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能吸收并承受我丈夫费廉山的全部痛苦。
五年婚姻,我替他承受了97次骨折、13次内脏破裂和数千次皮肉伤,助他从一个无名小卒成为万众瞩目的极限运动之神。
我以为这是我们之间生死与共的羁绊。
直到他带回了身患绝症的白月光柳莺莺,跪下求我:“磬磬,把她的痛苦也一起转移给你吧,这是你最后一次帮我了。”
他想用我的命,换她的命。
他不知道,我早已不是那个予取予求的“止痛药”。
今晚,这场精心策划的“生命献祭”,主角不是我。
而是他。
1 神之痛
电视里,费廉山在万众欢呼中完成了翼装飞行,精准地穿过天门山洞。
他毫发无伤地落地,对着镜头露出一个封神的微笑。
解说员的声音激动到破音。
“奇迹!费廉山再次创造了人类极限的奇迹!”
与此同时,几百公里外的别墅里。
“噗——”
我猛地吐出一口血,鲜红的液体溅脏了昂贵的手工羊毛地毯。
肋骨处传来清晰的、令人牙酸的断裂剧痛。
我倒在沙发上,身体不受控制地抽搐。
熟练地从茶几下摸出止痛药,胡乱塞进嘴里,和着血水咽下去。
这是他第五次挑战翼装飞行。
也是我第五次,在家里断掉肋骨。
半小时后,费廉山带着香槟和胜利的气息回到家。
玄关的灯光给他镀上一层金边,让他看起来真像个神祇。
“宝贝,我回来了!”
他走过来,俯身拥抱我。
我闻到他身上混杂着山风和香水的味道。
“辛苦了,宝贝。”
他的声音温柔得能掐出水来,手指却刻意地、小心地避开了我刚刚断裂的右侧肋骨。
这种“体贴”,比直接捅我一刀还要残忍。
他知道我哪里痛。
因为那本该是他的痛。
晚上,家里开了庆祝派对。
费廉山的朋友,一个姓王的富二代,喝得满脸通红。
他搂着一个新交的女朋友,指着手臂上新纹的图腾。
“山哥,你这日子过得太爽了,不像我,纹个身都疼得鬼哭狼嚎的。”
另一个朋友起哄:“让嫂子帮你扛一下不就行了?”
王姓富二代眼睛一亮,看向我。
“对啊!嫂子,我下周还想在背上纹个满背,要不……你帮帮忙?”
我端着酒杯的手停在半空。
费廉山已经笑着替我答应了。
“没问题,多大点事儿。我老婆能搞定。”
他完全不看我瞬间惨白的脸色。
我借口去洗手间,撑着冰冷的大理石台面,看着镜子里那个陌生的自己。
脸色苍白,嘴唇没有一丝血色。
五年了,我为他承受了97次骨折,13次内脏破裂,还有数不清的皮肉伤。
镜子里的我,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老了十岁。
手机震动了一下。
是一条加密信息。
发件人:柯沉。
内容只有一句话:“‘反转协议’已准备就绪,随时可以启动。”
我深吸一口气,删掉信息。
回到餐桌,气氛正热烈。
那个王姓富二代已经掏出了一张黑卡,递到我面前。
“嫂子,小小意思,辛苦费。”
费廉山在我之前,自然地接过了那张卡。
他塞进自己口袋,拍了拍我的手背,轻描淡写地说:
“她是我老婆,帮朋友是应该的。”
那一刻,我感觉自己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件物品。
一件属于费廉山,可以被他随意展示、租借、使用的物品。
肋骨的剧痛再次袭来,我强忍着,脸上却挤出一个微笑。
我对费廉山说:“好啊,不过我有个条件。”
饭桌上瞬间安静下来。
所有人都看向我。
费廉山也愣住了。
这是五年来,我第一次对他提条件。
他的眼神里有一闪而过的不悦,但当着朋友的面,他还是维持着风度。
“你说。”
我说:“我最近身体不太好,一个人住这么大的房子也冷清。”
“你不是一直惦记着你的白月光柳莺莺吗?”
“她身体也不好,不如接过来,我们俩做个伴,她也能顺便‘照顾’我。”
费廉山眼中的不悦瞬间变成了狂喜,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疑虑。
他大概以为我终于认命了,彻底放弃了。
他不知道,这是我为他精心准备的坟墓,现在只差最后一块墓碑。
“真的吗?磬磬,你真的愿意?”
