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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叫徐楷,一个再普通不过的跑腿小哥。

直到我接了一个给“凶宅”送餐的订单。

客户没见到,只见到了一具死状诡异的尸体,和我那只留在现场、沾满指纹的外卖箱。一夜之间,我成了全市通缉的杀人嫌犯。

所有证据都指向我,百口莫辩。负责案件的女法医江伊,眼神比她的手术刀还冷,她看着我,就像看着一具即将被解剖的标本。

没人相信我。

除了我自己,以及我那个不敢告诉任何人的秘密——我能看见东西上残留的情绪,或者说,看见“鬼”。

为了自救,我只能依靠这个诡异的能力,去追查那个看不见的“客户”。可我越查越心惊,每条线索都通向一个又一个灵异恐怖的深渊,仿佛有一张无形的大网,要把我拖进地狱。

而我身边唯一看起来能信任的朋友,我的心理医生罗斐,却总在我最关键的时候,用最温柔的话,给我最“致命”的建议。

我渐渐发现,这场狩猎,猎物从一开始就是我。那个真正的凶手,他不仅要我的命,他还要玩弄我的灵魂。

1.血色差评

电话响的时候,我正把一碗麻辣烫挂在电瓶车把手上。

汤汁滚烫,隔着塑料袋都能闻到那股冲鼻子的辣味。

“喂?”

“是徐楷吗?有个加急单,平台派给你了。”

是站长老张的声音,有点喘。

“知道了,单子在哪?”

“城南,观湖小区13栋404。记住,客户要求无接触配送,东西放门口就行。”

我愣了一下。

观湖小区,那地方有点邪门。

一年前,那里出了个灭门惨案,一家三口,死在13栋404。

从那以后,那房子就空了,成了远近闻名的凶宅,连带着整个小区的房价都跌了一半。

“张哥,这单…谁下的?”

“一个叫‘夜食客’的,说是老客户,就认你。”

我心里咯噔一下。

我送外卖两年,从来没用过这种花里胡哨的网名,更别提什么“老客户”了。

“酬金三倍。”老张补充了一句。

我捏着手机,看了眼车把上那碗麻辣烫。

三倍酬金,够我吃半个月的泡面了。

干了。

“行,我这就去。”

挂了电话,我拧动电瓶车油门,冲进夜色里。

观湖小区离得不远,但越靠近,路上的灯光就越稀疏。

最后一段路,甚至连路灯都没有,只有电瓶车的大灯在黑暗里切开一道窄窄的光。

小区门口的保安亭亮着灯,但里面没人。

栏杆升着,好像在等我。

我没多想,直接骑了进去。

小区里静得可怕。

风吹过树叶,发出沙沙的声响,像有人在窃窃私语。

13栋在最里面,一栋独立的六层小楼,黑漆漆地立在那里,像一头沉默的巨兽。

我把车停在楼下,拎着外卖箱上了楼。

楼道里的声控灯坏了,我只能用手机照亮。

一步,一步,脚步声在空旷的楼道里回响,显得特别突兀。

墙壁上,布满了暗红色的斑点,不知道是陈年的霉菌,还是别的什么。

四楼到了。

404的门是那种老式的暗红色木门,门上的油漆已经剥落得差不多了。

我把外卖箱放在门口,从里面拿出客户点的东西。

一份白切鸡,一份烧鹅,还有一瓶白酒。

不像夜宵,倒像是贡品。

我按照规矩,拍了张照片,准备上传平台。

就在这时,我闻到了一股味道。

一股很浓的血腥味。

是从门缝里飘出来的。

我头皮一炸,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人的好奇心有时候真的会害死自己。

我鬼使神使地凑过去,推了一下门。

门“吱呀”一声,开了。

屋里没开灯,只有窗外的月光透进来,在地板上洒下一片惨白。

客厅正中央,一个人影背对着我,坐在椅子上。

“您好,您的外卖。”

我试探着喊了一声。

那人没反应。

我又喊了一声。

还是没反应。

我壮着胆子,打开手机手电筒,照了过去。

光柱落在那人身上。

他穿着一身白色的西装,低着头,一动不动。

地板上,一滩暗红色的液体,从他的椅子下,一直蔓延到我脚边。

我的光柱慢慢上移,落在他脖子上。

一道又深又长的口子,皮肉外翻,血已经凝固了。

他死了。

我脑子“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手里的手机没拿稳,掉在地上,屏幕摔得粉碎。

我连滚带爬地跑下楼,骑上电瓶车就往外冲。

我只想离这个地方越远越好。

第二天,警察找上了门。

带队的是个女人,三十岁左右,穿着一身干练的警服,眼神像刀子。

“徐楷?”

“是。”

“昨天晚上十点,你在哪?”

“我…我在送外卖。”

她拿出一张照片,是我昨天拍的那张。

门口的外卖箱,摆放整齐的白切鸡和烧鹅。

“这是你拍的?”

“是。”

她又拿出一张照片。

照片里,那个外卖箱被打开了,里面空空如也,只有箱底沾着几滴血。

然后,她拿出了第三样东西。

一把刀。

一把水果刀,刀刃上沾满了血。

“我们在你的外卖箱夹层里,找到了这个。上面,全是你的指纹。”

2.法医的解剖刀

审讯室的灯,白得晃眼。

我坐的椅子很硬,手腕上的手铐冰凉。

对面的女警官叫江伊,我后来知道了,她不是警察,是市局的首席法医。

一个用法医刀的人,眼神也像刀。

“再问你一遍,昨天晚上,你到底做了什么?”

她的声音没什么起伏,就像在念一份解剖报告。

“我说了,我把外卖放门口就走了。”

我的声音在发抖,我自己都能听见。

“走了?那你怎么解释凶器上的指纹?怎么解释你逃离现场?”

“我没逃!我是害怕!”

“害怕什么?”

“我看到…看到屋里有死人。”

江伊停下笔,抬头看我。

她的眼睛很黑,像两个深不见底的洞。

“你进去过?”

“没有!我就推了一下门…”

“推了一下门,就能看到死者背后的致命伤?徐楷,你的视力是X光级别的吗?”

我噎住了。

我说不清。

我当时确实看到了,就像有另外一双眼睛,穿透了那个人的身体,看到了他背后的伤口。

这是我的秘密。

我不能说。

说了,他们会把我当成疯子。

从小到大,我都能看到一些别人看不到的东西。

触摸一件旧物,我能感觉到它上一任主人的喜怒哀乐。

走进一间老屋,我能听到墙壁里残留的争吵和哭泣。

我妈说我这是阴气重,是撞邪。

我一直以为这是一种病,一种需要隐藏的病。

现在,这个病,要把我送进监狱。

“我…”我嘴唇发干,“我就是看到了。”

江伊冷笑了一声。

“是吗?那你说说,你还看到了什么?”

