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电显示是重案组的沙展，标叔。

“阿泽！漂亮！干得太漂亮了！”

电话那头的嗓门仿佛贴着耳膜爆炸，震得苏泽脑袋嗡嗡作响。

“那个持枪的扑街仔，我们审了一晚上，全招了！妈的，原来身上还背着两条人命！这次你可是帮我们重案组立了大功！”

苏泽把话筒拿远了些，揉着发胀的耳朵。

又来？

功劳？谁他妈稀罕你的功劳啊！

“标叔，客气了，都是伙计们配合得好。”苏泽的声音听起来有气无力，敷衍的味道快要溢出听筒。

“你小子就别谦虚了！那手指挥简直出神入化！黄sir都跟我说了，你就是我们警队的未来之星！晚上有空没？我请你喝酒！”

“不了不了，标叔，最近身体不太舒服，要早点休息。”

挂断电话，苏泽整个人陷进椅子里，感觉身体被掏空。

未来之星？

我只想当一颗安安静静的咸鱼，谢谢。

劫匪案的风波终于过去，警署总算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这，才是苏泽向往的生活。

他给自己泡了一杯上好的浓茶，翘着二郎腿，悠闲地翻开今天的报纸。

头版头条，正是“警队新星智擒悍匪”的报道，配图是他那张帅得人神共愤的侧脸。

“扑街，哪个记者偷拍的？不知道侵犯肖像权吗？”

他愤愤地把报纸翻了一页。

“阿头，这个报告……”

斌仔拿着一份文件，踮着脚尖凑了过来，生怕惊扰了这位正在思考的上司。

苏泽眼皮都没抬，手指在报纸上随意一点：“第三段数据有误。第五段措辞太书面化了，改得口语一点。”

“哦哦！好！”

斌仔如获至宝，捧着报告跑回去修改了。

这就是“人员能力评估”的另一个妙用，一眼就能洞穿所有瑕疵。

动脑子？

不需要的，只负责动动嘴皮子。

正当苏泽享受着这难得的清闲，准备再摸鱼半小时就溜出去吃下午茶时，警署内的空气悄然一变。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几名西装革履、神色凝重的警员从他办公室门口快步走过，空气里瞬间弥漫开一股严肃的紧张感。

是CID，也就是刑事侦缉处的人。

苏泽眉梢微挑。

看来是有什么大案子。

不过，不关我事。

天塌下来，有高个子顶着。我一个小小的军装巡逻队督察，管好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就天下太平了。

他刚准备闭上眼睛小憩片刻，办公室的门就被人从外面猛地撞开。

“砰！”

黄炳耀挺着他的将军肚，像钢炮一样冲了进来，脸上写满焦躁。

“阿泽啊！”

苏泽一个激灵，从椅子上弹了起来。

完了。

看这架势，没好事啊。

“黄sir。”

“别叫我sir！叫我老黄就行！”

黄炳耀大手一挥，一屁股坐到沙发上，拿起苏泽的茶杯就猛灌了一大口。

然后，“噗”的一声，把满嘴的茶叶精准地吐回了杯里。

“…”

苏泽的心在滴血。

那是今年的头采龙井啊！

“出大事了！”黄炳耀抹了把嘴，开门见山。

苏泽眼观鼻，鼻观心，假装自己是一尊雕塑。

“富商李家成，他家昨晚被盗了！”

李家成？苏泽有点印象，报纸财经版的常客，港岛的顶级富豪之一。

“入室盗窃而已，这种案子不是应该归CID管？”苏泽试探着问。

“问题就出在这！”黄炳耀一拍大腿，肥肉乱颤，“丢的不是钱，也不是珠宝！”

“那是什么？”

“一盘录像带！”

黄炳耀压低了嗓门，整个人凑了过来，神神秘秘。

“一盘能让半个港岛富豪圈都地震的录像带！”

苏泽心里咯噔一下。

靠，这情节怎么越来越复杂了？这种一听就涉及到顶层秘辛的破事，绝对是天大的麻烦！

“CID那边查了一天，连个屁都没查出来！现场干干净净，没留下任何指纹和脚印，跟闹鬼一样！上面发火了，限我们三天之内必须破案！”