他激动地抓住我的手。
我点点头,看着他立刻掏出手机,走到阳台去给柳莺莺打电话。
他的声音,是我从未听过的温柔。
“莺莺,你放心,磬磬她同意了,你搬过来,我来照顾你”
我面无表情地听着。
客厅里,他的朋友们用同情的、看傻子一样的眼神看着我。
我毫不在意。
好戏,才刚刚开始。
夜深人静,我回到房间,从床底拖出一个上了密码锁的硬盘。
连接电脑,打开。
里面是五年来的所有医疗记录,每一次的伤情报告,每一次的X光片。
还有一个加密文件夹,里面是费廉山每一次“出租”我,和那些富二代之间的转账记录。
复仇的棋盘,已经布好。
现在,所有的棋子,都将按照我的意愿,走向它们该去的位置。
2 白月光
柳莺莺搬进来的那天,天气很好。
她带来了十几箱行李,浩浩荡荡地摆满了整个客厅。
费廉山亲自指挥着佣人,把我的东西从主卧搬出来,塞进二楼的客房。
他给出的理由冠冕堂皇。
“磬磬身体不好,需要静养,客房更安静。”
“莺莺需要人照顾,住主卧我方便一些。”
这是赤裸裸的鸠占鹊巢。
柳莺莺穿着一身白裙,脸色苍白,看起来楚楚可怜。
她走到我面前,拉住我的手,假惺惺地说:
“姐姐,真是太辛苦你了,以后就让我来照顾你吧。”
她的手很凉,指甲上涂着精致的粉色蔻丹。
我抽出自己的手,平静地说:“不辛苦,都是我应该做的。”
费廉山在一旁满意地点点头,他以为我真的屈服了。
晚上,柳莺莺因为癌痛发作,在主卧里发出压抑的呻吟。
我听见了,但没有动。
很快,我的房门被敲响。
费廉山站在门口,眉头紧锁。
“磬磬,你没听见莺莺不舒服吗?”
他的语气里带着责备。
我跟着他走进主卧。
柳莺莺蜷缩在床上,额头上全是冷汗。
费廉山心疼地将她抱在怀里,柔声安慰。
然后,他回头,用命令的口吻对我说:
“磬磬,过来,握住她的手。”
他要我现在就开始,为他的情敌分担痛苦。
我看着他,他眼中没有一丝愧疚,只有理所当然。
我走过去,依言握住了柳莺莺的手。
一股尖锐的、仿佛来自骨髓深处的癌痛,瞬间通过我们的接触点,传遍我的全身。
我闷哼一声,差点跪倒在地。
我看到柳莺莺瞬间舒缓下来的表情,和费廉山眼中毫不掩饰的感激。
那一刻,我心里对他最后一丝温情,也彻底死去了。
“你看,有你在,莺莺就好多了。”费廉山欣慰地说。
他完全没有问我,我怎么样了。
深夜,费廉山单独来到我的客房。
门一关上,他“扑通”一声,跪在了我面前。
我坐在沙发上,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他声泪俱下,抓着我的手,放在他脸上。
“磬磬,我知道我对不起你,这五年委屈你了。”
我以为他要忏悔。
我错了。
他接下来说的话,让我明白了什么叫地狱。
“医生说,莺莺只剩下最后一个月了。”
“我想让她能快乐地、没有痛苦地走完最后一程。”
他抬起头,眼睛里闪着疯狂的光。
“我联系了柯沉,他说可以用‘共感增强仪’,把莺莺身上所有的痛苦,百分之百地转移到你身上。”
“我知道,我知道这可能会要了你的命。”
“但是磬磬,我们这么多年的感情,你为我付出了那么多,也不差这最后一次了,对不对?”
“你一定会帮我的,对不对?”
极致的道德绑架。
不,这已经不是绑架了。
这是蓄意谋杀的预告。
他要用我的命,换他白月光的命。
在他眼里,我的命,就只值柳莺莺一个月的“快乐时光”。
我看着他哭得涕泗横流的脸,许久,轻轻地点了点头。
“好。”
费廉山愣住了,随即狂喜。
他没想到我答应得这么干脆。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最爱我了磬磬!”
他激动地抱住我,在我额头上落下一个吻。
那吻冰冷,带着死亡的气息。
他大喜过望地离开了,大概是去向他的莺莺报喜。
这种反常的平静,让他放松了警惕,也让屏幕前的读者悬起了心。
他们不知道,我到底有什么计划。
当晚,主卧里传来费廉山和柳莺莺庆祝“新生”的嬉笑声。
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客房。
我戴着降噪耳机,正在和柯沉进行视频通话。
我的面前,摆着一个黑色的手提箱。
箱子打开,里面是一个外观和费廉山描述的“共感增强仪”一模一样的设备。
只是,在仪器的核心芯片上,多了一个不起眼的红色开关。
“庄磬,我再跟你确认一次。”
视频那头,柯沉的表情无比严肃。
“我改造后的协议,是单向且不可逆的。”
“一旦启动,费廉山将瞬间承受你五年来积累的所有创伤,再加上柳莺莺此刻的癌痛。”
“他的生理和精神会同时崩溃,后果不堪设想。你确定吗?”
