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戚斯年的金丝雀,也是他亡妻的替身。
他把我当成一件拥有体温的收藏品,按照另一个女人的模样精心打磨。
我的发型、衣着、甚至微笑的弧度,都必须和那个叫“涟”的女人一模一样。
我的好闺蜜心疼我,劝我离开这个疯子。
然后转头爬上他的床,说我精神出了问题,总是幻想涟还活着。
戚斯年信了。
他亲手把我送进了精神病院。
所有人都以为我的人生彻底完了。
他们不知道,当我换上病号服的那一刻,我听见了无数齿轮严丝合缝地转动声。
那是我为他们精心谱写的,通往地狱的序曲。
这场狩猎,现在才真正开始。
01.金丝雀的镜子
戚斯年今晚回来得有些晚。
玄关的声控灯亮起,他高大的身影被光线切割得有些模糊。
空气里有陌生的香水味。
不是他常用的木质香,也不是我喷的白茶香。
是一种甜腻的花果香,带着几分刻意的讨好。
我正跪坐在客厅的地毯上,用小刷子清理着波斯地毯的绒毛。
这是涟生前最喜欢的一张地毯。
涟,戚斯年的亡妻。
也是我必须模仿的那个女人。
他脱下西装外套,随手扔在沙发上。
“怎么还没睡?”
他的声音很淡,听不出什么情绪。
但我知道他不高兴了。
因为涟的作息很规律,晚上十点半准时入睡。
现在已经十一点了。
我放下刷子,起身,接过他的外套。
“地毯有点脏了,我想清理一下。”
我低着头,声音放得很轻,带着一点点涟特有的、尾音上扬的娇憨。
这声音我对着录音练了上千遍。
戚斯年没说话,走到酒柜旁倒了杯威士忌。
冰块撞击玻璃杯,发出清脆的响声。
“过来。”
他命令道。
我顺从地走过去,在他身边的单人沙发上坐下。
他伸手捏住我的下巴,强迫我抬起头。
他的手指很冷,像没有温度的玉石。
他仔细端详着我的脸,像是在审视一件作品。
“今天的妆太浓了。”
他皱眉。
“涟不喜欢浓妆。”
我的心沉了一下。
今天的妆是严格按照化妆师给的“涟日常妆”教程画的。
一丝一毫都没有差错。
“对不起,”我垂下眼,“我明天会注意。”
“嗯。”
他松开手,喝了一口酒。
“浴室里的香薰换了?”
“是,换了您之前说喜欢的雪松。”
“换回来。”
“……好。”
我点点头,像个没有感情的机器人。
这就是我的日常。
扮演涟,模仿涟,成为涟。
成为一个死人的影子。
戚斯年喝完酒,起身准备去书房。
他从不和我在主卧过夜。
他说,那是属于他和涟的地方。
我只是一个被允许借住在这个房子里的房客。
“早点睡。”
他丢下这句话,身影消失在走廊尽头。
客厅重新陷入安静。
我看着他扔在沙发上的西装,那股陌生的香水味还在丝丝缕缕地往外冒。
我走过去,拿起外套,把它挂在衣架上。
手指在口袋边缘停顿了一下。
然后,我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走上二楼,回到我的房间。
我的房间是整个别墅里最小的客房。
里面没有任何涟的痕迹。
这是戚斯年唯一允许我做自己的地方。
也是我的牢笼。
我走进浴室,打开水龙头。
冰冷的水冲刷着我的脸。
镜子里,是一张精致但毫无生气的脸。
戚斯年按照涟的模样,给我动了三次手术。
眼睛,鼻子,嘴唇。
现在这张脸,有七分像涟。
足够以假乱真。
我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慢慢地,嘴角向上牵起一个诡异的弧度。
那不是涟的微笑。
涟的微笑是温柔又带着一丝忧郁的。
而我的,冰冷,又充满了嘲弄。
“姐姐,”我对着镜子轻声说,“游戏开始了。”
镜子里的那张脸,好像也跟着我笑了一下。
不,不是好像。
是确确实实地,她笑了。
在我的表情恢复平静之后,镜子里的“我”,嘴角依然挂着那抹诡异的笑。
她甚至还冲我眨了眨右眼。
整个浴室的温度,好像瞬间下降了好几度。
我没有害怕。
我只是静静地看着她。
心里有一种变态的快感。
戚斯年,你以为你困住的是谁?