我闭上眼,昨天晚上的画面,像电影一样在我脑子里回放。

那个男人,那件白西装,脖子上的伤口…

等等。

还有。

我看到,在那个男人身边,还站着一个模糊的影子。

一个穿着黑色连衣裙的女人,长头发,没有脸。

她手里,好像拿着什么东西。

“我看到一个女人,”我脱口而出,“一个穿黑裙子的女人,就站在死者旁边。”

江伊的眼神变了。

变得更冷,更锐利。

“现场只有死者一个人。”

“不,我看到了!真的看到了!”

她没再说话,站起来,离开了审讯室。

过了很久,门再次打开。

进来的是一个男警官。

“徐楷,你可以走了。”

我愣住了。

“走?去哪?”

“有人保释你。”

我跟着他走出审讯室,在走廊尽头,看到了那个人。

罗斐。

我的朋友,也是我的心理咨询师。

他穿着一身米色的休闲服,戴着金边眼镜,看起来温文尔雅。

“阿楷。”他走过来,拍了拍我的肩膀,“没事了。”

他的手心很暖,声音也很温和。

我心里那根紧绷的弦,一下子松了。

眼泪差点掉下来。

“罗哥…”

“什么都别说,先跟我走。”

我们办完手续,走出警局。

外面的阳光刺得我睁不开眼。

罗斐开着他的车,载我回我的出租屋。

一路上,他都没问案子的事,只是跟我聊着一些轻松的话题。

我知道,他是在安抚我的情绪。

一年前,我因为我那个“毛病”,精神状态很差,整夜整夜地失眠,觉得全世界都是鬼。

是罗斐帮了我。

他告诉我,那些都是我的幻觉,是心理压力过大的表现。

他教我怎么放松,怎么区分现实和幻觉。

他是唯一知道我秘密,并且没有把我当疯子的人。

回到我的出租屋,罗斐给我倒了杯热水。

“现在,可以说了吗?”

我把事情的经过,原原本本地告诉了他,包括我看到的那个黑裙子的女人。

他静静地听着,没有打断我。

等我说完,他才推了推眼镜。

“阿楷,你还记得我跟你说过的吗?当你极度恐惧和紧张的时候,大脑会产生一些保护性的幻象。”

“可那感觉很真实。”

“我知道。”他看着我,眼神很真诚,“但我更相信证据。警察在现场没有发现任何女性的痕迹。你看到的,很可能就是你的幻觉。”

我沉默了。

或许,他说的对。

或许,真的只是我的幻觉。

“那把刀呢?我发誓我没见过那把刀!”

“这正是我想不通的地方。”罗斐皱起眉头,“按理说,凶手为什么要用你的外卖箱来藏凶器?这不合逻辑,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他想嫁祸给你。”

我的心沉了下去。

“谁会嫁祸给我?我就是一个送外卖的,我谁也没得罪过。”

“这就要你自己去想了。”罗斐站起来,走到窗边,“警察那边,虽然放了你,但你还是头号嫌疑人。他们随时会找到新的证据。你不能坐以待毙。”

“那我能怎么办?”

他转过身,看着我。

“用你的方式,找出那个黑裙子的女人。”

“可你不是说,那是我的幻觉吗?”

“我是心理医生,不是法官。”罗斐笑了笑,“有时候,幻觉比现实,更接近真相。”

3.镜子里的第四个人

罗斐走了。

他留下的话,像一颗石子,在我心里激起了千层浪。

“幻觉比现实,更接近真相。”

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我坐在沙发上,看着窗外渐渐暗下来的天色。

不行,我不能就这么等着。

我得自己去找线索。

那个黑裙子的女人,是唯一的突破口。

我重新拿出手机,点开那张外卖照片。

照片是在404门口拍的。

门口的鞋柜上,摆着一盆绿植,已经枯死了。

旁边,是一面穿衣镜。

我放大照片,仔细看那面镜子。

镜子里,反射出了楼道的景象,还有…

我。

当时拍照的我。

等等。

镜子里,除了我,好像还有别的东西。

在我的身后,楼道的拐角处,有一个模糊的轮廓。

因为光线太暗,看得不是很清楚。

我把照片的亮度调到最高,对比度也拉满。

那个轮廓清晰了一些。

是一个人形。

一个穿着黑色连衣裙的人形。

我浑身的血都凉了。

这不是幻觉!

当时,那个女人就站在我身后!

她是谁?她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

我必须再去一次观湖小区。

我知道这个决定很疯狂,案发现场肯定已经被封锁了。

但我也知道,这是我唯一的活路。

我等到深夜,换了一身黑色的衣服,戴上帽子和口罩,悄悄溜出了门。

观湖小区还是和昨天一样,死气沉沉。

我避开主路,从侧面的绿化带翻了进去。

13栋楼下,拉着黄色的警戒线。

我像做贼一样,贴着墙根,溜进了楼道。

声控灯依旧是坏的。

我不敢开手机,只能摸着黑,一步步往上走。

四周安静得可怕,只有我的心跳声,像打鼓一样。

到了四楼,404的门上,贴着封条。

我没有钥匙,只能另想办法。

我绕到楼房的背面。

404的厨房窗户,对着外面的消防通道。

那窗户没关严,留了一道缝。

我深吸一口气,翻出栏杆,踩着狭窄的消防通道边缘,一点点挪了过去。

下面是几十米的高空,摔下去,粉身碎骨。

好不容易,我挪到了窗户边。

我用手指,一点点把窗户拨开,然后翻了进去。

屋子里,那股血腥味还没散尽。

客厅的地板上,用粉笔画着一个人形轮廓。

我不敢多看,直接冲进了卧室。

我记得,照片里的穿衣镜,就在卧室门口。

我打开手机手电筒,照了过去。

镜子还在。

我走到镜子前,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脸色苍白,眼神里全是恐惧。

我伸出手,轻轻触摸着冰冷的镜面。

就在我的手指碰到镜子的那一瞬间,我的脑子里,突然涌进了一段不属于我的记忆。

一个女人的声音,尖锐,充满了怨恨。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我把一切都给了你,你却要杀我!”

然后,我看到了。

我看到一个男人,穿着白色的西装,手里拿着一把刀,狠狠地捅进了那个女人的胸口。

那个女人,穿着黑色的连衣裙。

她倒在地上,眼睛睁得大大的,死不瞑目。

而那个男人,缓缓地转过头。

我看到了他的脸。

那张脸,我认识。

死在客厅里的那个人。

我猛地抽回手,连退了好几步,撞在墙上。

怎么会这样?

死者是凶手?

那死在客厅里的人是谁?

被杀的黑裙子女人又去了哪里?