我看着窗外,那对狗男女的剪影映在窗帘上,亲密无间。
我轻声,但无比决绝地说:
“我确定。”
“他欠我的,连本带利,都该还了。”
3 反转协议
第二天,费廉山一大早就把那台“共感增强仪”推到了客厅中央。
仪器是银白色的,充满了未来科技感。
两端各有一把舒适的躺椅,上面连接着各种电极和传感器。
他看起来像一个即将完成自己伟大作品的导演,眼中闪烁着狂热和期待的光芒。
柳莺莺被他扶着,虚弱地躺在其中一把椅子上。
她穿着漂亮的真丝睡裙,化了淡妆,仿佛不是要去献祭生命,而是要去参加一场盛宴。
她看着我,眼中带着施舍般的怜悯。
“姐姐,谢谢你。”
“你的大恩大德,我这辈子还不清了,下辈子我做牛做马报答你。”
我没有理她。
我一言不发,在另一把椅子上坐下。
在我坐上去之前,我深深地看了费廉山一眼。
那一眼里,包含了太多情绪。
有诀别,有嘲讽,还有一丝对一个将死之人的怜悯。
费廉山完全没有读懂。
他以为那是我的不舍和眷恋。
他俯下身,温柔地亲吻我的额头。
“睡一觉就好了,磬磬。”
“等莺莺好了,我加倍补偿你。”
这是他送给我,也是送给他自己的,最后一句谎言。
他直起身,走到仪器前,满怀期待地看着柳莺莺。
“莺莺,闭上眼睛。”
“再睁开的时候,一切痛苦就都消失了。”
柳莺莺听话地闭上眼,脸上带着幸福的微笑。
费廉山的手,放到了仪器的启动键上。
在他即将按下的那个瞬间,我用口型,无声地对他说出了两个字。
“再见。”
费廉山一怔。
他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但箭在弦上,来不及多想。
他按下了按钮。
仪器发出一声轻微的蜂鸣声,蓝色的指示灯亮起。
一秒。
两秒。
三秒。
别墅里一片死寂。
预想中,我撕心裂肺的惨叫并没有发生。
费廉山脸上的笑容凝固了。
他疑惑地看向我。
我也在看着他,嘴角缓缓勾起一个冰冷的弧度。
下一秒。
“啊——!!!”
一声不似人声的、撕心裂肺的惨嚎,响彻了整栋别墅!
声音,来自费廉山!
他猛地抽搐着倒在地上,身体以一种诡异的姿势扭曲着。
客厅里,能清晰地听到他全身骨骼发出令人牙酸的“咔嚓、咔嚓”的错位声。
他的眼球瞬间爆满血丝,几乎要从眼眶里凸出来。
整个人仿佛在瞬间经历了千刀万剐。
五年的时间。
97次骨折。
13次内脏破裂。
还有数千次数万次的皮肉伤、撞击伤、撕裂伤……
所有我替他承受过的痛苦,在柯沉改造的“反转协议”下,被压缩、叠加,在0.1秒内,全部“返还”到了他自己身上!
这才是真正的“共感增强”。
与此同时,另一声尖叫也响了起来。
是柳莺莺。
失去了我这个“止痛药”,被压抑了许久的、晚期癌症的极致痛苦,如同决堤的洪水,瞬间将她吞噬。
她也在躺椅上疯狂地挣扎、尖叫。
客厅里,一瞬间变成了人间地狱。
而我,缓缓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我解开身上的电极,毫发无伤。
我走到客厅中央,低头看着地上两个扭曲挣扎、不成丨人形的东西。
就像在看两只卑微的蝼蚁。
我感觉自己的身体从未如此轻松过。
五年了,那些无时无刻不在折磨我的旧伤新痛,在这一刻,全部消失了。
它们回到了它们真正的主人身上。
我居高临下地看着费廉山。
“感觉怎么样?世界冠军。”
我的声音很轻,却像一把淬毒的刀,精准地扎进他的心脏。
复仇,正式开始。
4 痛之轮回
费廉山在昂贵的地毯上痉挛,嘴里发出意义不明的嘶吼。
他的身体还在不断发出骨骼碎裂的声音,那是旧伤在他身上复现。
柳莺莺比他先一步反应过来。
癌痛让她保持着一丝清醒。
她一边凄厉地哭喊,一边手脚并用地从躺椅上爬下来,爬向我。
“姐姐!姐姐我错了!求求你!求求你把能力再开起来!”