黄炳耀的唾沫星子几乎喷到了苏泽脸上。

苏泽不动声色地向后仰了仰身子。

“所以……黄sir你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黄炳耀一瞪眼，指着苏泽鼻子的手几乎没有半点迟疑，理直气壮，“你！上！”

“我？”苏泽差点从椅子上跳起来，“不是吧黄sir！我是军装警啊！专长是巡逻和现场指挥，这种潜入侦查、抽丝剥茧的活，我不在行的啦！”

“我不管！”黄炳耀开始耍无赖，“上次抓悍匪，你不也是随口指挥几句就搞定了？运筹帷幄，决胜千里！你就是个天才！”

“那次纯粹是运气……”

“我不管！我只要结果！”

黄炳耀站起身，在办公室里烦躁地来回踱步。

“阿泽，这次不是我逼你，是上面点名了！你抓悍匪的事，一哥都知道了，对你赞不绝口！这次的案子，副署长亲自打电话过来，务必请你搞定啊！”

请？

我看是逼吧！

苏泽一个头两个大。

这帮大佬是嫌我命太长吗？这种烫手山芋也敢往我手里塞？

“黄sir，我真的……”

“没有真的！”

黄炳耀打断他，双手重重拍在他的肩膀上，力道大得像两块铁板。

“这是命令！也是给你一个机会！破了这案子，你这个‘实习’两个字，马上就能去掉！到时候，我亲自给你换肩章！”

我谢谢你全家啊！

我宁愿当一辈子实习督察！

苏泽欲哭无泪，他上辈子就是因为太能干，被老板当成牛一样使，最后活活累死在工位上。

这辈子，他只想当一头猪，吃了睡睡了吃，谁也别想让他多动一下。

“行了，就这么定了！资料等下CID会送过来，我等你的好消息！”

黄炳耀说完，又像一阵风似的刮了出去，留下苏泽一个人在办公室里，彻底凌乱。

怎么搞？

难道真要硬着头皮上？

开什么玩笑，这种案子水深得能淹死龙王，一不小心就粉身碎骨。

苏泽瘫回椅子上，望着天花板，一脸的生无可恋。

要是……这案子能自动破了就好了。

这个念头刚一闪过，脑海里那个熟悉的机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戏谑，响了起来。

【叮！检测到宿主产生了强烈的摆烂意愿，终极摆烂神技——因果倒置，已激活！】

【目标已设定：让李家成录像带失窃案自行破掉。】

【正在为宿主推演最省力、最摸鱼、最符合摆烂精神的行动方案……】

【推演完毕！】

苏泽精神一振。

来了！

让我看看这次是什么神仙操作！

是去街口吃碗鱼蛋粉，还是回家睡个回笼觉？

【任务发布：请宿主在今晚加班时，前往警署饭堂，偷吃到王妈亲手做的秘制卤猪蹄。】

【完成任务后，李家成录像带失窃案将自行告破！】

“？”

苏泽惊喜！

王妈，警署食堂的掌勺大厨，一手卤味出神入化，尤其是那锅秘制卤猪蹄，肥而不腻，入口即化，是整个旺角警署公认的圣物！

美美的吃个猪蹄，案子还能自行破掉，不落在自己身上，这也太摆烂了，我喜欢！

“不过…”

苏泽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王妈脾气火爆，护食如命，她的猪蹄，每天限量供应，谁敢多拿一块她都能抄起勺子跟你拼命！

去偷她的猪蹄？

那跟去老虎嘴里拔牙有什么区别？

系统，你确定没搞错？

【本系统从不出错。】

系统的声音依旧平淡，却仿佛透着一股你懂个屁的优越感。

【宿主，要相信科学。因果的链条，凡人无法窥视，你只管享受结果，过程交给命运。】

行吧。

苏泽猛地从椅子上站起来，捏了捏拳头，骨节咔咔作响。

不就是偷个猪蹄吗？

我堂堂警队精英，飞天遁地，智擒悍匪的苏sir，为了革命事业，为了港岛的繁荣稳定，牺牲一下个人形象，又算得了什么？

他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时针指向下午四点。

离饭堂开饭，还有两个小时。

是时候……制定一个周密的作战计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