我的脑子乱成一团。

就在这时,我听到门外,传来了脚步声。

很轻,很慢。

有人来了!

我赶紧关掉手机手电筒,躲进了旁边的衣柜里。

我从衣柜的缝隙里,往外看。

卧室的门,被推开了。

一个人影,走了进来。

是个女人。

她穿着一身黑色的连衣裙,长长的头发,遮住了她的脸。

是她!

我在幻觉里,在照片里,看到的那个女人!

她缓缓地走到那面穿衣镜前。

她抬起手,似乎想去触摸镜子。

但她的手,却直接穿了过去。

她不是人。

她是鬼。

我吓得捂住嘴,不敢发出一丝声音。

那个女鬼,就这么静静地站在镜子前,一动不动。

然后,她慢慢地转过身,面向我藏身的衣柜。

我感觉我的心脏都要跳出来了。

她发现我了?

她没有走过来,只是站在原地。

过了好一会儿,她抬起手,指了指房间的角落。

那个角落里,放着一个保险箱。

然后,她的身影,慢慢变淡,消失在了空气中。

我浑身都被冷汗浸透了。

她是什么意思?

让我去开那个保险箱?

我犹豫了很久,最终还是走了出来。

我走到保险箱前,这是一个很普通的电子保险箱。

需要密码。

密码是什么?

我试了死者的生日,不对。

试了门牌号,也不对。

我到底忽略了什么?

我再次看向那面镜子。

镜子里,映着我的脸,还有我身后的保险箱。

等等。

镜子…

镜子!

我突然想到了什么。

我跑到客厅,找到那张死者坐过的椅子。

我把椅子搬到卧室,放在镜子前。

然后,我坐了上去,模仿着死者的姿势。

我从镜子里,看向那个保险箱。

在我的视线角度,保险箱的按键上,有几个数字,因为经常被按,留下了淡淡的指纹痕迹。

是四个数字。

1、3、1、4。

我立刻冲到保险箱前,输入了这组密码。

“滴”的一声,保险箱开了。

里面没有钱,没有珠宝。

只有一个牛皮纸袋。

我打开纸袋,里面是一叠照片,还有一份文件。

照片上,是死者和另一个男人的合影。

那个男人,戴着金边眼镜,笑得很温和。

是罗斐。

而那份文件,是一份财产赠与协议。

协议上写着,死者自愿将他名下所有的财产,全部赠与给一个叫罗斐的人。

而协议的生效日期,就是他死亡的第二天。

4.医生的诊断书

我拿着那份赠与协议,手抖得厉害。

罗斐。

竟然是罗斐。

他为什么要杀人?为了钱?

那那个黑裙子女鬼又是谁?

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不敢再待下去,把文件和照片塞进怀里,从厨房的窗户翻了出去。

我一路狂奔,回到我的出租屋。

关上门,我背靠着门板,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我把文件和照片摊在桌子上。

照片里,罗斐和死者勾肩搭背,笑得很开心。

他们看起来关系很好。

好到可以为了财产杀人灭口?

我拿起那份协议,又看了一遍。

签名处,死者的名字,龙飞凤舞。

但我觉得有点不对劲。

这个签名,太刻意了,好像在模仿谁的笔迹。

我上网搜了死者的信息。

他叫高远,是一家上市公司的老板。

我找到了几张他出席活动时签名的照片。

对比了一下。

协议上的签名,和照片里的,有细微的差别。

这个签名,是伪造的。

我的心跳得更快了。

罗斐不仅杀了人,还伪造了文件,想侵吞高远的财产。

他把我当成了替罪羊。

因为他知道我的“病”,他知道我说的话,在警察眼里,就是疯话。

这个计划,天衣无缝。

我必须把这些证据交给警察。

不,不行。

我不能直接交给警察。

他们不会相信一个嫌疑犯的话。

我需要一个人的帮助。

江伊。

那个冰山一样的女法医。

只有她,能看懂这些证据背后的东西。

我找到了江伊的电话,是之前警局留给我的。

我犹豫了很久,还是拨了过去。

电话响了很久才接通。

“谁?”她的声音,还是一样冷。

“是我,徐楷。”

那边沉默了几秒。

“有事?”

“我想见你,我有很重要的东西给你看。”

“什么东西?”

“关于案子的证据。”

“证据应该交给负责案子的警察。”

“不,我只能给你。”我压低声音,“这件事,可能跟你们内部的人有关。”

我这是在赌。

赌她作为一个法医的好奇心和责任感。

电话那头又是一阵沉默。

“在哪里见?”

“城西的废弃工厂,半小时后。”

我选了一个偏僻的地方,我怕罗斐会监视我。

我把文件和照片藏在衣服里,打车去了废弃工厂。

工厂里空无一人,到处都是生锈的机器。

我找了个隐蔽的角落等着。

过了大概二十分钟,一束车灯照了进来。

一辆黑色的轿车停在门口。

江伊从车上下来。

她今天没穿警服,穿了一件黑色的风衣,整个人看起来更加冷峻。

“东西呢?”她开门见山。

我把牛皮纸袋递给她。

她打开,拿出里面的东西,借着车灯,一张一张地看。

她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

看完后,她把东西收好。

“就这些?”

“那个签名是伪造的。”我急切地说,“还有,罗斐,就是保释我的那个人,他跟死者关系不一般。”

“罗斐?”江伊抬起头,“那个心理医生?”

“对,就是他!”

江伊看着我,眼神里带着一丝探究。

“你为什么会去案发现场?还找到了保险箱?”

我不能说实话。

“我…我猜的。”

她没再追问,只是点了点头。

“我知道了。这些东西我会拿回去验证。在我联系你之前,不要轻举妄动,保护好自己。”

说完,她就转身上了车。

车子很快就消失在了夜色里。

我松了一口气。

至少,她相信我了。

我回到家,一晚上都没睡着。

第二天一早,我的手机响了。

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我接起来。

“徐楷吗?我是江伊。”

“有结果了?”

“有。”她的声音听起来有点疲惫,“签名确实是伪造的。我们也查了罗斐和高远的关系,他们是大学同学,关系一直很好。”

“那他就有重大嫌疑了!”

“但是,”江伊话锋一转,“我们没有直接证据。而且,罗斐有完美的不在场证明。案发当晚,他在给一个病人做心理辅索,那个病人可以为他作证。”

“怎么会…”

“所以,我们现在不能动他。”江伊的声音很严肃,“徐楷,你现在很危险。罗斐既然能嫁祸你一次,就能杀你灭口。”

我感觉一股寒气从脚底升起。

“那我该怎么办?”

“你还看到过那个黑裙子的女人吗?”

“没有。”

“她是谁?”

“我不知道。”

“你再仔细想想,关于她,你还知道什么?”