“我好痛!我受不了了!”
她抓住了我的裤脚,鼻涕眼泪糊了一脸。
我一脚踢开她的手,力道不大,却让她滚到了一边。
我冷冷地看着她。
“求他啊。”
“他不是你的神吗?”
“他不是说能让你快乐地走完最后一程吗?”
柳莺莺绝望地看向地上抽搐的费廉山,脸上最后一丝血色也褪尽了。
救护车很快就到了。
是我让柯沉提前安排好的。
几个身穿白大褂的医生和护士冲进来,被眼前的景象彻底震惊了。
一个男人全身扭曲,口吐白沫,生命体征微弱。
另一个女人痛得在地上打滚,嘶吼着自己要死了。
而别墅的女主人,却衣着整齐,神色平静地站在一旁。
医生们手忙脚乱地给两人做急救,然后用担架抬了出去。
一个医生看向我,欲言又止。
“庄女士,费先生的情况很奇怪,全身多处粉碎性骨折,多处内脏出血,但体表没有任何伤口……这……”
这在现代医学上,根本无法解释。
我平静地说:“警察很快就到,我会跟他们解释一切。”
在医院,柳莺莺为了能拿到强效止痛药,开始向闻讯赶来的警察和盘托出。
当然,是颠倒黑白地托出。
她哭诉着,声称是我嫉妒她和费廉山的爱情,用不知名的“巫术”诅咒了他们。
她把自己描绘成一个无辜的受害者,试图将自己摘得干干净净。
我没有跟她争辩。
我只是当着警察的面,拿出了我的手机,按下了播放键。
一段清晰的录音,在安静的病房走廊里响起。
那是费廉山的声音,带着哭腔,充满了恳求。
“我知道这会要了你的命,但我们这么多年的感情,你一定会帮我的,对不对?”
录音播完,在场所有警察的脸色都变了。
从柳莺莺的片面之词,变成了蓄意谋杀未遂的刑事案件。
柳莺莺的哭声戛然而止,她难以置信地看着我。
这时,我的律师,也是柯沉帮我安排的顶级律师团队,及时赶到了。
“警察先生,我的当事人庄磬女士,将对费廉山先生和柳莺莺女士,以‘故意伤害罪’和‘教唆谋杀罪’提起诉讼。”
律师将一个硬盘交给了警方。
“这里面,是我当事人过去五年,被费廉山先生利用特殊体质进行虐待和剥削的所有证据。”
同时,律师团队向守在医院门口的媒体,公布了部分“脱敏”后的信息。
标题起得非常耸动。
《极限运动之神疑似长期虐待妻子,并伙同小三意图谋杀换命!》
新闻一出,瞬间引爆了整个网络。
费廉山的赞助商、粉丝团、经纪公司,电话几乎被打爆。
所有人都陷入了巨大的混乱和恐慌。
他们心中那个完美无瑕的神,塌房了。
而且是以最丑陋、最恶毒的方式。
费廉山在急救室里被抢救了五个小时,终于稍微清醒了一点。
他躺在ICU的病床上,浑身插满了管子。
剧痛让他无法思考,但他本能地嘶吼着,要见我。
他仍然愚蠢地以为,我能像打开开关一样,“关掉”他身上的痛苦。
他的愚蠢和自私,为我的复仇,提供了源源不断的爽点。
我没有去见他。
我通过律师,给他传了一句话。
“想关掉痛苦?可以。”
“把他名下所有的财产,一分不差地转到我名下。”
“然后,从医院的顶楼跳下去,自己体验一次真正的、无保护的极限运动。”
“做到了,我就考虑一下。”
这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是极致的嘲讽,也是最彻底的报复。
我就是要让他,在无尽的痛苦和绝望中,清醒地看着自己所拥有的一切,是如何一点一点,被我亲手摧毁的。
5 众叛亲离
事件发酵的速度,比我想象的还要快。
第二天,在律师的安排下,我召开了一场小型的线上新闻发布会。
柯沉作为国内顶尖的神经科学专家,陪同我一起出席。
我没有像柳莺莺那样哭哭啼啼。
我穿着一身干练的黑色西装,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
我冷静地,用半专业半通俗的语言,向公众解释了一种极为罕见的“量子纠缠态痛感共感现象”。
我将自己和费廉山的关系,定义为一种病理上的共生。
而费廉山,则是利用这种病理,进行无休止剥削的寄生者。
为了佐证我的话,我展示了那块硬盘里的部分证据。
其中,最引人注目的一部分,就是那群富二代“租用”我承受痛苦的转账记录和聊天截图。
“王少,下周高尔夫比赛,膝盖借嫂子用用?”