你打开的,是潘多拉的魔盒。
02.那只破碎的音乐盒
第二天,我起得很早。
按照涟的习惯,准备了一份英式早餐。
烤吐司,煎蛋,培根,还有一杯红茶。
戚斯年下楼时,我正好把早餐端上桌。
他今天穿了一身深灰色的高定西装,头发梳理得一丝不苟。
看起来心情不错。
他拉开椅子坐下,拿起刀叉。
“今天要去一趟城东的墓园。”
他一边切着煎蛋,一边说。
今天是涟的忌日。
“我陪您去。”我立刻回答。
“不用。”他拒绝得很干脆,“你在家待着。”
他不想让涟看到我这张脸。
我懂。
每年涟的忌日,他都会把我关在家里。
他会一个人去墓园待一整天。
回来的时候,身上总是带着浓重的酒气。
我没再说话,安静地吃着我的那份早餐。
戚斯年吃得很快,解决完盘子里的食物就准备出门。
他走到玄关,又停下脚步,回头看我。
“今天,不要碰任何涟的东西。”
他的眼神很冷,带着警告。
“知道了。”我温顺地点头。
他走了。
巨大的别墅里只剩下我一个人。
还有一个负责打扫的钟点工阿姨,但她下午才会来。
我慢条斯理地吃完早餐,把餐具放进洗碗机。
然后,我走上三楼。
三楼是阁楼,也是戚斯年的禁地。
那里放着涟所有的遗物。
门锁着。
是密码锁。
我伸出手,在键盘上输入一串数字。
是涟的生日。
锁开了。
我推开门,一股尘封的、混杂着干燥花瓣和旧书本的气味扑面而来。
阁楼里很暗,只有一扇小小的天窗透进微光。
我没有开灯。
我慢慢走进去,目光扫过那些被白布覆盖的家具。
这里的一切,都保持着涟离开时的样子。
梳妆台上,还放着她没用完的口红。
画架上,还有一幅没完成的油画。
我的目光,最终落在一个角落的木马上。
那是一个很漂亮的木马,刷着白色的漆,马鞍是真皮的。
涟很喜欢它。
她说,这是她小时候,她爸爸亲手为她做的。
我走过去,伸出手,轻轻抚摸着木马的鬃毛。
冰冷,坚硬。
我的手指,顺着马脖子滑下,停在了马鞍下方一个不起眼的地方。
那里有一个小小的暗格。
我轻轻一按,暗格弹开。
里面躺着一个精致的音乐盒。
银色的,上面刻着一只飞翔的青鸟。
我把它拿出来,打开。
熟悉的音乐响起。
是《致爱丽丝》。
涟最喜欢的曲子。
也是我最讨厌的。
因为这首曲子,现在成了我的催眠曲。
戚斯年要求我,每晚必须听着它入睡。
我拿着音乐盒,走到天窗下。
光线照在盒子上,反射出冰冷的光。
我看着那只旋转的青鸟,眼神越来越冷。
然后,我抬起手。
松开。
音乐盒呈抛物线落下。
“啪”的一声,在地上摔得粉碎。
音乐戛然而生。
碎片溅得到处都是。
那只青鸟的翅膀断了,孤零零地躺在地上。
我蹲下身,捡起那片断裂的翅膀。
尖锐的边缘划破了我的手指。
血珠冒了出来。
我把带血的手指放进嘴里,尝到了一丝铁锈味。
甜的。
我笑了。
笑声在空荡荡的阁楼里回荡,显得格外诡异。
戚斯年,你最珍贵的东西,我一样一样,都会帮你毁掉。
我没有清理地上的碎片。
我把那片断掉的翅膀放进口袋,转身离开了阁楼。
并且,我没有关门。
我让那扇通往回忆的门,就那么敞开着。
下午,钟点工阿姨来了。
她打扫卫生的时候,发现了敞开的阁楼门和地上的碎片。
她吓坏了,立刻给我打了电话。
我在电话里,用一种惊慌失措、带着哭腔的声音告诉她。
“我不知道……我一天都没上去过……是不是……是不是风吹的?”
挂了电话,我坐在我的房间里,拿出那片青鸟的翅膀。
我用它,在我的手臂上,轻轻划下了一道血痕。
不深,但足够显眼。
做完这一切,我静静地等待着戚斯年的归来。
等待着他雷霆般的怒火。
03.闺蜜的“关心”
戚斯年是晚上八点回来的。
他身上的酒气比往年更重。
钟点工阿姨没敢走,战战兢兢地等在客厅。
看到戚斯年,她几乎是扑过去的。
“戚先生,您可回来了!阁楼……阁楼出事了!”
戚斯年英挺的眉毛瞬间拧紧。
他大步流星地冲上三楼。
我跟在他身后,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惊慌和无辜。
当他看到满地的碎片,和他敞开的禁地时,他整个人都僵住了。
他慢慢转过身,一双眼睛像是淬了冰的刀子,死死地盯着我。
“我说了什么?”
他的声音不大,但每一个字都像重锤砸在我的心上。
“我没有……我真的没有上去过!”
我拼命摇头,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戚先生,我发誓我没有上去!”
他的目光落在我手臂上那道清晰的划痕上。
他的瞳孔猛地一缩。
他一把抓住我的手腕,力气大得像是要把它捏碎。
“这是什么?”他指着伤口,声音已经带上了压抑的暴怒。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我哭了起来,身体因为害怕而瑟瑟发抖。
“今天下午我在房间里睡着了,醒来的时候就有了……我好害怕……”
戚斯年的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他死死地盯着我,像是在分辨我话里的真假。
最后,他甩开我的手,转身对那个吓得面无人色的钟点工阿姨吼道:
“滚!现在就滚!”
阿姨连滚带爬地跑了。
偌大的别墅里,只剩下我们两个人。
空气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不是你,难道是鬼吗?”戚斯年冷笑一声。
“我不知道……斯年,我好害怕……”我扑过去,想抱住他。
他却厌恶地躲开了。
“别碰我。”
他的眼神里充满了嫌恶,“你让我觉得恶心。”
我的身体僵在原地。
眼泪无声地滑落。
我知道,他现在一定觉得,是我因为嫉妒涟,故意毁掉了她的东西,然后又装神弄鬼地伤害自己,想博取他的同情。
他没有再理我。
他蹲下身,一片一片地,小心翼翼地捡起地上的碎片。
仿佛那不是一堆垃圾,而是什么绝世珍宝。
我站在他身后,看着他宽阔的背影。
脸上滑落的眼泪,是冰冷的。
但我的心里,却在燃烧着一团火。
那天晚上,我接到了闺蜜林晓玲的电话。
她是我在这个城市唯一的朋友。
也是唯一知道我“替身”身份的人。
“珈珈,你还好吗?我听说……戚斯年又发脾气了?”