我想了很久。

那段涌入我脑海的记忆。

女人凄厉的尖叫。

男人冰冷的刀。

“她…她好像是高远的妻子,或者情人。她是被高远杀死的。”

“高远杀了她?”江伊的声音透着疑惑,“但是我们查过高远的社会关系,他没有结婚,也没有固定的女友。”

“我确定,我‘看’到了。”

“……好。”江伊沉默了一会儿,“我再帮你查查。你记住,最近不要出门,任何人都不要见,特别是罗斐。”

挂了电话,我把自己锁在屋子里。

窗帘拉得严严实实。

我不敢开灯,也不敢发出任何声音。

我觉得自己就像一只被困在笼子里的老鼠,而那只猫,就在外面,随时会伸出爪子。

到了晚上,我饿得不行,准备泡一碗面。

就在这时,门铃响了。

我吓得一哆嗦,泡面都掉在了地上。

谁?

我蹑手蹑脚地走到门口,从猫眼里往外看。

门外站着的人,是罗斐。

他手里提着一个果篮,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

“阿楷,在家吗?我来看看你。”

他的声音,穿透门板,传进我的耳朵里。

我感觉自己的血液都要凝固了。

5.墙里的哭声

罗斐还在敲门。

“阿楷,开门啊,我知道你在里面。”

他的声音不大,却像一把锤子,一下一下敲在我的心脏上。

我死死地捂着嘴,不敢出声。

我不能开门。

开了,就是死。

敲门声停了。

我以为他走了。

就在我刚要松口气的时候,我听到了钥匙插进锁孔的声音。

他有我家的钥匙!

我脑子里“嗡”的一声,瞬间一片空白。

我想起来了。

上个月,我家水管爆了,我让他来帮我修。

当时我把备用钥匙给了他,后来忘了要回来。

完了。

门锁“咔哒”一声,开了。

我下意识地冲进卧室,把门反锁。

我听到罗斐的脚步声,在客厅里响起。

“阿楷,你怎么了?为什么不开门?”

他的声音,还和以前一样温和。

但我现在听起来,只觉得毛骨悚然。

他是一个披着人皮的魔鬼。

“你别躲了,我知道你把东西给警察了。”

他的脚步声,停在了我的卧室门口。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我们不是朋友吗?”

朋友?

我差点笑出声。

有在朋友背后捅刀子的朋友吗?

“我本来不想对你下手的。”

门把手,开始晃动。

他在试着开门。

“是你逼我的。”

“砰!”

一声巨响,他开始撞门了。

门板在剧烈地晃动,门锁随时都可能被撞开。

我环顾四周,寻找可以逃生的地方。

窗户!

我住在三楼,跳下去,摔不死,但肯定会骨折。

可现在,顾不了那么多了。

我冲到窗边,拉开窗户。

就在我准备往下跳的时候,我的手机响了。

是江伊。

我赶紧接起来。

“徐楷,你在哪?你有没有事?”她的声音很急。

“我在家!罗斐来了!他要杀我!”我压着嗓子喊。

“你撑住!我们马上就到!”

“砰!”

又是一声巨响,门锁被撞坏了,门被撞开了一道缝。

我看到了罗斐的脸。

他的眼镜不知道去哪了,眼睛里布满了血丝,脸上带着一种疯狂的笑容。

“阿楷,游戏结束了。”

他用力一推,整个人撞了进来。

我没有丝毫犹豫,直接从窗户上跳了下去。

身体在空中失重。

然后,是剧烈的疼痛。

我的腿,好像断了。

我顾不上疼,挣扎着想爬起来。

我抬头往上看。

罗斐站在窗边,居高临下地看着我,脸上露出一丝惋is。

他没有追下来。

因为他听到了。

远处,传来了警笛声。

……

我在医院里醒来。

左腿打着石膏,吊在半空中。

江伊坐在我的病床边。

“你醒了。”

“罗斐呢?”

“跑了。”

我的心,又沉了下去。

“我们的人赶到时,他已经不见了。我们现在正在全城通缉他。”

“对不起,我…”

“你不用说对不起。”江伊打断我,“你做得很好。如果不是你拖住他,我们可能连他畏罪潜逃的证据都拿不到。”

我苦笑了一下。

用一条腿,换一个证据,不知道是赚了还是赔了。

“那个黑裙子的女人,我查到了。”江伊的表情,变得有些凝重。

“她是谁?”

“她叫苏芸,是高远的前妻。”

“前妻?可资料上不是说高远未婚吗?”

“他们是隐婚。三年前结的婚,一年前离的婚。离婚的原因,是苏芸有严重的精神疾病。”

“精神病?”

“对,躁郁症,伴有严重的暴力倾向和幻觉。离婚后,她就被送进了精神病院。”

江伊拿出一张照片。

照片上的女人,长得很漂亮,但眼神里透着一股挥之不去的忧郁。

她穿着一件黑色的连衣裙。

“就是她。”

“可是,”江伊皱着眉,“有一个问题。精神病院的记录显示,苏芸在一个月前,就已经因为病情恶化,去世了。”

去世了?

那我看到的…真的是鬼?

“死亡报告上写的死因是,心力衰竭。”江伊继续说,“我总觉得这件事没那么简单。我已经申请了,开棺验尸。”

我突然想起了什么。

“墙里的哭声。”

“什么?”

“我第一次去案发现场,就是因为听到了一个女人的哭声,从墙里传出来的。”

我把那段不属于我的记忆,告诉了江伊。

当然,我隐去了自己“撞邪”的部分,只说是自己做的一个噩梦。

江伊听完,沉默了很久。

“苏芸的尸体,还没有火化,就葬在高远老家的墓地里。”她说,“也许,答案就在那里。”

三天后,我的腿好了一些,可以拄着拐杖下地了。

江伊来接我出院。

她告诉我,验尸的申请,批下来了。

“你确定要去吗?”她看着我,“现场可能会让你不舒服。”

“我必须去。”我看着她,“我要亲眼看看,那个纠缠我的,到底是什么。”

我们开车去了高远的老家,一个偏僻的小山村。

墓地在后山。

我们到的时候,警察已经拉起了警戒线,几个工人正在挖坟。

泥土被一铲一铲地翻出来。

很快,棺材露了出来。

棺材被吊上来,打开。

一股腐烂的味道,扑面而来。

我捂住鼻子,凑过去看。

棺材里,躺着一具已经高度腐败的女尸。

正是苏芸。

江伊戴上手套和口罩,跳进墓坑,开始检查尸体。

过了很久,她站了起来,脸色异常难看。

“怎么了?”我问。

她没说话,只是从尸体的旁边,拿起了一样东西。

一个很小的录音笔。

6.录音笔的秘密

江伊把那支录音笔,放进证物袋里。

她的手,在微微发抖。

“这里面,可能录下了苏芸死前的最后声音。”