“李总,明天纹身,嫂子那边安排好了,老价格。”
“张公子,您父亲的手术很成功,令尊全程无痛感,费用已经打到山哥卡上了。”
这些截图一出,舆论彻底爆炸了。
“人体止痛药”、“共享妻子”、“疼痛租赁”
这些猎奇又残忍的词条,瞬间冲上了所有社交平台的热搜第一。
那几个曾经在派对上对我指指点点的富二代,他们的名字和背景被网友扒得一干二净。
他们背后的家族企业,股价在一小时内应声暴跌,蒸发了数百亿。
恐慌之下,这群人为了自保,立刻开始反水。
他们联合发表声明,声称是费廉山主动向他们推销这项“服务”,并用虚假的言辞欺骗他们,将自己伪装成受害者。
他们将所有的责任,都推到了那个还躺在ICU里,连话都说不清楚的费廉山身上。
墙倒众人推,破鼓万人捶。
反派内部的狗咬狗,看得所有网友酣畅淋漓。
费廉山的经纪公司,在第一时间召开发布会,宣布与费廉山永久解约,并就其造成的巨大商业损失,提起天价索赔诉讼。
他代言的所有品牌,纷纷发表声明,终止合作,并要求他支付高达数十倍的违约金。
他的金钱帝国,在短短48小时内,土崩瓦解。
更精彩的还在后面。
费廉山的父母,一对和他一样精致利己的市侩男女,从老家冲到了医院。
他们不是来关心儿子的死活。
他们冲到我的病房门口(我因为“身体虚弱”也住院观察),指着我的鼻子破口大骂。
“你这个丧门星!扫把星!是你毁了我们全家!”
“我们廉山那么爱你,你为什么要这么对他!你的心是黑的吗?”
“赶紧把钱拿出来!廉山的钱就是我们家的钱!”
我甚至懒得跟他们说话。
我的律师直接走上前,出示了两份文件。
一份,是我和费廉山的婚前财产协议,写明了双方财产独立。
另一份,是费廉山在过去几年里,陆陆续续签署的“自愿财产赠予书”。
那是我早就设计好的陷阱,每一次他让我承受巨大痛苦后,我都会在他心情最好的时候,用“没有安全感”为由,让他签下这些文件。
他当时只当是哄我的小情趣,从未放在心上。
现在,这些文件,成了彻底断绝他和他家人最后一丝希望的催命符。
费廉山的父母看着文件,傻眼了。
另一边,柳莺莺的家人也来医院闹事,扯着横幅,要求我为柳莺莺的痛苦“负责”。
我隔着病房的玻璃,冷冷地看着他们。
我对我的律师说:“告诉他们,柳莺莺的痛苦,是她体内的癌细胞给的,不是我给的。”
“他们有本事,就去法院告癌细胞。告赢了,我个人出资,帮癌细胞请最好的律师。”
一句话,怼得柳莺莺的家人哑口无言,灰溜溜地走了。
柯沉一直默默地守在我身边,用他专业的知识和冷静的态度,挡回了所有媒体的刁钻问题。
他像一座山,为我隔绝了外界所有的风雨。
而此刻的费廉山,正躺在单独的隔离病房里。
他通过病房里的电视,看到了新闻里自己众叛亲离、商业帝国崩塌、被全世界唾骂的景象。
他的精神,在肉体和心理的双重剧痛下,彻底错乱了。
护士说,他开始在病床上,不停地模仿自己曾经做过的那些极限运动。
翼装飞行、高空跳伞、悬崖攀岩
每一个动作,都会牵动他全身破碎的骨骼和内脏,引发新一轮的剧痛。
但他停不下来。
他陷入了一个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永恒的痛苦循环。
这才是对他这个“极限运动之神”,最大的惩罚。
让他永远活在自己亲手制造的,永恒的痛苦里。
6 创伤剥离
一周后,费廉山的情况稍微稳定了一些,但神志已经彻底错乱。
在律师和柯沉的陪同下,我最后一次进入了他的病房。
病房里弥漫着一股消毒水和绝望混合的味道。
曾经那个光芒万丈的男人,此刻形同枯槁地躺在床上,身上插满了各种管子,眼神涣散。
但当他看到我进来的时候,那涣散的眼神里,还是本能地迸发出了极致的恐惧和乞求。
他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音,似乎想说什么。
我没有理他。
我让律师将一台笔记本电脑放在他床头的柜子上,正对着他的脸。
然后,我按下了播放键。
屏幕上,出现了一段精心剪辑过的视频。
