓住我的手腕,大声制止我:「江临,别碰它!这可能是陷阱。」

我的视线模糊了,五年来的专业训练在这一刻土崩瓦解。

照片上小雨的笑容那么鲜活,就像她昨天还坐在我家沙发上,嘲笑我煮的咖啡太难喝。

我说:「他一直在看着我。凶手知道我会破解那个密码,知道我会找到这里。」

特警队员在仓库周围搜查,不断传来发现更多纸鹤的报告。

宋毅通过对讲机指挥着现场工作,而我站在原地,感觉整个世界都在旋转。

一个年轻警员跑过来,说:「宋队!后面发现一道暗门,通向地下室。」

宋毅看了我一眼,说:「你留在这里。」

我擦掉眼角不知何时溢出的泪水,坚决地说:「不行。我必须下去。」

地下室比上面更加阴冷,手电筒的光束照出墙上密密麻麻的照片和报纸剪报——全都是关于我妹妹失踪案的报道。

最中央是一张放大的照片,小雨穿着校服站在校门口,照片上用红笔画了一个圆圈,圈住了她书包上挂着的小玩偶。

我声音发抖,缓缓说道:「那个熊猫钥匙扣是我送她的十四岁生日礼物。」

宋毅用手电照着墙上的其他内容,说:「江临,你看这个。」

「那是一张城市地图,上面标记了十几个红点,有些旁边标注着日期。」

我立刻认出其中三个——包括我妹妹失踪的地点,和发现林小曼尸体的水库。

宋毅说:「这是他的狩猎地图。这些标记都是……」

「其他受害者。我们一直以为小雨是单独案件。」我接上他的话,胃部一阵绞痛。

在地下室角落的桌子上,放着一台老式录音机。

宋毅戴上手套按下播放键,先是一阵沙沙的杂音,然后传出一个经过变声处理的声音:

「江医生,你终于来了。五年零四十七天,我一直在等你。林小曼只是第一个提示,还记得你教过我的吗?完美的犯罪需要最专业的观众。」

录音在这里戛然而止。

我和宋毅面面相觑。

宋毅慢慢地说:「他认识你。不是一般的认识,他接受过你的专业指导。」

我大脑飞速运转,回忆这些年我带过的学生、讲座上接触过的人。

太多了,作为法医中心的副主任,我每年要参与数十起案件的鉴定,还要在警校授课。

我说:「范围太大了。但他确实有医学或法医背景。那只纸鹤被折叠得非常专业,几乎是用手术手法……」

我突然停住了,一个可怕的念头击中了我。

「胃部置入。」我和宋毅同时说出这个词。

「凶手有能力进行外科手术级别的操作。而且他知道尸体一定会被送到我这里解剖。」我说,感觉一股寒意顺着脊背爬上来。

回到警局后,我们立即召开了案情分析会。

刑侦技术科的同事确认录音机上的指纹已被刻意擦除,但在地下室门把手上提取到一组不完整的指纹,正在比对中。

技术员小李调出电脑分析结果,向我们解释:「更奇怪的是这个。墙上的那些照片,拍摄角度显示拍摄者长期跟踪江医生妹妹,有些甚至是近距离特写。」

宋毅眉头紧锁:「也就是说,凶手在江雨失踪前至少跟踪了她几个月。」

我握紧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小雨曾经说过感觉有人跟着她,我还笑话她想象力太丰富。