我的心,也跟着提了起来。

回到市局,江伊立刻把录音笔交给了技术科。

我和她,就在办公室里等着。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终于,技术科的门开了。

一个年轻的技术员走了出来,脸色苍白。

“江队,修复好了。”

他把一个U盘递给江伊。

江伊把U盘插在电脑上,点开了一个音频文件。

办公室里,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音频一开始,是一阵电流的杂音。

然后,一个虚弱的女声响了起来。

是苏芸。

“救我…谁来救救我…”

她的声音,充满了绝望和恐惧。

“我不想死…我不想死…”

接着,是一个男人的声音。

那个声音,我再熟悉不过了。

是罗斐。

“小芸,别怕,我是在帮你。”他的声音,还是一贯的温柔,但在这段录音里,却显得格外阴森。

“你是魔鬼…你是魔鬼!”苏芸在尖叫。

“我不是魔鬼,我是你的医生。”罗斐轻笑了一声,“你病了,病得很重。只有我,能治好你。”

“你给我吃了什么…我好难受…”

“只是一点能让你放松的药。睡一觉,一切都会好的。”

然后,是苏芸越来越微弱的呼吸声。

最后,一切都归于沉寂。

录音结束了。

整个办公室,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都被这段录音的内容,震惊了。

罗斐,他不是在给苏芸治病。

他是在谋杀!

他用药物,伪造了苏芸心力衰竭的假象。

江伊一拳砸在桌子上。

“混蛋!”

这是我第一次看到她失态。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我喃喃自语。

“为了高远的财产。”江伊的声音冰冷,“苏芸虽然和高远离婚了,但高远一直觉得亏欠她,私下里,给了她一大笔钱和公司股份。如果苏芸死了,这些东西,就会回到高远名下。”

“所以,罗斐先杀了苏芸,然后又杀了高远,伪造了财产赠与协议。这样,高远和苏芸所有的财产,就都成了他的。”

这是一个精心策划的连环杀人案。

而我,只是他计划里,一个用来顶罪的棋子。

“我们现在有证据了,可以正式逮捕他了!”一个年轻警员激动地说。

江伊却摇了摇头。

“不行。”

“为什么?”

“这段录音,可以证明罗斐杀了苏芸。但不能证明他杀了高远。”

“高远案的凶器上,没有他的指纹。他还有不在场证明。光凭这份伪造的协议,定不了他的罪。”

“那怎么办?就这么让他逍遥法外?”

江伊没有说话,她走到窗边,看着外面的车水马龙。

过了很久,她才转过身。

“我们现在唯一的突破口,就是罗斐的那个不在场证明。”

“给他作证的那个病人?”

“对。”江伊看着我,“我们需要找到那个人,让他说出真相。”

“可我们连那个人是谁都不知道。”

“我知道。”

我抬起头,看着江伊,她也正看着我。

“高远死的那天晚上,罗斐的不在场证明,是从九点到十一点。而你,是十点钟接到的订单。”

“你的意思是…”

“凶手,一定是在九点之前,就已经把刀放进了你的外卖箱。”

“他怎么做到的?”

“你的电瓶车,平时都停在哪里?”

“我家楼下。”

“有没有监控?”

“有一个,不过好像坏了很久了。”

江伊的眼睛亮了。

“走,我们去看看。”

我们立刻赶到我的出租屋楼下。

那个监控,正对着我平时停车的位置。

江伊找来了小区的物业。

物业说,那个监控确实坏了。

江伊不死心,她让技术员把监控的硬盘拆了下来。

一个小时后,技术科传来消息。

硬盘里的数据,被恢复了。

我们看到了一段视频。

视频里,案发当晚八点半,一个戴着帽子和口罩的男人,鬼鬼祟祟地走到我的电瓶车旁。

他撬开了我的外卖箱,把一样东西塞了进去。

然后,他迅速离开了。

虽然他遮得很严实,但我还是一眼就认出来了。

是罗斐。

“太好了!”我激动地喊了出来。

江伊却依然眉头紧锁。

“还不够。”

“这还不够?”

“这段视频,可以证明罗斐接触过你的外卖箱。但他可以说,他只是想给你个惊喜,或者别的什么。我们还是没有直接证据,证明他杀了高远。”

我的心,又凉了半截。

这个罗斐,心思太缜密了。

他把每一步,都算得清清楚楚。

“江伊,”我看着她,“也许,我还有一个办法。”

“什么办法?”

“苏芸。”我说,“也许,她还能告诉我们一些事。”

7.鬼的证词

江伊用一种看疯子的眼神看着我。

“徐楷,你是不是腿摔坏了,脑子也跟着坏了?苏芸已经死了。”

“我知道。”我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但她的‘意念’,或者说‘灵魂’,还留在这个世界上。”

“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深吸一口气,把我能看到“残留情绪”的秘密,告诉了她。

我以为她会像其他人一样,把我当成精神病。

但她没有。

她只是静静地听着,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等我说完,她沉默了很久。

“你确定,你看到的不是幻觉?”

“我确定。”

“好。”她点了点头,“我信你。”

我愣住了。

“你…你信我?”

“我的工作,是解剖尸体,寻找真相。”她说,“尸体不会说谎。但我见过太多,科学无法解释的事情。和那些比起来,你的能力,不算什么。”

我的心里,涌起一股暖流。

这是第一次,有人相信我。

“你想怎么做?”她问。

“苏芸的遗物。”我说,“她生前用过的东西上,一定还残留着她的情绪。也许,我们可以从中找到线索。”

“她的遗物,都在精神病院里。”

“那我们就去精神病院。”

我们立刻开车,去了苏芸生前住过的那家精神病院。

院长接待了我们。

他告诉我们,苏芸生前很孤僻,不爱与人交流。

唯一会定期来看她的,只有她的心理医生,罗斐。

“罗医生是个好人啊。”院长感叹道,“他对苏芸,比家人还亲。”

我跟江伊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寒意。

我们来到了苏芸的病房。

房间很小,只有一张床,一张桌子。

桌子上,放着一个相框。

相框里,是苏芸和高远的合影。

照片上的苏芸,笑得很甜。

我伸出手,触摸那个相框。

瞬间,一股巨大的悲伤,涌进了我的脑海。

我看到了苏芸的视角。

她躺在病床上,罗斐坐在她身边,手里拿着一根针管。

“小芸,这是最新的药,打了,你的病就能好了。”

“我没病…我没病…”

苏芸在挣扎。

但罗斐力气很大,他死死地按住她。

冰冷的针头,刺进了她的手臂。

液体,被缓缓推进她的身体。

她的意识,开始模糊。

在失去意识前,她看到了罗斐的脸。

那张脸上,带着一种诡异的,胜利的笑容。

然后,她还听到了罗斐在自言自语。

“别怪我,要怪,就怪高远吧。”