视频的左边,是费廉山过去五年里,每一次成功挑战后,光鲜亮丽的获奖、庆祝、接受采访的画面。
他站在聚光灯下,享受着全世界的掌声和赞美。
视频的右边,是我家别墅里的监控录像。
与左边的时间,完全同步。
左边,他在雪山上速降,赢得冠军。
右边,我在家里因为双腿骨折的剧痛而痉挛,呕吐。
左边,他在发布会上亲吻奖杯,笑容灿烂。
右边,我在洗手间里,因为内脏破裂而吐血,昏迷在地。
左边,他在派对上和朋友们狂欢,庆祝又一笔巨额赞助。
右边,我因为替某个富二代承受纹身的痛苦,后背血肉模糊,疼得整夜无法入睡。
这种残忍的、一对一的【对称性剪辑】,带来了巨大的视觉和心理冲击。
这是现代版的、精神上的“千刀万剐”。
费廉山死死地盯着屏幕,他涣散的眼神,一点点聚焦。
他看到了。
他终于亲眼看到了,他的每一个“神迹”,背后所对应的,是怎样血淋淋的代价。
他终于明白了,我这五年来,过的到底是什么日子。
他脸上的肌肉开始抽搐,喉咙里的“嗬嗬”声越来越大。
最终,他发出了一声不似人类的,充满了理解和绝望的哀嚎。
“啊——!!!”
我等他嚎完了,才终于开口。
我的声音很平静,像在陈述一个事实。
“你不是喜欢极限运动吗?”
“现在,你的身体,就是你的极限运动场。”
“好好享受,世界冠军。”
这语言上的终极诛心,彻底摧毁了他最后一丝精神防线。
他眼中的光,彻底熄灭了。
隔壁病房,传来了消息。
柳莺莺在签署了对费廉山的指控书(为了减免自己的罪责)之后,因为癌细胞全身扩散,在极致的痛苦中,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她到死才明白,依附于恶魔,自己最终也会被拖入地狱。
她作为一个工具人的使命,完成了。
我走出费廉山的病房,将一份文件递给我的律师。
是离婚协议书。
我的那一栏,已经签好了字。
“剩下的,交给你了。”
说完,我头也不回地朝医院大门走去。
我彻底告别了我的过去。
医院走廊外,阳光灿烂得有些刺眼。
柯沉快走几步,为我披上了一件外套,挡住了初春的凉意。
我抬起头,阳光照在脸上。
五年来,我第一次感觉到,阳光照在身上,不是带来伤口的灼痛,而是温暖。
我忍不住,对着太阳,露出了一个发自内心的微笑。
走廊的尽头,费廉山的父母还在撒泼打滚,对着我的背影咒骂。
我和柯沉目不斜视地从他们身边走过。
他们就像背景里,恼人的噪音,再也无法影响我分毫。
我的手机响了。
是一个陌生的号码,但我认得。
是我过去看了很久的心理医生。
我接起电话。
“庄磬,”医生的声音带着笑意,“恭喜你。”
“你完成了我们临床上,有史以来最彻底、最成功的一次‘创伤剥离’。”
是啊。
我把我的创伤,连皮带骨,从我的生命里剥离出去。
然后,还给了那个制造它的人。
7 新生之光
半年后。
我用从费廉山那里获得的全部赔偿金,加上他那些被清算拍卖的资产,和柯沉共同成立了一个“罕见遗传性痛症研究与救助基金会”。
我将自己那段不堪的经历,转化为了救助他人的力量。
在基金会的第一次新闻发布会上,我作为理事长,自信从容地站在台上,发表演讲。
台下的闪光灯不停闪烁。
我看着那些镜头,心中一片坦然。
和一年前那个活在阴影里,连出门都要戴口罩和墨镜的女人,判若两人。
发布会进行到一半,一个扎着羊角辫的小女孩,被她的妈妈牵着走上台。
她是基金会救助的第一个孩子,患有先天性无痛症的并发症——间歇性神经剧痛。
小女孩走到我面前,把一幅画送给我。
画上,是一个歪歪扭扭的小人,牵着一个巨大的、发光的太阳。
她怯生生地说:“姐姐,谢谢你,我现在……不那么痛了。”
我蹲下身,抱了抱她。
这一刻,我感受到的温暖和情感回报,比过去五年费廉山所有的虚假情话加起来,都要真实一万倍。
柯沉在台下看着我,眼中满是欣赏与温柔的爱意。
我们的关系,在并肩工作的这半年里,自然而然地走近。
没有轰轰烈烈,只有润物无声的陪伴和支持。
这是一种让我感到安心的,健康的感情。
发布会快结束时,我的律师打来电话。
他告诉我,费廉山的最终消息。