她的声音听起来很担心。
我把今天发生的事情告诉了她。
当然,是按照我“受害者”的版本。
“天呐!他怎么可以这样对你!”林晓玲在电话那头义愤填膺。
“珈珈,你听我说,他就是个疯子!你不能再待在他身边了!离开他!”
“可是……我能去哪儿呢?”我哽咽着说,“我没有家人,也没有钱……”
“你来我这里!我养你!”林晓玲说得斩钉截铁。
“晓玲,谢谢你……”我感动得泣不成声。
挂了电话,我擦干脸上的泪水。
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林晓玲,我的好闺蜜。
她每次劝我离开戚斯年的时候,眼睛里都闪烁着一种叫做“嫉妒”和“野心”的光。
她以为我看不见。
她看上的,不是我这个人,而是“戚太太”这个位置。
她觉得,她比我更聪明,更漂亮,更能讨戚斯年的欢心。
她缺的,只是一个机会。
而现在,我就要给她这个机会。
我打开手机,拨通了另一个号码。
“喂,是我。”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低沉的男声:“大小姐。”
“我需要你帮我个忙。”
我看着窗外漆黑的夜色,声音平静无波。
“帮我查一下林晓玲的底细。所有的,一点都不要漏。”
04.鱼儿上钩了
接下来的几天,戚斯年都没有跟我说一句话。
他把我当成了透明的空气。
家里的气氛降到了冰点。
但我并不在乎。
我依旧每天扮演着温顺的、受了委屈的小白兔。
只是会在他看不到的角落,手臂上“莫名其妙”地多出几道新的划痕。
有一次甚至是在脖子上。
一道浅浅的红痕,像是被什么东西勒过。
戚斯年发现了。
他看我的眼神越来越复杂。
有厌恶,有怀疑,但更多的是一种被扰乱了秩序的烦躁。
他是个控制欲极强的人。
而现在,事情的发展,超出了他的控制。
这让他感到不安。
这天,林晓玲约我出去喝下午茶。
我特意穿了一件高领的毛衣,遮住了脖子上的红痕。
但袖子是七分的,露出了手腕上几道交错的伤痕。
林晓玲一看到,就抓住了我的手。
“珈珈!这又是怎么回事?他又打你了?”
她满脸心疼,眼眶都红了。
“不是他……”我低下头,声音很小。
“那是谁?珈珈,你别吓我!”
“晓玲,我跟你说,你别害怕……”我凑到她耳边,用一种极度恐惧的语气说。
“我觉得……这个房子里……有不干净的东西。”
“我总觉得……有人在看着我。”
“晚上睡觉的时候,我能听到有人在我耳边叹气。”
林晓玲的脸“唰”的一下就白了。
“你……你别胡说!”
“我没有胡说!”我抓住她的手,力气用得很大,指甲都陷进了她的肉里。
“是真的!那个音乐盒……就是她摔碎的!她不想让我碰她的东西!”
我的情绪很激动,身体都在发抖。
就像一个被吓坏了的可怜虫。
林晓玲看着我,眼神闪烁。
她嘴上说着安慰我的话,但她的眼睛里,却藏着一丝兴奋。
我知道,鱼儿上钩了。
她觉得,我疯了。
一个疯掉的替身,对她来说,再也没有任何威胁。
她的机会来了。
果然,那天下午茶之后,林晓玲去见戚斯年的频率越来越高。
她总是打着“开导我”、“安慰我”的旗号。
然后,她会“不经意”地向戚斯年透露我的“病情”有多严重。
她说我开始出现幻觉,说胡话。
她说我总把自己当成涟,甚至模仿涟的笔迹写日记。
她还说,我偷偷藏了刀片在枕头下面。
这些,当然都是我“不小心”让她发现的。
那本所谓的“日记”,是我花了整整一个月的时间,模仿涟的笔迹伪造的。
里面的内容,充满了对戚斯年的爱慕,和对涟的嫉妒。
还有那些刀片,是我故意放在一个她肯定能翻到的抽屉里的。
戚斯年开始动摇了。
一方面,他厌恶我这个麻烦的替身。
另一方面,涟当年的死,据说也跟精神抑郁有关。
他大概是怕我重蹈覆辙,给他惹上更大的麻烦。
终于,在一个周末的下午。
林晓玲带着戚斯年,提前回到了别墅。
他们推开我房间门的时候,我正穿着涟生前最喜欢的那条白色连衣裙,坐在窗台上。
我的手里,拿着一把水果刀,架在自己的手腕上。
我看着他们,笑得凄美又疯狂。
“斯年,你看,涟回来了。”
“她说,她好想你。”
“她要我下去陪她。”
戚斯年的脸,在那一瞬间,变得惨白。
他看着我,眼神里是前所未有的恐惧。
不是为我,而是为他自己。
他害怕的,是那个纠缠不休的亡魂。
林晓玲尖叫一声,扑到戚斯年怀里。
“斯年!你看!她真的疯了!快叫救护车!不!叫精神病院的车!”