“他抢走了我的一切,我的项目,我的名誉…还有你。”

“现在,我要把他的一切,都拿回来。”

画面到这里,就中断了。

我猛地睁开眼,大口地喘着气。

“怎么样?”江伊紧张地问。

“罗斐…罗斐和高远,有仇。”

我把“看到”的画面,告诉了江伊。

“罗斐说,高远抢走了他的一切。他们以前,可能是一个团队的。”

江伊立刻拿出手机,开始调查。

很快,她就查到了。

五年前,罗斐和高远,确实是合作伙伴。

他们一起开发了一个关于“脑机接口”的医疗项目。

但后来,项目因为理念不合,宣告失败。

高远拿着项目的核心技术,自己开了公司,并且获得了巨大成功。

而罗斐,则名声扫地,只能去做一个普通的心理医生。

“原来是这样。”江伊的眼神,变得锐利起来,“这不是简单的谋财害命,这是复仇。”

“可这些,也只是我们的推测。”我说,“还是没有直接证据。”

“不,有。”

江伊把目光,投向了病房的墙角。

那里,有一个摄像头。

“精神病院的特殊病房,都有24小时监控。”

我们立刻找到院长,要求调取苏芸死前那几天的监控录像。

院长面露难色。

“不巧,那几天的监控,因为线路故障,都没有录上。”

又是线路故障。

这世界上,哪有那么多巧合。

“肯定是被罗斐删了。”我说。

“就算被删了,也能恢复。”江伊看着院长,眼神不容置疑,“把硬盘给我们。”

一个小时后,我们拿到了硬盘。

回到警局,技术科的人又忙碌了起来。

我和江伊,再次坐在办公室里,等待着审判的最终结果。

这一次,我们等了更久。

天,都快亮了。

技术员才满脸疲惫地走了出来。

“江队,恢复了。”

他看起来比上次还要激动。

“我们不光恢复了苏芸病房的监控,还从罗斐的电脑里,找到了一个加密文件。”

“文件里是什么?”

“是他的日记。”

8.医生的日记

罗斐的日记,是用电脑记录的。

每一篇,都像一份实验报告。

冰冷,客观,充满了令人不寒而栗的理智。

他详细记录了自己整个犯罪计划的构思和执行过程。

从如何接近苏芸,利用她的病,慢慢摧毁她的精神,到如何用药物让她“心力衰竭”而死。

再到如何接近高远,获取他的信任,伪造财产协议。

最后,是如何选择我这个完美的“替罪羊”,把凶器神不知鬼不觉地放进我的外卖箱。

所有的一切,都记录得清清楚楚。

他甚至在日记里,用一种欣赏的语气,描述着高远死前那恐惧的表情。

他说,那是他这辈子,见过最美的艺术品。

他不是人,他是魔鬼。

日记的最后一篇,写于高远死后的第二天。

“计划很完美。徐楷那个蠢货,已经被警察带走了。他脑子里的那些幻觉,只会让他被当成疯子。江伊,那个自以为是的法医,她永远也找不到真相。很快,高远的一切,都将是我的。小芸,你看到了吗?我为你报仇了。”

看到最后一句,我愣住了。

为苏芸报仇?

这是什么意思?

江伊也皱起了眉。

“他不是为了钱吗?”

我们继续往下看。

后面,是日记的附录。

附录里,是一段罗斐和高远的对话录音。

时间,是五年前。

“阿斐,放弃吧。这个项目太危险了,我们是在扮演上帝!”这是高远的声音。

“危险?不!这是人类的未来!”罗斐的声音,充满了狂热,“只要成功了,我们就能治愈所有的精神疾病!我们就能改变世界!”

“可我们的实验,已经死了三个人了!那不是小白鼠,是活生生的人!”

“为了伟大的事业,牺牲是必要的。”

“你疯了!”高远的声音里带着恐惧,“我不能再让你错下去了。我要解散团队,销毁所有资料。”

“你敢!”

“我已经决定了。从今天起,你我,再不是朋友。”

录音到这里,就结束了。

我和江伊对视了一眼,都明白了。

罗斐不是为了钱,也不是为了给苏芸报仇。

他是为了那个被高远终止的“脑机接口”项目。

他认为,高远背叛了他,窃取了他的梦想。

所以,他要毁了高远。

而苏芸,只是他复仇计划里,第一颗被牺牲的棋子。

因为苏芸,是当年那三个实验品死亡的直接见证人之一。

他怕苏芸会把当年的秘密说出去。

“现在,证据确凿了。”江伊站起来,眼神里燃烧着火焰,“可以收网了。”

……

抓捕罗斐的过程,很顺利。

我们在他的心理诊所里,找到了他。

他当时正在给一个病人做咨询。

看到我们的时候,他没有丝毫的惊讶。

他只是平静地推了推眼镜,对那个病人说:“今天的治疗,就到这里吧。”

然后,他站起来,对我们伸出了双手。

他似乎早就料到了这一天。

审讯室里,罗斐很坦然地承认了所有罪行。

他讲起杀人过程,就像在讲一个与自己无关的故事。

脸上,甚至还带着微笑。

“我输了。”他看着江伊,“我千算万算,没算到徐楷那个小子。他的‘病’,竟然是真的。”

“那不是病。”江伊说,“那是你看不到的人性。”

罗斐笑了。

“人性?人性是最不可靠的东西。你看高远,为了所谓的道德和良知,就放弃了我们伟大的事业。愚蠢。”

“那不是愚蠢,那是底线。”

“底线?”罗斐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底线是弱者才需要的东西。真正的强者,是制定规则的人。”

江伊没有再跟他争辩。

和一个疯子,没什么好争的。

案子破了。

罗斐被判了死刑。

我洗清了冤屈,成了警方的“特邀顾问”。

当然,这是后话了。

出院那天,江伊来接我。

她脱下了警服和风衣,穿了一件白色的连衣裙。

阳光下,她不像一个法医,倒像个邻家女孩。

“以后有什么打算?”她问我。

“继续送外卖吧。”我拄着拐杖,笑了笑,“挺好的,自由。”

“你的腿…”

“医生说,要一年才能好利索。”

她看着我,忽然说:“要不,我聘请你当我的私人助理吧。”

“啊?”