如果我当时认真对待……

「江主任?」小李的声音把我拉回现实,「我们在林小曼的手机里恢复了一些被删除的信息。最后一条是案发当天收到的,内容只有一串数字:326584。」

我立刻反应过来,大声说道:「这是医院病房编号的编排方式。三号楼 26 层 584 床。」

宋毅猛然站起身,说:「市中心医院正好有三号楼。26 层是……神经外科 VIP 病房。」

我们赶到医院时已是深夜。

神经外科护士长告诉我们,584 床的病人两天前刚刚出院。

护士长笑着说,「莫教授恢复得很好。虽然手术后需要定期复查,但他坚持要回家休养。」

我心头一震,问:「莫教授?」

护士长疑惑地看着我们说:「莫云山教授啊,你们不是来看他的吗?他是我们医院最杰出的神经外科医生,上个月刚获得国际医学奖……」

我耳边嗡嗡作响,几乎听不清宋毅接下来的问题。

莫云山,这个名字我太熟悉了——他是我在医学院读书时的导师,也是我法医生涯的引路人。

五年前小雨失踪后,他还特意请假一周陪我寻找线索。

我听见自己机械地问道:「莫教授什么时候做的手术?」

护士长查看病历记录,向我们解释道:「三个月前,脑部肿瘤切除。手术很成功,但术后他有段时间行为有些异常,经常半夜来医院折纸,做手工。我们以为是药物反应……」

宋毅敏锐地追问:「折纸?什么颜色?」

护士长回答:「蓝色的手工纸,折成各种形状。莫教授说这有助于恢复手指灵活性。」

回警局的路上,车内一片死寂。

我不敢相信自己的推测,但所有线索都指向那个曾经我最尊敬的人。

宋毅打破沉默,向我说:「现在需要搜查令。但以莫云山的地位,没有确凿证据很难……」

「我有办法。他明天下午会回医院复查,我可以去见他。」我说,做了一个连自己都觉得疯狂的决定。

「太危险了!如果真是他...后果不堪设想」宋毅猛地踩下刹车,提醒我。

我直视他的眼睛,说:「那就更该我去。他想要的是我,这场游戏是专门为我设计的。五年前他带走小雨,现在又杀了林小曼,每一步都在引导我追查。」

宋毅还想反对,他的手机突然响了。

接完电话后,他的脸色变得异常苍白。

「又发现一具尸体。」他声音干涩,「城北河边,女性,二十岁左右。报案人说……尸体旁边放着几只蓝色纸鹤。」

3

第三具尸体比前两具更难处理。

我站在解剖台前,盯着这个名叫苏雯的十九岁女孩。

她的尸体在城北河边被发现,死因是颈动脉割裂——专业、精准、几乎没有任何多余伤口,就像一场完美的手术。

「死亡时间大约在 36 小时前。凶手有医学背景,切口角度显示他是左撇子。」我对记录员说,声音平静得不像自己。

这个细节让我手指微颤。

莫云山正是左撇子。

尸体旁边发现的三只蓝色纸鹤此刻就放在证物袋里。

我小心地展开其中一只,上面写着:「她还在等你。」

是指小雨吗?

难道我妹妹还活着?

这个念头像电流般击中我,手中的解剖刀当啷一声掉在托盘上。五年来,我一直假设小雨已经遇害,但如果……

「江主任?您需要休息吗?」记录员担忧地看着我,问道。

「我没事,继续工作吧。」我重新拿起器械,强迫自己专注眼前的任务。

尸检结束后,我直接去了市中心医院。

莫云山今天下午三点有复查预约,我要「偶遇」他。

医院走廊的消毒水味道让我想起学生时代。

当年就是在这条走廊上,莫云山叫住我,说我的解剖作业「精确得像个艺术家」。

谁能想到,如今我竟在调查他是否是个连环杀手。

「江临?」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我转身,看到莫云山站在阳光里,白大褂纤尘不染,银边眼镜后的眼睛微微眯起,像往常一样带着温和的笑意。

他左手拿着一本病历,无名指上的手术刀形状的戒指反射着光——那是他获得某项医学大奖的纪念品。

「老师。」我努力保持声音平稳,「听说您做了手术,一直想来看您。」

「小问题而已。」他轻轻敲了敲太阳穴,「肿瘤位置很幸运,没伤到重要功能区。倒是你,」他目光落在我手上,「最近案子很多?指甲缝里还有乙醛的味道。」

我下意识攥紧拳头。

即使退休,他依然是那个观察入微的法医学泰斗。

「有个棘手的连环杀人案。」我故意透露,「凶手似乎有医学背景。」

莫云山的表情没有丝毫波动:「所以来找我咨询?像以前一样?」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张蓝色手工纸,灵巧的手指开始折叠,「我记得你妹妹的案子……五年了吧?」

我的呼吸停滞了一秒。

他为什么突然提起小雨?