她抱着戚斯年的胳膊,哭得梨花带雨。
但她的嘴角,却在上扬。
我看着他们。
看着那个男人眼中闪过的决绝。
我知道,我的第一步计划,成功了。
他要亲手把我送进地狱。
而那所谓的“地狱”,恰恰是我为他准备的,最华丽的舞台。
05.精神病院里的访客
精神病院的车来得很快。
两个穿着白大褂的男人,动作粗鲁地把我从窗台上拖下来。
我没有反抗。
我只是看着戚斯年,一直在笑。
我的笑声,让他浑身发毛。
他不敢看我的眼睛。
他把林晓玲护在身后,仿佛我才是那个会伤害别人的怪物。
直到我被带出别墅大门,他都没有再说一句话。
车门关上的那一刻,我看到林晓玲靠在戚斯年怀里,对我露出了一个胜利者的微笑。
真蠢。
车子开动了。
我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
我靠在冰冷的车壁上,闭上了眼睛。
手腕上,还残留着刀刃的凉意。
那把刀当然没有开刃。
是我从网上买的道具。
我被带到了城郊的一家私立精神病院。
这里的环境比我想象的要好。
单人病房,有独立的卫生间,窗外还有一小片草坪。
戚斯年很舍得花钱。
他想把我关在这里,关一辈子。
这样,就不会再有人来打扰他和他的“新欢”,也不会再有“鬼魂”来纠缠他。
我换上了蓝白条纹的病号服,口袋里所有的东西都被收走了。
包括那片断掉的青鸟翅膀。
一个护士给我打了一针镇定剂。
我很快就睡着了。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我见到了我的主治医生,姓王。
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戴着金丝眼镜,看起来很斯文。
他问了我一些问题。
关于我的家庭,我的过去,我和戚斯年的关系。
我都用一种混乱的、颠三倒四的方式回答他。
我说我叫涟。
我说戚斯年是我的丈夫。
我说我没有死,我只是睡着了。
王医生听完,在病历本上写了很多东西。
他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怜悯。
“好好休息。”他说,“我们会帮助你的。”
我对他笑了笑,一个属于涟的,温柔又忧郁的笑容。
他愣了一下,然后推了推眼镜,离开了病房。
接下来的日子,很平静。
每天吃药,睡觉,接受各种检查。
我表现得非常合作。
但我的“病情”时好时坏。
有时候我很安静,一整天不说话。
有时候我会突然对着空气哭泣,说涟好想他。
这里的医生和护士,都把我当成了一个彻底疯掉的可怜女人。
一个星期后,我等来了一位访客。
林晓玲。
她穿了一件香奈儿的新款连衣裙,化着精致的妆。
手上拎着爱马仕的包。
看来,她已经成功上位了。
她坐在我的病床边,削着一个苹果。
“珈珈,你感觉怎么样?”
她装出一副很关心的样子。
我呆呆地看着她,眼神空洞。
“你是谁?”
林晓玲愣了一下,随即笑了。
那笑容里,满是得意和鄙夷。
“我是晓玲啊,你不记得我了?”
她把削好的苹果递给我。
“你看看你现在这个样子,真是可怜。”
“不过,你也别怪斯年。是你自己把自己作成这样的。”
“他现在很好,有我照顾他,你放心吧。”
我没有接苹果。
我只是看着她。
然后,我突然抓住她的手。
“鬼!我看到你身后的鬼了!”
我尖叫起来,指着她的背后。
“是涟!她就在你后面!她在对你笑!”
林晓玲的脸瞬间吓得惨白。
她猛地回头,背后空无一人。
她惊恐地甩开我的手,苹果掉在了地上。
“你这个疯子!胡说八道什么!”
她一边骂,一边连滚带爬地跑出了病房。
我看着她狼狈的背影,捡起地上的苹果,狠狠地咬了一口。
真甜。
林晓玲,你这么怕鬼。
那我就送你一个,让你夜夜安眠。
06.暗处的眼睛
林晓玲被我吓跑之后,一连好几天都没再出现。
我乐得清静。
我每天除了配合治疗,就是坐在窗边看天。
这里的医生认为我的病情因为林晓玲的刺激而加重了。
他们给我加大了药量。
每次护士送药来,我都会乖乖吃下。
然后等她一走,就去卫生间吐掉。
我必须保持绝对的清醒。
因为,我知道有一双眼睛,在暗处盯着我。
这个精神病院,到处都是监控。
病房里,走廊上,活动室里,无处不在。
戚斯年要确保,我这个“疯子”,被看得死死的。
但这难不倒我。
进来之前,我就已经摸清了这里的监控布局。
病房的卫生间,是唯一的死角。
我所有真正的计划,都在那里进行。
我需要一部手机。
一部可以联系外界的手机。
这天晚上,轮到那个新来的小护士值夜班。
她叫小圆,刚毕业,胆子很小。
我等到深夜,所有人都睡着了。
然后,我按下了床头的呼叫铃。
小圆很快就跑了过来。
“怎么了?”她小声问。
“我害怕。”我抱着被子,身体缩成一团,抖得像风中的落叶。
“我听到……有人在敲窗户。”
病房的窗户外面是草坪,深夜里空无一人。
小圆探头看了看,什么也没有。
“你听错了,快睡吧。”她安慰我。
“不是的!是真的!”我哭了起来。
“是涟!她来找我了!她说她好冷!她说她要带我走!”
我一边哭,一边死死地抓住小圆的手。
“求求你,你陪我一会儿好不好?就一会儿!”
我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
任谁看了都会心生怜悯。
小圆果然心软了。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在我床边坐了下来。
“你别怕,我在这里。”
我继续装作害怕的样子,跟她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
聊她的学校,她的家人,她的男朋友。
在她彻底放松警惕的时候,我的手,悄悄伸向了她白大褂的口袋。
她的手机就在里面。
我用两根手指,把它一点一点地夹了出来。
然后藏进了我的被子里。
又过了一会儿,我假装困了,打了个哈欠。
“谢谢你,我现在好多了。”
“那你快睡吧,有事再叫我。”
小圆站起来,准备离开。
她完全没有发现自己的手机不见了。
她走后,我立刻带着手机进了卫生间。
我反锁上门,打开手机。
没有密码。
太好了。
我迅速拨通了那个熟悉的号码。
“是我。”
“大小姐,您还好吗?”电话那头的声音充满了担忧。
“我很好。计划进行得怎么样了?”