“我觉得,你的能力,用在送外卖上,太浪费了。”

她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笑容。

那笑容,像冬日里的暖阳,一下子照进了我心里。

也许,这一切,都是命中注定。

让我遇到这场劫难,也让我,遇到了她。

9.被遗忘的病人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去。

我的腿在慢慢恢复,在江伊的“监督”下,我每天都很认真地做康复训练。

我成了她的专用司机兼顾问。

她去出现场,我就在车里等她。

遇到棘手的案子,她会把资料拿给我看,问我有没有什么“特别的发现”。

我的“撞邪”能力,第一次有了用武之地。

我们联手,又破了好几个悬案。

局里的人都开玩笑,说我们是“通灵神探二人组”。

我和江伊的关系,也越来越近。

我们一起吃饭,一起看电影,一起讨论案情。

她不再是那个冰山法医,我也慢慢走出了罗斐案的阴影。

我以为,一切都会这么好下去。

直到那天,我接到了一个电话。

一个陌生的号码。

“喂,是徐楷先生吗?”

“是我,您是?”

“我是城北精神病院的。我们这里,有一个病人,一直说要找你。”

我愣了一下。

精神病院?

“他叫什么名字?”

“他说,他叫高远。”

我手里的杯子,“啪”的一声,掉在地上,摔得粉碎。

高远?

他不是已经死了吗?

我当时第一反应,是恶作劇。

但对方的语气很认真,不像是在开玩笑。

我立刻把这件事告诉了江伊。

她听完,也震惊了。

“这不可能。高远的尸体,是我亲手解剖的。”

“可是…”

“我们去看看。”江伊当机立断。

我们开车去了城北精神病院。

在最里面的一个隔离病房里,我们见到了那个“高远”。

他穿着一身病号服,蜷缩在墙角,眼神呆滞,嘴里念念有词。

“别杀我…别杀我…”

他的脸,和高远长得一模一样。

但他的眼神,完全是另一个人。

一个被恐惧彻底摧毁的人。

“怎么回事?”江伊问院长。

“他是一年前被送来的。”院长说,“当时他精神失常,在大街上见人就喊‘有鬼’。我们查不到他的身份信息,就一直把他留在这里。”

“一年前?”

正好是高远死的那个时间点。

江伊的脸色,变得无比凝重。

“给他做个DNA鉴定。”

结果很快就出来了。

病房里的这个人,和我们手里高远的DNA样本,完全吻合。

他就是高远。

那我解剖的那具尸体,是谁?

江伊立刻重新调取了案卷。

她把那具尸体的照片,放大,再放大。

“你看这里。”她指着照片上,尸体耳朵后面的一个地方。

那里,有一道很浅的疤痕。

“我当时以为,是尸斑或者划痕,没太在意。”

江伊又调出了一张罗斐的照片。

她把照片放大。

罗斐的耳朵后面,同样的位置,也有一道一模一样的疤痕。

我们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死的人,不是高远。

是罗斐诊所里的那个病人!

那个为罗斐提供了完美不在场证明的病人!

罗斐杀了那个病人,然后利用高科技的整容技术,把他伪装成了高远的模样。

再用同样的方法,把自己,整容成了那个病人的样子,为自己作证。

这样,他就有了完美的不在场证明。

杀人之后,他又换回了自己的脸。

而真正的高远,被他用药物和催眠,逼疯了,送进了精神病院。

这样,就算高远某天恢复了神智,一个从精神病院跑出来的疯子说的话,谁会相信?

这个计划,比我们想象的,还要疯狂,还要恶毒。

他不仅要高远的钱,他还要高远,生不如死。

“他是个天才。”江伊的声音在发抖,“也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我们找到了那个被判了死刑的“罗斐”。

他已经在监狱里,待了快一年了。

当他看到我们的时候,眼神里充满了绝望。

他不是罗斐。

他才是那个真正的,为罗斐作伪证的病人。

他也是罗斐“脑机接口”项目的受害者。

他被罗斐欺骗,成了实验品,大脑受到了不可逆的损伤,只能任由罗斐摆布。

他哭着告诉我们,他不想死,他也是被逼的。

真相,终于大白了。

但新的问题,又来了。

真正的罗斐,在哪里?

10.第二个罗斐

真正的罗斐,人间蒸发了。

我们查了他所有的社会关系,查了他所有的银行账户。

一无所获。

他就像一滴水,消失在了人海里。

这件案子,成了一个巨大的丑闻。

市局上下,都承受着巨大的压力。

江伊更是好几天没合眼,眼睛里全是红血丝。

我看着心疼。

“别太逼自己了。”我给她端了杯热牛奶,“他跑不掉的。”

她没说话,只是看着窗外。

我知道,她是在自责。

她觉得是自己当初的疏忽,才让真正的凶手逍遥法外。

“我想再去一次罗斐的诊所。”她说。

“还去那里干什么?我们已经翻了个底朝天了。”

“直觉。”

我们就这样,第三次来到了罗斐的心理诊所。

这里已经被查封了。

门上贴着封条。

我们走了进去。

里面还保持着原来的样子。

沙发,茶几,书架上摆满了心理学著作。

一切看起来,都是那么的正常。

我闭上眼,试着去感受这里残留的情绪。

很乱。

有病人的焦虑,恐惧,也有罗斐的冷静,和疯狂。

就像一团乱麻,根本理不清头绪。

“有发现吗?”江伊问。

我摇了摇头。

“这里的情绪太杂了。”

我们把整个诊所,又仔细地搜查了一遍。

还是什么都没有。

就在我们准备离开的时候,我被书架上的一个东西吸引了。

那是一个沙盘。

心理治疗用的那种。

上面摆着很多小模型,房子,树,人。

我之前一直没太在意。

但这次,我发现有点不对劲。

沙盘上,摆着两个一模一样的小人模型。

都穿着白大褂,戴着金边眼镜。

都是罗斐。

“江伊,你来看。”

江伊走了过来。

“这是什么意思?双胞胎?”

“不。”我摇了摇头,“我感觉,他是在暗示什么。”

两个罗斐…

我突然想到了什么。

“整容!”

“你是说…”

“他会不会,又整容成了别人的样子?”

这个想法,让我们俩都打了个寒颤。

如果他真的整容成了另一个人,那我们之前所有的调查方向,就都错了。

他可能就生活在我们身边,用着别人的身份,过着别人的生活。

“可他会整成谁的样子?”江伊问。

我想了很久。

“一个最不可能被怀疑的人。”

我们把罗斐身边所有的人,都排查了一遍。

他的同事,朋友,甚至是他以前的病人。

都没有发现异常。

调查,再次陷入了僵局。

那天晚上,我做了一个梦。

我梦到了苏芸。

她还是穿着那件黑色的连衣裙,静静地站在我面前。

她没有说话,只是指了指我的身后。

我回过头。

我的身后,站着一个人。

那个人,穿着一身米色的休闲服,戴着金边眼镜。

是罗斐。

不。

不是罗斐。

是保释我出来,送我回家,告诉我“幻觉比现实更接近真相”的那个罗斐。

是那个,我一直当成救命恩人的,“罗斐”。

我猛地从梦中惊醒。

一身冷汗。

我明白了。

我全都明白了。

从一开始,我就认错了人。

真正的罗斐,在我被抓进警局的那一刻,就已经把自己整容成了他那个病人的样子,然后以“心理医生罗斐”的身份,出现在我面前。

他保释我,安慰我,鼓励我去寻找真相。

其实,他是在利用我。

利用我的特殊能力,去帮他找到那些,他自己无法找到的,指向“罗斐”的证据。

而我,就像一个傻子一样,一步步走进他设好的圈套。

我把他当成朋友,他却把我当成一颗棋子。

而那个被我们抓到的“罗斐”,只是他推出来,顶罪的另一个可怜虫。

他自己,早就金蝉脱壳了。

我立刻打电话给江伊。

“我知道罗斐是谁了!”