「五年零两个月。」我盯着他翻飞的手指,那动作太熟练了,就像……就像折过上百只纸鹤。

「有些记忆就像手术刀留下的疤。」他折好一只完美的纸鹤,放在窗台上,「表面愈合了,但只要一碰,还是会疼。」

这不是比喻。他在描述真实感受。

我看着他折纸的手法——外科医生的精细与准确,与林小曼胃里那只纸鹤的折痕完全一致。

「老师,」我决定冒险,「您手术后有没有出现……记忆空白?或者异常行为?」

莫云山笑了:「直接问我是不是梦游杀人?」他推了推眼镜,「肿瘤确实影响了我的颞叶,有段时间会莫名其妙买很多蓝色手工纸。护士们应该告诉你了。」

他太坦然了,反而显得可疑。

「您记得林小曼吗?」我突然问,「或者苏雯?」

「应该记得吗?」他反问道,眼神忽然变得锐利,「江临,如果你在调查什么,最好直接说出来。」

就在这时,我的手机震动起来。宋毅的短信:「第二具尸体的 DNA 结果出来了,有重大发现,速回。」

「抱歉老师,有急事。」我后退两步,「改天再聊。」

莫云山点点头,目光落在那只窗台的纸鹤上:「小心点,江临。有些真相……未必是你想看到的。」

离开医院后,我立刻给宋毅打电话,但他一直占线。

直到我回到警局,才在档案室找到他,他正匆忙地锁上一个文件柜。

「你去见莫云山了?」他一见我就问,额头上沁着细密的汗珠。

「你怎么知道?」我眯起眼睛。

「我……猜的。」宋毅避开我的视线,「DNA 结果出来了,苏雯指甲里有莫云山的皮肤组织。」

这简直是天大的突破,但宋毅的反应却很奇怪,丝毫没有破案的兴奋。

「我们可以申请逮捕令了。」我说。

「没那么简单!」宋毅突然提高音量,「莫云山是医学界权威,没有铁证的话……」

「铁证?」我冷笑,「纸鹤、作案手法、DNA,还有他对受害者名字的反应,这还不够?」

宋毅深吸一口气:「江临,有些事你不知道……」

他的手机又响了。看了一眼来电显示,他的表情变得僵硬:「我得接这个。」

他走到走廊尽头,声音压得很低,但我还是捕捉到了几个词:「...不行...太快了...江临已经...」

他在向谁汇报?关于我?

等宋毅回来时,我假装什么都没听见:「我们该去搜查莫云山的家了。」

「明天吧。」宋毅揉了揉太阳穴,「今天太晚了,而且需要准备搜查令。」

那晚,我独自在办公室研究三起案件的关联。

莫云山、小雨、林小曼、苏雯……一定有我忽略的细节。

我翻出小雨失踪前的日记本——警方当年作为证物保存,后来还给了我。

在一篇日记中,小雨写道:「今天又遇到医院那个和蔼的医生,他说哥哥是他最优秀的学生。他送我一支蓝色圆珠笔,让我好好学习……」

日期是小雨失踪前两周。

我浑身发冷。

莫云山早就盯上小雨了,而我一无所知,甚至带她参加过医学院的开放日,让他们有过接触。

凌晨三点,我决定不再等待。

拿起车钥匙,我悄悄离开警局,驶向莫云山在郊区的别墅。

如果宋毅有顾虑,那我就自己找证据。

别墅漆黑一片,但后门没锁——这太反常了。

我打开手电筒,小心地进入。

客厅整洁得近乎偏执,书架上摆满医学著作。

我上到二楼,发现一扇锁着的房门。

撬锁花了我两分钟。

门后是一间工作室,墙上贴满了照片和新闻剪报,中央是一张手术台般的工作桌。

走近后,我倒吸一口凉气——

桌上整齐排列着几十只蓝色纸鹤,每只旁边都标注着日期和名字。我颤抖着手查看最近的几只:林小曼、苏雯……还有更早的,五年前的,标注着「江雨-实验体 A」。

但最让我震惊的是工作台尽头的一个玻璃培养箱,里面漂浮着某种组织样本,标签上写着:「海马体记忆编码实验-第 17 组」。

「我就知道你会来。」

莫云山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我猛地转身,看到他站在门口,手里拿着一把手术刀。

「老师……」我后退一步,「这是什么实验?小雨在哪?」

「科学需要牺牲,江临。」他的眼神变得狂热,「记忆是可以移植的,我证明了这点。但你妹妹……她是个意外。她的海马体产生了排异反应。」

我的世界天旋地转。小雨曾经是他的人体实验品?