“一切顺利。林晓玲的车上,家里,办公室里,都已经装好了。”
“很好。”我看着镜子里自己苍白的脸,嘴角浮起一丝冷笑。
“戚斯年那边呢?”
“他最近在和一个叫‘宏远集团’的谈一个大项目,好像不太顺利。”
“宏远集团……”我重复着这个名字,一个计划在脑中迅速成形。
“帮我约一下宏远集团的李总。就说,我有一样东西,他会很感兴趣。”
“是,大小姐。”
挂了电话,我删除了通话记录。
然后把手机用塑料袋包好,藏在了马桶的水箱里。
做完这一切,我走出卫生间,回到床上。
闭上眼睛的那一刻,我能感觉到,那张无形的网,正在慢慢收紧。
戚斯年,林晓玲。
你们很快就会知道,什么叫做引火烧身。
07.来自“地狱”的礼物
林晓玲最近过得很不好。
自从那天被我吓到之后,她就开始失眠,做噩梦。
她总觉得,房子里有第三个人。
有时候,她洗澡的时候,会听到浴室门外有脚步声。
有时候,她半夜醒来,会发现梳妆台上的东西被人动过了。
最恐怖的一次,是她早上醒来,发现床头柜上放着一朵白色的菊花。
那是用来祭奠死人的。
她快要崩溃了。
她跟戚斯年说,但戚斯年只当她是压力太大,出现了幻觉。
他最近因为和宏远集团的合作案,忙得焦头烂额,根本没心思管她。
林晓玲又气又怕。
她不敢一个人待在别墅里。
于是,她把她的亲弟弟,林浩,接了过来。
林浩是个游手好闲的混混。
他住进别墅,纯粹是为了享福。
每天吃喝玩乐,还把戚斯年珍藏的好酒拿出来乱喝。
戚斯年对此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只要能让林晓玲闭嘴,他不在乎多养一个闲人。
这一切,都在我的掌控之中。
那些所谓的“灵异事件”,当然是我安排人做的。
我的手下,那个叫老陈的男人,是我父亲生前最信任的保镖。
他身手了得,而且精通各种电子设备。
潜入一栋别墅,制造一些小小的“惊喜”,对他来说轻而易举。
我需要再加一把火。
我用藏在卫生间的手机,给林晓玲发了一条匿名短信。
短信内容很简单,只有一张照片。
照片上,是那个被摔碎的音乐盒的碎片。
背景,是林晓玲卧室的床头。
照片的拍摄角度,是从天花板俯拍的。
林晓玲收到短信的时候,正在做面膜。
她当场就尖叫了起来。
她疯了一样冲进卧室,把床上所有的东西都掀翻了。
但什么都没找到。
她抬头看天花板,那里只有一个华丽的水晶吊灯。
什么都没有。
她彻底崩溃了。
她冲进书房,打断了戚斯年重要的视频会议。
她哭喊着,说涟的鬼魂回来了。
说那个鬼要杀了她。
戚斯年看着她疯疯癫癫的样子,眼中的耐心终于耗尽。
他一巴掌甩在了林晓玲的脸上。
“你闹够了没有!”
这是戚斯年第一次打她。
林晓玲捂着脸,愣住了。
她不敢相信,这个前几天还对她温柔体贴的男人,会这样对她。
恐惧和委屈,让她的大脑一片空白。
她哭着跑出了别墅。
而这一切,都被隐藏在书房角落一个盆栽里的摄像头,清清楚楚地记录了下来。
我坐在病房里,通过手机看着实时监控。
看着林晓玲被打,看着戚斯年暴怒的脸。
我笑得很开心。
这只是开胃菜而已。
真正的大餐,还在后面。
第二天,我见到了宏远集团的李总。
他不是亲自来的。
他派了一个他最信任的助理,伪装成我的远房亲戚,来医院探望我。
我们在医院的小花园里见了面。
“岑小姐。”助理很恭敬。
“李总要的东西,我带来了。”
我从袖子里,拿出一个小小的U盘,递给他。
“这是……”
“戚斯年公司这三年来所有的偷税漏税的证据,还有他几个见不得光的项目的核心资料。”
我平静地说。
助理的眼睛亮了。
他知道这个U盘的价值。
有了它,宏远集团不仅能轻易拿下那个项目,还能把戚斯年的公司彻底踩在脚下。
“岑小姐,您是怎么拿到这些的?”他很好奇。
我笑了笑。
“我是戚斯年最亲近的人,不是吗?”
“我扮演了他亡妻三年,他对我,没有丝毫防备。”
“他书房里的保险柜密码,是他亡妻的忌日。真是讽刺。”
助理看着我,眼神里多了一丝敬畏。
他收起U盘。
“岑小姐,李总说了,事成之后,您要的东西,分文不少。”
“很好。”我点点头,“也替我转告李总。”
“合作愉快。”
08.弟弟的“功劳”
林晓玲离家出走后,并没有走远。
她住进了市中心的一家五星级酒店。
她想等戚斯年去哄她。
但她等了好几天,戚斯年一个电话都没有。
他正被宏远集团的突然发难搞得焦头烂额,根本顾不上她。
林晓玲又气又急。
她没钱了。
她花的每一分钱,都是戚斯年的。
现在戚斯年不理她,她的信用卡很快就要被刷爆了。
这时候,她的好弟弟林浩,给她出了个“好主意”。
“姐,怕什么!那别墅里那么多好东西,随便拿一件出来卖了,都够我们花一阵子了!”
