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狗的惨叫之后，是更令人胃酸翻涌的呕吐声。
他吐了。
吐得昏天黑地，把晚上吃的所有东西都贡献给了砵兰街肮脏的水泥地。
那根沾着咖喱汁和口水的断指，也随着秽物一起，滚落在地。
“呕……”
“哇……”
连锁反应开始了。
几个胆小的警员当场就弯下了腰，捂着嘴干呕起来。
就连梅姐手下那几个五大三粗的男警，也是面色发青，强忍着胃部的不适。
现场唯一还算镇定的，除了苏泽，就只有那个一直跟在他身边，有些唯唯诺诺的斌仔。
“Sir…这…这是……”斌仔的声音都在发抖。
苏泽没有回答，只是盯着地上那截蜡黄色的东西。
在街边昏黄的灯光下，那截断指显得愈发诡异。
切口平整，显然是利器所为。
指甲盖里嵌着洗不掉的黑泥，指节上还有几道陈年的伤疤。
这绝对是人类的手指。
而且，从僵硬和脱水的程度看，断离身体至少已经超过二十四小时了。
“都别动！保护现场！”梅姐总算反应过来，她强压下恶心，开始指挥手下，“拉警戒线！疏散人群！叫鉴证科的伙计过来！”
她做事一向雷厉风行，几句话就安排得明明白白。
警员们立刻行动起来，原本围观看热闹的食客和路人被迅速清开。
鱼蛋摊老板的脸，比阿狗还要白。
他站在原地，手脚都在发抖，一双眼睛里充满了惊恐和慌乱。
“警…警官…不关我事啊！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这锅里怎么会有这种东西！”
老板的声音尖利，带着哭腔，几乎要跪下来。
苏泽的视线，落在了老板那双油腻腻的手上。
十根手指，一根不少，完完整整地长在他的手上。
不是他的。
苏泽心里咯噔一下。
一个卖鱼蛋的摊贩，锅里煮出了别人的手指，而他自己的手指却是全的。
这说明什么？
说明这家伙除了卖鱼蛋，私底下还干着别的勾当！
说不定……就是个杀人分尸的变态！
苏泽的头皮瞬间有点发麻。
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一种不祥的预感。
完了。
这下要加班了。
功劳自己找上门来了！
就在苏泽内心疯狂吐槽的时候，那鱼蛋摊老板的心理防线似乎彻底崩溃了。
他看到警察们已经开始封锁现场，知道自己今天绝对走不了了。
绝望之下，凶性毕露！
“啊啊啊！”
老板突然发出一声怪叫，整个人暴起，像一头发疯的野牛，朝着人群中看起来最斯文、官职最高的苏泽猛冲过来！
他的算盘打得很清楚。
擒贼先擒王！
只要挟持了这个现场指挥官，自己就还有一线生机！
“阿Sir小心！”斌仔骇然大叫。
梅姐和其他警员也都大惊失色，想要上前阻拦，却已经来不及！
老板的速度极快，眨眼就冲到了苏泽面前，那双沾满油污的手，直直地抓向苏泽的脖子！
苏泽心里一万头草泥马奔腾而过。
搞我？
然而，身体的反应却比脑子快得多。
就在那双手即将触碰到他的瞬间，苏泽的身体只是随意地向旁边一侧。
一个简单至极的侧身，就让老板的扑击落了个空。
紧接着，苏泽的腰臀以一个极其诡异的角度发力，带动整个身体，朝着失了重心的老板猛地一顶！
电动马达臀！启动！！
不，是耐久力+2之后的超级电动马达臀！
“砰！”
一声闷响。
那个一百五十多斤的摊贩，感觉自己像是撞上了一堵高速行驶的墙壁，整个人被一股巨力弹飞了出去，重重地摔倒在地，半天爬不起来。
全场，一片死寂。
所有人都看傻了。
斌仔张大了嘴，几乎能塞下一个鸡蛋。
梅姐和她的手下们也是一脸的不可思议。
刚刚发生了什么？
阿Sir只是……扭了一下屁股？
就把一个成年男人给撞飞了？
这是什么功夫？铁屁股功吗？