「她还活着吗?」我声音嘶哑。

莫云山笑了:「为什么不自己看看呢?」

他侧身让开,指向走廊尽头的一扇门。

我明知可能是陷阱,却无法控制自己向那扇门走去。就在我的手碰到门把的瞬间,后颈一阵剧痛——

莫云山的声音渐渐远去:「...终于集齐了所有条件...完美的记忆移植...」

我的意识沉入黑暗前,最后看到的是地板上宋毅的警徽,闪着冰冷的光。

4

黑暗中有滴水的声音。

我睁开眼睛,后颈的剧痛让我忍不住呻吟出声。

眼前是一个昏暗的地下室,墙壁上贴满了脑部解剖图和海马体放大照片。

我的手腕被皮带固定在金属椅子上,对面墙上挂着数十张小雨的照片——从婴儿时期到她失踪那天。

「你醒了。」

莫云山的声音从右侧传来。

我艰难地转头,看到他站在一个复杂的仪器旁,戴着手术放大镜,正在调整某种液体注射泵。

仪器连接着一个透明密封舱,里面躺着一个人形轮廓。

「放了我妹妹。」我声音嘶哑,挣扎着想要挣脱束缚。

莫云山叹了口气,放下手中的注射器:「你还是不明白,江临。这不是绑架,是科学革命。」

他走向墙上的显示屏,调出一系列脑部扫描图,「海马体记忆编码,我花了二十年研究这个。人类的记忆本质上是一系列电化学信号,可以被提取、保存,甚至……移植。」

屏幕上的图像切换到一个年轻女性的大脑 3D 模型,海马体区域被标记成红色。

「林小曼?」我认出了那个轮廓。

「优秀的观察力。」莫云山微笑,「她是最成功的受体之一。我提取了一名溺水死者生前的专业技能记忆,植入她的海马体。三天后,她就能弹奏从未学过的肖邦夜曲。」

我胃部一阵绞痛:「你杀了她。」

「不,那是意外。」莫云山摇头,「她的身体产生了排异反应,证明我需要更精确的基因匹配。」他眼神变得狂热,「直到我遇到你妹妹——她的海马体结构与我的理论模型匹配度高达 94%。」

椅子扶手在我的挣扎下发出刺耳的声响。

五年前那个雨夜,小雨没回家,我们找遍了整个城市。

而他就这样把她带进实验室,当成实验品?

「你对她做了什么?」我声音发抖。

莫云山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走向那个密封舱。

随着他按下按钮,舱内的雾气渐渐散去,露出一个年轻女孩的轮廓——苍白的皮肤,黑色长发漂浮在营养液中,口鼻连接着呼吸管。

我的心脏几乎停跳:「小雨?」

「不完全是。」莫云山轻抚密封舱,「她的原始记忆受损严重,但我成功植入了其他实验体的部分记忆。理论上,她现在拥有三个人的生命体验。」

我死死盯着舱内的女孩,突然注意到她右手无名指微微弯曲——小雨小时候被门夹过那根手指,留下了不自觉微屈的习惯。

那是她!至少有一部分是!

「为什么现在又杀人?」我强迫自己冷静,寻找逃脱的机会,「五年过去了,为什么突然又开始?」

莫云山表情阴沉下来:「肿瘤。它影响了我的前额叶,让控制变得……困难。」他摸了摸头上的手术疤痕,「但这也带来了突破。垂死大脑会产生特殊的记忆蛋白,是完美的移植材料。」