林晓玲有些犹豫。
“那都是戚斯年的东西……被他发现怎么办?”
“他现在哪有空管这些!”林浩怂恿道,“再说,那些东西,本来也该有你一份!你可是未来的戚太太!”
林晓玲被说动了。
她带着林浩,偷偷潜回了别墅。
他们的目标,是戚斯年书房里的一个古董花瓶。
据说价值上千万。
他们以为神不知鬼不觉。
却不知道,他们的一举一动,都在我的监控之下。
我看着屏幕上那两个贼眉鼠眼的姐弟,按下了手机上的一个按钮。
别墅的警报系统,瞬间被我远程触发。
刺耳的警报声响彻了整个别墅区。
林晓玲和林浩吓得魂飞魄散。
他们抱着花瓶,想从后门逃跑。
但已经来不及了。
小区的保安和警察,很快就包围了别墅。
他们被当场抓获。
人赃并获。
戚斯年接到电话,赶到警察局的时候,脸都绿了。
他看着被铐上手铐的林晓玲和林浩,气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林晓玲哭着向他解释,说她只是想拿点钱花。
但戚斯年一句都听不进去。
在他眼里,这两个人,就是偷他东西的贼。
更重要的是,这件事让他颜面扫地。
堂堂戚氏集团的总裁,家里遭了贼,小偷还是自己的枕边人。
这传出去,他会成为整个上流社会的笑柄。
戚斯年没有一丝心软。
他请了最好的律师,要求重判。
林晓玲和林浩,因为盗窃金额巨大,被判了十年。
当法官宣判结果的时候,林晓玲在法庭上对我破口大骂。
“岑珈!是你!是你害我!你这个贱人!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她大概是猜到了什么。
可惜,已经太晚了。
一个疯子的话,谁会信呢?
我作为“受害者”,也出席了庭审。
当然,是以精神病人的身份,由王医生陪同。
我穿着病号服,坐在旁听席上,全程面无表情。
像一个漂亮的、没有灵魂的娃娃。
在所有人眼里,我都是那个最无辜、最可怜的人。
庭审结束后,我在走廊上,和戚斯年擦肩而过。
他的脸色很差,看起来憔悴了很多。
公司被宏远集团打压,名声又因为这件丑闻一落千丈。
他最近的日子,一定很难过。
他看了我一眼,眼神复杂。
有那么一瞬间,我甚至从他眼里看到了一丝……愧疚?
真可笑。
鳄鱼的眼泪,我不需要。
我从他身边走过,一步都没有停留。
09.王医生的秘密
解决了林晓玲姐弟,我的下一个目标,就是这家精神病院。
以及,我的主治医生,王医生。
从我进来的第一天起,我就觉得这个人不对劲。
他看我的眼神,不像在看一个病人。
更像在看……一件猎物。
他总是有意无意地跟我进行一些肢体接触。
比如拍拍我的肩膀,摸摸我的头。
他以为我疯了,什么都不知道。
但我清醒得很。
我还发现,他会趁我“睡着”的时候,偷偷走进我的病房。
他什么都不做,就只是站在我的床边,静静地看着我。
那眼神,让我毛骨悚然。
我让老陈去查了王医生的背景。
结果,不出我所料。
这个王医生,履历是伪造的。
他根本不是什么名校毕业的心理学博士。
他以前只是个三流医院的护工。
因为猥亵女病人被开除了。
不知道他用了什么手段,竟然混进了这家高级私立医院,还当上了主治医生。
而且,我还查到了更惊人的事情。
这家医院,有好几个女病人,都是在住院期间,“意外”自杀的。
警方最后的结论,都是因为抑郁症。
但现在看来,恐怕没那么简单。
我需要证据。
我假装我的“病情”又加重了。
我开始拒绝吃东西,拒绝和人交流。
整个人迅速地消瘦下去。
王医生很“着急”。
他开始每天都来给我做“心理疏导”。
而且,总是把其他护士都支开。
这天,他又来了。
他关上门,坐在我的床边。
“珈珈,今天感觉怎么样?”
他笑得很温柔,但那双镜片后面的眼睛,却闪着不怀好意的光。
我没有理他,只是呆呆地看着天花板。
他叹了口气。
“你这样不吃东西是不行的。”
他伸出手,想摸我的脸。
我藏在被子里的手,握紧了。
被子里,是一支录音笔。
是我让老陈想办法送进来的。
就在他的手快要碰到我的时候。
我突然转过头,看着他。
我的眼神,不再是空洞和疯狂。
而是冰冷,锐利,像一把刀。
“王医生,你猜,如果我把你的秘密都抖出去,你会是什么下场?”