苏泽自己也愣了一下。
这该死的耐久力！
效果也太好了吧！不仅关乎核心尊严，还能用来防身？
这系统……还挺贴心？
贴心你个鬼啊！
这下好了，又在大庭广众之下露了一手，想低调都不行了。
“还愣着干什么！上！把他给我铐起来！”苏泽没好气地吼了一嗓子。
“是！Sir！”
警员们如梦初醒，一拥而上，七手八脚地将还在地上发懵的摊贩死死按住，扣上了手铐。
场面总算被控制住。
牛佬一脚踩在摊贩的背上，恶狠狠地盘问：
“说！老实交代！锅里的手指到底是怎么回事！不然带你回警署，有你好果子吃！”
警员们的脸上都带着一丝兴奋。
谁家好人卖鱼蛋能卖出断指来？
而且，如果这摊贩真的不知情，刚才为什么要跑？为什么还要狗急跳墙攻击警官？
这里面肯定有大案子！
一想到破获大案，升职加薪，所有人都干劲十足。
只有苏泽，站在一旁，默默地看着被按在地上的摊贩。
他的内心，正在进行一场虔诚的祈祷。
千万……千万别是什么大事啊！
最好就是你小子倒霉，不知道从哪里进货的死人肉，被你混进鱼蛋里了。
最多告你个食品安全问题，罚点钱关几天。
千万别是杀人犯啊！
我求求你了！
然而，命运似乎总喜欢和苏泽开玩笑。
被死死按在地上的摊贩，起初还在不停地挣扎咒骂。
可慢慢地，他不动了。
他不再挣扎，反而从喉咙里发出一阵阵诡异的低笑。
“呵呵……呵呵呵……”
“哈哈哈哈哈哈！”
摊贩突然狂笑起来，笑声尖锐而癫狂，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感到一阵毛骨悚然。
牛佬被他笑得心里发毛，又给了他一脚：“笑什么笑！疯了吗！”
摊贩猛地抬起头，一张油腻的脸上，布满了扭曲而得意的神色。
“没想到……我隐藏得这么好，还是被你们这群差佬给抓到了！”
“没错！”
他用尽全身力气，嘶吼道：
“我就是雨夜碎尸案的真正凶手——林过云！惊不惊喜？意不意外？哈哈哈哈！！”
轰！
这句话，如同一个晴天霹雳，在苏泽的脑海中炸响。
林过云！
那个只在电影和传说中听过的，港岛最著名的变态杀人魔之一！
雨夜屠夫！
苏泽整个人都僵住了。
全员吃鱼蛋任务，抓获砵兰街色魔概率降低为0%……
系统只说这个案子要黄。
但它没说，会当场送一个更劲爆的S级大案到我手上啊！
一股无法抑制的怒火，从苏泽的心底直冲天灵盖！
“我惊喜你老木啊！”
苏泽暴跳如雷，猛地一个箭步冲上去，抬起脚，狠狠一脚踹在了林过云的胸口！
“砰！”
林过云发出一声惨叫，整个人被踹得飞了出去，再次撞翻了那个摇摇欲坠的鱼蛋摊，锅碗瓢盆碎了一地，咖喱汁和各种食材混杂着流淌。
所有警员都再次被震惊了。
他们看着双目赤红，浑身散发着暴戾气息的苏泽，非但没有觉得他行为过激，反而心中涌起一股敬佩。
嫉恶如仇！
这才是真正的警察！
面对如此凶残的变态杀人魔，就该用这种雷霆手段！
梅姐看着苏泽的背影，眼神复杂。她忽然想起一件事，苏泽是第一个提议来这里吃鱼蛋的。
难道……
他早就看出来这个鱼蛋摊有问题？他是故意带大家来这里的？
这家伙，心思竟然如此缜密！
苏泽当然不知道别人在想什么。
他现在只想杀人！
你特么！
又要我立功！
又要我立功！
老子不想升职啊！
苏泽胸中的怒火越烧越旺，他上前一步，弯腰，一把脱掉了自己脚上那只价值不菲的定制皮鞋！
然后，对着倒在地上哀嚎的林过云，抡起鞋底就劈头盖脸地抽了下去！
“死啊你！”
“让你当杀人犯！”
“让你被我抓到！”
一下，又一下，他像是疯了一样，用鞋底疯狂地抽打着林过云，抽着抽着，噗嗤一声哭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