“是谁?”

“就是我!”

电话那头,江伊愣住了。

“徐楷,你冷静点,你是不是…”

“不,你听我说完。”我把我的猜测,告诉了她。

江伊听完,沉默了。

我知道,这个猜测太疯狂了。

疯狂到,连我自己都觉得难以置信。

“你有什么证据?”她问。

“没有。”我说,“但我的直觉告诉我,就是他。”

“他现在在哪里?”

“我不知道。”

“那我们怎么找他?”

我想起了那个沙盘。

两个罗斐。

一个,是他自己。

另一个,是他伪装的身份。

他还摆了什么?

房子,树…

等等。

树。

我想起来了。

那个“罗斐”,在送我回家的时候,曾经跟我聊起过,他说他很喜欢爬山。

他说,他每个周末,都会去城郊的青云山。

那里,有全市最大的一片森林。

11.山顶的对决

青云山。

我和江伊,带着一队警察,立刻赶了过去。

山脚下,停着一辆不起眼的大众轿车。

车牌号,我们查过了,登记在一个叫李伟的人名下。

李伟,男,42岁,一个普通的IT工程师。

他的照片,我看过。

一张平平无奇的脸,扔在人堆里,绝对找不出来。

罗斐,现在就用着这个身份。

我们封锁了所有下山的路。

然后,开始上山搜捕。

山很大,树很密。

找一个人,如同大海捞针。

我们从早上,一直搜到下午。

一无所获。

天,渐渐暗了下来。

“他会不会已经跑了?”一个年轻警员问。

“不会。”我说,“他是个极度自负的人。他不会跑,他会在某个地方,欣赏着我们像无头苍蝇一样乱撞。”

“那他会在哪?”

我抬起头,看向山顶。

山顶上,有一座废弃的气象站。

“他在那里。”

我们所有人,立刻向山顶进发。

越往上,山路越陡峭。

天,已经完全黑了。

我们打开手电筒,在黑暗的森林里穿行。

终于,我们看到了那座气象站。

它孤零零地立在山顶,像一个白色的幽灵。

我们包围了气象站。

我跟江伊,走在最前面。

我们推开门。

里面,一个人影,背对着我们,坐在窗边。

他正在看山下的夜景。

城市的灯火,像一片闪烁的星海。

“风景不错,不是吗?”

他转过身。

是李伟的脸。

但他的眼神,是罗斐的。

那种冷静,自信,又带着一丝疯狂的眼神。

“我就知道,你们会找到这里。”他笑了笑,似乎一点也不意外。

“罗斐,你被捕了。”江伊举着枪,对准他。

“别紧张,江法医。”他站起来,慢慢地向我们走来,“我不会反抗。”

他走到我们面前,停下。

他看着我。

“徐楷,我得承认,你是我整个计划中,最大的变数。”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我问。

“为什么?”他笑得更开心了,“为了艺术,为了一个完美的作品。你不觉得,这一切,都像一部精彩的悬疑电影吗?而我,是这部电影的导演。”

“你是个疯子。”

“或许吧。”他耸了耸肩,“但你不觉得,这个世界,就是因为有了我们这些‘疯子’,才变得更有趣吗?”

他说完,突然从口袋里,拿出了一个遥控器。

然后,他按下了上面的按钮。

“轰!”

一声巨响,整个气象站,都剧烈地晃动了起来。

“我在这里,装了炸弹。”他笑着说,“我们,一起欣赏最后的烟火吧。”

所有人都慌了。

只有江伊,还保持着冷静。

“你想同归于尽?”

“不。”罗斐摇了摇头,“我只是想看看,在生死关头,你们这些所谓的‘好人’,会是什么样的表情。”

他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期待。

“徐楷,现在,你有两个选择。”

“一,杀了我,你就能活下去。但我会引爆炸弹,这里所有的人,都会给你陪葬。”

“二,放我走,我解除炸弹。但从此以后,你就要背负着放走杀人犯的罪名,活在内疚和自责里。”

“来,选吧。让我看看,你的人性,到底值多少钱。”

我看着他。

看着他那张疯狂的脸。

我突然笑了。

“罗斐,你还是不明白。”

“不明白什么?”

“你以为,你能掌控一切。其实,你才是最可悲的那个。”

我说完,没有去拿枪,而是从口袋里,拿出了我的手机。

我按下了通话键。

“江伊,听到了吗?他承认了,他就是罗斐。”

手机那头,传来江伊冷静的声音。

“听到了。录音很清晰。”

罗斐的脸色,终于变了。

“你…你什么时候…”

“从我们上山的时候开始,我就一直在跟她通话。”我说,“我猜到了,你会玩这么一出。所以,我提前做了准备。”

“你!”

他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慌乱的表情。

他想去按遥控器。

但已经晚了。

江伊的枪,响了。

子弹,精准地打中了他的手腕。

遥控器,掉在了地上。

一切,都结束了。

12.阳光下的告白

罗斐被带走了。

他会被送上真正的审判庭,接受法律的制裁。

高远,还有那个无辜的病人,也都被妥善安置。

案子,终于彻底了结了。

我和江伊,并肩站在山顶,看着东方的天空,慢慢泛白。

一轮红日,从地平线上,喷薄而出。

阳光,洒在我们身上,很暖。

“结束了。”我说。

“是啊,结束了。”她轻声说。

我们沉默了很久。

“徐楷,”她突然转过头,看着我,“谢谢你。”

“谢我什么?”

“谢谢你,让我相信,这个世界上,除了科学,还有别的东西。”

我笑了笑。

“那你以后,还聘请我当你的私人助理吗?”

“当然。”她说,“不过,我想给你换个职位。”

“什么职位?”

她没有回答,而是踮起脚,在我脸上,轻轻地亲了一下。

然后,她红着脸,转身跑下了山。

我愣在原地,摸着自己的脸。

那里,还残留着她的温度。

我看着她的背影,在晨光中,像一个快乐的精灵。

我笑了。

原来,最温暖的残留,不是情绪,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