我的声音很轻,但每个字都清清楚楚。
王医生的手僵在了半空中。
他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
“你……你说什么?我听不懂。”
他想掩饰,但他的眼神已经出卖了他。
他慌了。
“听不懂吗?”我坐起身,靠在床头,好整以暇地看着他。
“那我提醒你一下。三年前,在市三院,一个叫李莉的病人。”
“两年前,这家医院,一个叫张倩的病人。”
“还有去年……”
我每说一个名字,王医生的脸就白一分。
到最后,他已经面如死灰。
“你……你是谁?你到底是谁?”他指着我,声音都在发抖。
“我是谁不重要。”我笑了笑,“重要的是,我知道你是谁。”
“一个伪造履历、猥亵病人、甚至可能谋杀了不止一个人的,人渣。”
我把录音笔从被子里拿出来,在他面前晃了晃。
“刚才我们的对话,我都录下来了。”
“现在,我们来谈个条件吧。”
10.一场完美的越狱
王医生彻底被我拿捏住了。
在那些录音和证据面前,他没有丝毫反抗的余地。
他成了我在精神病院里最忠实的一条狗。
我让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给我开具一份“病情好转”的诊断证明。
当然,不能好转得太快,那会引起怀疑。
我要他慢慢地,在我的病历上,记录下我一点一滴的“进步”。
从愿意开口说话,到能够进行简单交流,再到情绪逐渐稳定。
这是一个漫长而需要耐心的过程。
但我等得起。
在这期间,外界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戚斯年的公司,在宏远集团的全面打压下,岌岌可危。
股价暴跌,股东撤资,合作伙伴纷纷解约。
昔日风光无限的戚氏集团,转眼间就成了一座摇摇欲坠的大厦。
戚斯年焦头烂额。
他四处求人,但没人敢在这个时候帮他。
所有人都知道,他得罪了宏远集团的李总。
他甚至想过去找李总求和。
但李总根本不见他。
巨大的压力,让戚斯年变得越来越暴躁。
他开始酗酒,甚至对家里的佣人动手。
曾经那个衣冠楚楚、高高在上的男人,如今像一头困兽。
这些消息,老陈都会第一时间汇报给我。
我听着,心里没有任何波澜。
我只想看到他摔得更惨。
终于,在精神病院待了三个月后。
王医生告诉我,时机成熟了。
他联合了医院的其他几位专家,共同为我进行了一次会诊。
会诊的结果是:我的精神状态已经基本稳定,可以出院进行家庭康复治疗。
这个结果,送到了戚斯年面前。
他大概是没想到,我竟然还有“好起来”的一天。
他签了字。
也许是出于仅存的一点愧疚,也许是他已经无暇顾及我这个“麻烦”。
总之,他同意我出院了。
离开精神病院的那天,天气很好。
阳光照在身上,暖洋洋的。
我脱下蓝白条纹的病号服,换上了我自己的衣服。
王医生亲自送我到门口。
“岑小姐,以后……我们不会再见了吧?”他小心翼翼地问。
“那要看你的表现了。”我看了他一眼,淡淡地说。
王医生的冷汗瞬间就下来了。
我没有回戚斯年的别墅。
老陈开车来接我。
车子在路上飞驰。
我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大小姐,我们现在去哪儿?”老陈问。
“去一个地方,”我看着前方,“见一个,最该见的人。”
车子最终停在了一处安静的墓园。
我捧着一束白色的百合,走到了一个墓碑前。
墓碑上,是一张年轻女孩的照片。
她笑得很甜,眼睛弯弯的,像月牙。
是我的姐姐,岑涟。
也是戚斯年口中的,那个他深爱着的亡妻,“涟”。
“姐姐,”我把花放下,伸出手,轻轻抚摸着照片上她的脸。
“我回来了。”
“很快,我就会让他,下去给你赔罪。”
风吹过,墓碑旁的松柏发出沙沙的声响。
像是在回应我。
11.最后的审判
戚斯年的公司,宣布破产了。
这个消息,像一颗重磅炸弹,在整个商界引起了巨大的震动。
他名下所有的资产都被冻结,用来抵债。
包括那栋他视为珍宝、充满了和涟回忆的别墅。
一夜之间,他从云端跌入了泥潭。
变得一无所有。
我是在电视新闻上看到这个消息的。
新闻里,他被记者和讨债的供应商围堵在公司门口。
他满脸胡茬,眼神空洞,西装皱巴巴的。
和我记忆中那个意气风发的男人,判若两人。
我知道,收网的时候到了。
我给他打了一个电话。
用的是我自己的手机号。
一个他从来不知道的号码。
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起。
“喂?”他的声音沙哑又疲惫。
“戚斯年,是我。”
电话那头沉默了。
过了好几秒,他才用一种不确定的语气问:
“……岑珈?”
“是。”
“你怎么……你不是在医院吗?”
“我出来了。”我平静地说,“我想见你一面。就在我们第一次见面的那家咖啡馆。”
说完,我没等他回答,就挂了电话。
我知道,他会来的。
咖啡馆里,我选了一个靠窗的位置。
和他第一次见我时,坐的位置一样。
那天,他把我错认成了涟。
他看着我,眼神里是失而复得的狂喜。
也是从那天起,我人生的剧本,被彻底改写。
戚斯年来了。
他比新闻里看起来更加憔悴。
他坐在我对面,看着我。
“你……好像变了。”他说。
“是吗?”我笑了笑,“哪里变了?”
“说不上来。”他摇摇头,“你的眼睛里,没有那种……害怕了。”
以前,我看着他的时候,总是带着一丝怯懦和顺从。
而现在,我的眼神平静得像一潭深水。
“戚斯年,我们玩个游戏吧。”我搅动着杯子里的咖啡。
“我问,你答。”
他没有说话,算是默认了。
“三年前,我姐姐岑涟,真的是因为抑郁症自杀的吗?”
我问出了第一个问题。
戚斯年的身体猛地一震。
他惊愕地看着我。
“你……你怎么知道她姓岑?”