在精神病院里,经历了长达半年的、持续性的生理剧痛和精神折磨后,费廉山在一个清晨,用尽最后一点力气,咬断了自己的舌头。
他没有立刻死去。
他在转去综合医院抢救的途中,因为伤口感染引发了败血症,最终在极度的痛苦中,死在了救护车上。
律师还告诉我一个细节。
费廉山的病历记载,他曾经在一次高空速降挑战中,咬伤过舌头。
那一次,他安然无恙地接受了采访。
而我,在家里,替他承受了舌头被缝合七针的痛苦。
现在,他用同样的方式,结束了自己罪恶的一生。
这宿命般的结局,是最后的,也是最完美的【对称】。
天道好还,因果报应。
我听完律师的叙述,心中没有一丝波澜。
我只是平静地,对着电话说了声:“知道了。”
然后,我挂断电话,转身回到台上,继续主持发布会的后续流程。
那个男人,那个曾经是我的神,也是我的魔鬼的男人,已经无法在我心中,激起哪怕一丁点的涟...情绪了。
这才是最高级的蔑视。
发布会圆满结束。
柯沉走到我身边,轻声问我:“都结束了?”
我转身,迎着窗外透进来的阳光,深吸了一口自由的空气。
“不。”
我笑着对他说。
“是开始了。”
从今天起,我不再是任何人的“止痛药”,不再是任何人的附属品。
我就是我自己。
我叫,庄磬。
8 自由之风
费廉山的死,并没有让所有事情都画上句号。
他的父母,像闻到血腥味的秃鹫,又找上了门。
他们直接冲到基金会的办公地点,当着所有员工和来访者的面,对着我“扑通”一声跪下。
“磬磬啊!廉山他已经死了!你就可怜可怜我们两个老的吧!”
“我们只有他一个儿子啊!你就把他的遗产还给我们吧!”
老太太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老头子则在一旁捶胸顿足,上演着一出催人泪下的苦情戏。
这是旧世界的最后一次纠缠。
我甚至没有亲自出面。
我让保安将他们“请”了出去。
同时,基金会的法务部门,在门口的公告栏上,张贴了一份由法院出具的、关于费廉山遗产清算的最终公告。
公告上用黑体字清晰地写着:
费廉山因商业欺诈和蓄意伤害罪,被判负有高达九位数的巨额债务。
其名下所有资产,包括房产、股票、存款,在清偿完所有债务和违约金后,已资不抵债。
简单来说,他留下的不是遗产,而是永远也还不清的巨债。
老两口看着公告,脸上的悲情瞬间凝固,变成了不可置信的呆滞。
他们想要的,从来不是公道,只是钱。
现在,钱的念想彻底破灭了。
我从办公室的百叶窗里,看着他们被保安架走时,还在不甘心地咒骂着。
我摇了摇头,关上了窗。
至于那些曾经“租用”过我的富二代们,他们的下场也各不相同。
带头起哄的王姓富二代,因为家族企业偷税漏税被一同查出,锒铛入狱。
其他人,也都因为这桩丑闻身败名裂,被家族边缘化。
恶有恶报,或许会迟到,但从不缺席。
所有配角的结局,都给了公众一个交代。
处理完这些琐事,我预约了我的心理医生,去做了最后一次咨询。
我平静地向她讲述了这半年的生活,我的事业,我的新朋友。
医生微笑着听完,对我说:“庄磬,你已经不需要我了。”
“你康复了,而且,你比以前任何时候都更强大。”
走出诊所,阳光正好。
柯沉的车,就停在门口。
他没有下车,只是摇下车窗看着我。
他什么也没说,只是朝我伸出了手,摊开掌心。
我笑了。
我走过去,将我的手,放进了他的掌心。
这一次,我握住他的手,感受到的不再是痛苦的转移,不再是冰冷的利用。
而是属于一个正常人,温暖而干燥的掌心温度。
我们并肩走在春日的阳光下,讨论着基金会下一个季度的医疗援助计划。
我们的关系,建立在共同的理想和互相的尊重之上。
这是一种成熟而健康的,伙伴式的爱情。
走着走着,我的手机日程提醒,发出了一声轻响。
我拿起来看了一眼。
上面写着:“五年前的今天,是你和费廉山的结婚纪念日。”
我看着那行字,面无表情。
然后,我平静地,删除了这条日程提醒。
以及所有与“结婚纪念日”相关的循环提醒。
我把手机放回口袋,对身边的柯沉说:
“今天天气真好,我们去爬山吧。”