所以林小曼和苏雯都是他的材料来源。这个念头让我想吐。

「你计划多久了?引诱我来这里。」

「从你解剖第一具尸体开始。」莫云山微笑,「我知道那只纸鹤逃不过你的眼睛。就像我知道宋毅会把你带到我面前。」

宋毅?我猛地抬头。

仿佛在回应我的疑问,地下室的门开了,宋毅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一份文件。

看到我被绑在椅子上,他眼神闪烁了一下,但很快恢复平静。

「进度如何?」他问莫云山,语气熟稔得像是多年的合作伙伴。

「87%。」莫云山检查着仪表盘,「再有两小时就能完成最后阶段的融合。」

宋毅点点头,这才看向我:「江临,别这么看着我。你以为只有你妹妹失踪了吗?我姐姐八年前就不见了,直到莫教授找到我,告诉我真相。」

「你帮他挑选受害者。」我突然明白了,「那些标记在地图上的红点……」

「合适的人选不容易找。」宋毅声音冰冷,「需要特定血型、脑部结构,还要有足够的社交隔离,失踪不会立刻引起注意。」

我回想起宋毅对案件的异常熟悉,他接的那些神秘电话,还有他总在关键时刻出现的巧合。原来他一直都是莫云山的帮凶。

「为什么是我?」我咬牙问道。

莫云山和宋毅交换了一个眼神。

「因为控制组需要对比数据。」莫云山解释道,「我需要观察直系亲属能否通过记忆碎片产生共鸣。如果成功,这将证明记忆具有遗传性编码特征。」

疯子。彻头彻尾的疯子。

我的目光扫过房间,寻找任何可以利用的工具。

右侧三米处有一个器械推车,上面放着手术刀和注射器。如果能挣脱……

「别费心了。」宋毅看穿了我的意图,「皮带是特制的,越挣扎越紧。」

莫云山回到控制台前,调整了几个参数。密封舱内的液体微微发光,舱中女孩的身体突然抽搐了一下。

「开始了!」莫云山兴奋地喊道,「海马体 theta 波同步!」

就在这时,警报声突然响起。莫云山皱眉看向监控屏幕:「有人闯入了别墅。」

宋毅立刻掏出配枪:「我去处理。」

「不,你留在这里看着他。」莫云山取下挂在墙上的另一把钥匙,「我去启动应急协议。如果情况有变……你知道该怎么做。」

宋毅点头,目送莫云山离开后,他举枪对准了我:「对不起,江临。但科学需要牺牲。」

「去你 m 的科学!」我怒吼,「那是我妹妹!活生生的人!」

「不,她已经是历史了。」宋毅冷笑,「现在她是更伟大事业的一部分。」

我盯着他持枪的手,注意到微微的颤抖。宋毅不是冷血杀手,他在挣扎。

「你姐姐叫什么名字?」我突然问。

宋毅一愣:「什么?」

「你姐姐。如果莫云山真的找到了她,她叫什么?长什么样?你还记得吗?」

宋毅的枪口微微下垂:「林...林妍。她有一头卷发,喜欢...」

「喜欢蓝色,对吗?」我看向他身后,「就像那些纸鹤的颜色。」

宋毅下意识回头。

就在这一瞬间,我用尽全力将椅子向器械推车撞去。

推车倾倒,手术刀滑到我手边。

枪声响起,子弹擦过我的耳朵。

我顾不上疼痛,抓起手术刀割断皮带,扑向宋毅。

我们扭打在一起,撞翻了控制台。

警报声更加刺耳。

密封舱的玻璃突然出现裂纹,营养液开始泄漏。

「你疯了!」宋毅挣扎着想要爬起来,「这会杀了她!」

我看向舱内,女孩的身体剧烈抽搐,氧气面罩脱落。

没有犹豫,我抓起一把椅子砸向密封舱。

玻璃爆裂,营养液如洪水般涌出。

我接住滑落出来的女孩,扯掉她脸上的呼吸管。

她面色惨白,但胸口还有微弱的起伏。

「小雨?」我轻拍她的脸,「能听见我吗?」

她的眼皮颤动,右手无名指再次微微弯曲——那个熟悉的小动作。是她!至少有一部分是!

宋毅摇摇晃晃站起来,举枪对准我们:「结束了,江临。」

就在他扣动扳机的前一刻,地下室的门被撞开,数名特警冲了进来。

「放下武器!」

宋毅僵住了。

我抬头,看到带队的是刑侦技术科的小李——原来他注意到我的异常行踪,带人跟了过来。

混乱中,我抱起小雨冲向出口。

她轻得可怕,皮肤冰凉,但当我低头时,她的眼睛微微睁开了。

「哥哥……?」她的声音细如蚊蚋,带着不确定。

我的眼泪终于落下:「是我,小雨。我找到你了。」

走廊尽头,莫云山被特警按在地上。

经过他身边时,这位昔日的导师抬头看我,眼中竟带着某种诡异的满足:

「你看到了,江临...记忆是可以移植的。她记得你...我的理论是正确的...」

我没有停留,抱着小雨冲向救护车。

无论她体内有多少人的记忆,无论科学如何定义,此刻我只知道一件事——

我终于带妹妹回家了。

5

医院的灯光太亮了。

我坐在小雨病床边,看着她不安的睡颜。

各种监测仪器发出规律的「滴滴」声,像在提醒我:她还活着,但不再是原来那个她了。

「哥...哥?」

小雨突然睁开眼睛,瞳孔在强光下收缩。

我立刻握住她的手——那只曾经为我折过无数纸船的小手,现在布满了针孔和电极贴片。

「是我,小雨。你安全了。」

她盯着我看了几秒,眼神突然变得陌生:「你不是我哥哥。」声音冰冷得不像她,「我哥哥在医学院读书,他答应今天带我去看樱花。」

我的心沉了下去。

这是她十五岁时的记忆,远早于失踪那天。

医生说是「记忆碎片化」——莫云山的实验导致她的大脑像打碎的镜子,不同时期的记忆混杂在一起。

有时她是十岁的小雨,有时是十五岁的,偶尔会闪现出其他受害者的记忆片段。

最可怕的是前天,她用林小曼的声音对我说:「江医生,纸鹤里的数字你解开了吗?」

护士进来更换输液袋,小雨立刻蜷缩到床角,像受惊的小动物。这反应让我想起她六岁时怕打针的样子。

「江主任,」护士小声说,「心理医生建议用一些熟悉的事物刺激她的记忆连续性。您有没有她特别喜欢的物品?」

我从口袋里掏出那个旧熊猫钥匙扣——当年我送她的生日礼物,从莫云山实验室带回来的。

小雨的目光立刻被吸引,她伸出颤抖的手。

「胖达……」她用小时候给玩偶起的名字称呼它,「临哥儿给我的胖达。」

我的眼眶发热。

这是五天来她第一次完整认出我。

钥匙扣似乎打开了她记忆的某个闸门。

那天下午,她突然变得清醒许多,甚至能断断续续描述被囚禁的日子:「白色房间...很多针...医生让我记卡片上的数字...」

我打开录音笔:「小雨,那个医生对你做了什么?」

她眼神飘忽:「他说要……保存记忆。像保存照片一样。」突然抓住我的手腕,「7 号仓库!他在 7 号仓库藏了东西!」

「什么 7 号仓库?」

但她的意识又模糊了,开始用苏雯的声音哼一首我没听过的童谣。

我立刻联系了专案组。

调查显示,城郊工业区确实有个废弃的 7 号仓库,属于二十年前倒闭的制药厂——莫云山职业生涯起步的地方。

当警方破门而入时,仓库里的场景让最资深的刑警都倒吸冷气:数十个密封罐排列在恒温柜中,每个都标着日期和编号,浸泡着不同的人脑组织切片。

墙上的实验日志显示,莫云山在这里进行了最早期的「记忆保存」实验,而日期最早的那个标本标签上写着:「林妍-对照组 A」。

宋毅的姐姐。

我们在角落的保险箱里找到了莫云山的私人笔记。

最后一页写着:「江临是关键。他的记忆结构完美匹配所有受体。必须获取他的海马体样本,完成终极融合。」

笔记旁放着一支注射器,标签上赫然是我的名字。

三天后,警方在港口一艘私人游艇上找到了垂死的莫云山。

癌症已经扩散到他的全身,但那双眼睛依然清醒得可怕。

「你来了。」他躺在病床上,声音嘶哑,「我知道你会来。」

游艇舱内贴满了脑部解剖图,中央显示屏循环播放着不同实验体的脑部扫描影像。

我看到小雨的也在其中。

「为什么?」我单刀直入,「为什么要选小雨?选我?」

莫云山笑了:「不是选,是发现。你妹妹的海马体神经元排列……和你的一模一样。」他艰难地抬起手,指向屏幕,「记忆有遗传密码,江临。我证明了这点。」

屏幕上的图像切换成我和小雨的脑部对比图,某些区域确实惊人地相似。

「你妹妹是意外。」他忽然说,「我本想观察,没想介入。但那天她认出了实验室的标记……就像你现在认出 7 号仓库一样。」

我浑身发冷:「什么标记?」

莫云山没有回答,而是突然抓住我的手腕:「你知道最讽刺的是什么吗?」他眼中闪着疯狂的光,「那些移植的记忆...最终都会回归原始模式。就像水总会找到自己的容器。你妹妹...她正在忘记那些植入物,对吧?」

监测仪突然发出尖锐的警报声。莫云山在剧痛中弓起身子,却还在笑:「记忆...是灵魂的...指纹...」

这是他最后一句话。

回到医院时,小雨正坐在窗边折纸。

阳光透过她的侧脸,在地板上投下细碎的影子。

看到我进来,她举起手中的东西——不是纸鹤,而是一只歪歪扭扭的小船。

「临哥儿,」她笑着叫我小时候的绰号,「记得吗?你说纸船能漂到大海。」

我跪在她面前,紧紧抱住她。

她身上有消毒水的气味,头发没有小时候那么柔软,但这个拥抱真实得让我颤抖。

「记得。」我声音哽咽,「当然记得。」

窗外,暮色渐沉。

护士告诉我宋毅失踪了,莫云山的实验室数据全部被删除。

我知道这案子还有太多未解之谜,但此刻,我只想停留在这个简单的瞬间——我的妹妹记得我,记得我们一起折过的纸船。

也许记忆真的如莫云山所说,有自己的密码。

但有些东西不需要密码,比如小雨靠在我肩上时的重量,比如她叫我「临哥儿」时的语调。

这些,任何实验都无法复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