他一直以为,我不知道我和涟的关系。
“你不用管我怎么知道的。”我的声音冷了下来。
“你只需要回答我,是,还是不是。”
戚斯年沉默了。
他的手,在桌子下面,紧紧地攥成了拳头。
“看来是不愿意说了。”我从包里拿出一个平板电脑,推到他面前。
屏幕上,开始播放一段视频。
视频里,是三年前,姐姐站在别墅的天台上。
她穿着白色的裙子,风把她的头发吹得很乱。
她看着镜头,笑得很绝望。
“戚斯年,你赢了。”她说。
“你毁了我的一切,我的画,我的梦想,我的人生。”
“现在,我把这条命也给你。”
“我诅咒你,生生世世,永失所爱,孤独终老。”
说完,她纵身一跃。
视频到此结束。
这是姐姐藏在那个音乐盒暗格里的,最后一封遗书。
一份视频遗书。
戚斯年看着屏幕,脸色惨白如纸。
“这……这不可能……”
“没有什么不可能。”我收起平板。
“你利用她对你的爱,囚禁她,控制她,打着为她好的名义,毁掉她所有的社交和事业。你让她变成一只只能为你歌唱的金丝雀。”
“当她想挣脱的时候,你就用更残忍的方式折磨她。”
“是你,一步一步,把她逼上了绝路。”
我的声音不大,但每一个字,都像一把刀子,插进戚斯年的心脏。
“不……不是的……我爱她!”他激动地反驳。
“你爱她?”我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
“你爱她,所以把她的死伪装成意外?”
“你爱她,所以在我出现后,把我当成她的替身,来满足你那份变态的占有欲?”
“戚斯年,你爱的从来不是她,你爱的只是你自己。”
“你爱的,是那种掌控一切的感觉。”
我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你的公司完了,你的名声也完了。”
“但这还不够。”
“这份视频,我很快就会交给警方。”
“下半辈子,你就在监狱里,好好忏悔吧。”
说完,我转身就走。
“等等!”戚斯年叫住我。
他站起来,死死地盯着我。
“这一切……都是你做的?”
“从那个音乐盒开始,到林晓玲,到公司破产……全都是你设计的?”
他终于想明白了。
我回头,对他露出了一个灿烂的微笑。
一个完全属于岑珈的,而不是涟的微笑。
“恭喜你,答对了。”
“可惜,没有奖励。”
我看着他脸上血色尽失,看着他摇摇欲坠,最终颓然坐倒在椅子上。
我心里,涌起一股前所未有的快意。
姐姐,你看到了吗?
我为你报仇了。
12.尾声:没有温度的阳光
戚斯年被警察带走了。
那段视频成了最关键的证据。
他因涉嫌精神虐待、间接导致他人死亡等多项罪名被起诉。
等待他的,将是漫长的牢狱之灾。
曾经轰动一时的豪门恩怨,终于落下了帷幕。
媒体上铺天盖地都是关于这件事的报道。
我,岑珈,从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替身,变成了这场复仇大戏里,最神秘的幕后推手。
有记者想采访我,但我都拒绝了。
我卖掉了戚斯年名下所有的房产和资产。
一部分捐给了反家暴的慈善机构。
另一部分,我留下了。
足够我下半辈子衣食无忧。
我离开了这座让我感到窒息的城市。
去了一个没人认识我的海边小镇。
我买下了一栋带花园的小房子。
每天养花,画画,散步。
过上了姐姐曾经最向往的生活。
老陈来看过我一次。
他告诉我,王医生因为多起命案被判了死刑。
林晓玲在监狱里,听说精神真的出了问题,整天神神叨叨。
所有伤害过我们姐妹的人,都得到了他们应有的报应。
“大小姐,您以后有什么打算?”老陈问我。
我正在给一盆多肉浇水。
阳光透过窗户洒进来,很温暖。
但我感觉不到。
从姐姐跳下去的那一刻起,我的心,就已经死了。
所有的温暖,都离我而去。
“就这么过吧。”我淡淡地说。
“挺好的。”
老陈看着我,想说什么,但最终还是叹了口气,什么都没说。
他知道,有些伤口,永远都不会愈合。
他走后,我一个人坐在花园的秋千上。
轻轻地晃着。
我想起了很久很久以前。
那时候,姐姐还在。
她也喜欢荡秋千。
她会一边荡,一边笑,银铃般的笑声能传出很远。
而我,就坐在旁边,给她画画。
那时候的阳光,好像比现在要暖和得多。
我的手机响了。
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我接起来。
“喂?”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让我意想不到的声音。
是宏远集团的李总。
“岑小姐,别来无恙啊。”他笑呵呵地说。
“有事?”我的语气很冷淡。
“没事就不能找你聊聊吗?毕竟,我们是‘共犯’,不是吗?”
“那笔钱,用得还习惯吗?”
我的瞳孔缩了一下。
“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李总的笑声听起来有些意味深长。
“只是想提醒你,这个世界上,没有永远的秘密。”
“你姐姐的死,戚斯年是主谋,但好像……也有人,在背后推了一把,好让自己能顺利接手岑家的家产呢。”
“比如说,一个看似无害的妹妹?”
我的手,瞬间握紧了。
“你在胡说什么?”
“是不是胡说,你心里清楚。”
“岑小姐,你是个聪明人,也是个狠人。我很欣赏你。”
“我手里呢,正好有那么一点点,关于你当年是如何把岑涟小姐的抑郁症病情‘巧妙’地透露给戚斯年的证据。”
“所以,你看,我们是不是可以,进行下一次合作了?”
电话被我挂断了。
我看着远处蔚蓝的大海,海风吹在脸上,有些冷。
我慢慢地,慢慢地,笑了起来。
是吗?
游戏,还没有结束啊。
那正好。
我的人生,才刚刚开始。
下一个,会是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