柯沉有些意外,但他立刻点头:“好。”
他知道,过去的我,因为身体随时可能出现剧痛,从不参加任何体育活动。
而现在,我不再惧怕任何可能带来“痛苦”的运动。
因为,我的人生,终于可以由我自己做主了。
我们开车到了郊外的山脚。
两个小时后,我们站在了山顶。
风很大,吹得我的头发和衣角猎猎作响。
我张开双臂,闭上眼睛,感受着自由的风穿过我的身体。
我的痛苦,曾经是他的勋章,是他炫耀的资本。
现在,我的新生,是他的墓志铭。
我睁开眼,俯瞰着山下那片繁华的城市。
心中一片宁静。
9 坦途人生
费廉山的葬礼,办得冷冷清清。
除了他那几个哭丧着脸的亲戚,再没有别人。
曾经那些称兄道弟的朋友,一个都没有出现。
我是在葬礼的最后,才出现的。
我不是来悼念他。
我是来送达离婚协议的最终判决书的。
他的父母在灵堂前拦住了我,当着所有亲戚的面,开始对我进行最后的道德绑架。
“他毕竟是你丈夫!人死为大,你真的要这么绝情,连他最后一程都不肯好好送送吗?”
费廉山的母亲指着我的鼻子,声嘶力竭。
这是旧有价值观,对我发起的最后一次反扑。
我没有跟她争吵。
我只是拿出手机,按下了公放键。
一段视频,在寂静的灵堂里响起。
那是费廉山精神最错乱的时候,护工录下的视频。
视频里,他像一头困兽,在病床上疯狂地嘶吼:
“我没错!我没有错!”
“是她!是她天生就该替我痛!这是她的命!”
“我是神!我没有错!”
这番话,比任何辩解都更有力。
我用他自己的话,彻底击溃了所有人的道德绑架。
整个灵堂,鸦雀无声。
费家的亲戚们,脸上青一阵白一阵,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费廉山的父母,更是面如死灰。
我关掉手机,看着棺木里那张陌生的脸。
“我的绝情,是他一刀一刀,亲手教会我的。”
我将那份判决书,轻轻放在棺木上。
然后,冷漠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开。
葬礼外,柯沉在车边等我。
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他没有说一句安慰的话,只是拧开一瓶水,递给我。
我接过来,喝了一口。
成熟的感情,是恰到好处的尊重和陪伴,而不是泛滥廉价的同情。
车子启动,灵堂被远远甩在身后。
我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景象,手机震动了一下。
是我资助的那个小女孩发来的微信语音。
我点开,女孩清脆又兴奋的声音传来:
“姐姐!姐姐!我今天第一次自己连续走了五分钟!一点都不痛!医生说我恢复得很好!”
新生的希望,与过去的死亡,在这一刻,形成了最强烈的对比。
我嘴角的笑意,再也抑制不住。
车子开到了柯沉的实验室。
他向我展示了最新的研究成果,他们的算法模型取得了突破性进展。
这意味着,我们的基金会,将能帮助更多像那个小女孩一样,被痛苦折磨的孩子。
我的事业,我的价值,在这一刻,达到了顶峰。
在明亮的灯光下,柯沉忽然转过身,非常认真地看着我。
“庄磬。”
“过去,你为别人承受了太多痛苦。”
“未来,我希望能和你分享所有的快乐。”
这是一个神经科学家的,最直接,也最浪漫的告白。
我笑了。
我第一次,主动地,用力地握住了柯沉的手。
“好。”
“但我的快乐,我自己给。”
“你可以,锦上添花。”
这是我作为一个独立女性,最真实的价值观。
我的幸福,不依附于任何人。
柯沉愣了一下,随即也笑了,眼里的光比星辰还亮。
“荣幸之至。”
我们相视一笑,窗外,是城市的万家灯火,璀璨如星河。
我的内心,也有一段独白,作为这一切的终章。
他曾是我的全部世界,也是我的无间地狱。
如今,我亲手埋葬了他,也埋葬了那个地狱。
从此,人间皆是坦途。
我的人生,我做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