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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叫赵有德,是个假太监。

进宫纯属意外,活命才是刚需。本以为分到冷宫伺候失势皇后,是倒了八辈子血霉,职业生涯基本宣告结束。

这位皇后娘娘裴月章,漂亮得不像话,性格温和得也像假的。每天浇花喂鱼,看书下棋,与世无争,仿佛一个提前退休的咸鱼。

整个皇宫都当她是个摆设,是个可以随意拿捏的软柿子。

只有我,天天跟在她身边,看着她用最温柔的语气,说着最诛心的话;看着她云淡风轻地布下一个个局,把那些自作聪明的对手玩弄于股掌之间。

当吏部侍郎和得宠的柳妃带着一群人气势汹汹地杀到宫门口时,她在喂鱼。

当贪腐大案的“铁证”送到皇帝面前,满朝文武都等着看裴家倒台时,她在研究新的棋谱。

后来,当张侍郎的官帽和柳妃的钗环掉了一地,他们才终于明白,自己惹的不是一只兔子,而是一头披着兔子皮的史前巨兽。

而我,作为离巨兽最近的那个小助理,只有一个念头:

娘娘,求您别再卷了,给这帮蠢货留条活路吧,我看着都累!

1.我的新老板,看上去很好欺负

我叫赵有德,净身房的名单上有我,但我下面那玩意儿还在。

这事儿是个秘密,捅出去我就得再挨一刀,这次可能就是脖子了。

为了保住这个秘密和我的小命,我在宫里活得像个鹌鹑,夹着尾巴做人,谁也不得罪。

可运气这东西,就跟皇上的宠爱一样,说没就没。

我被总管太监一脚踢到了长秋宫,伺候皇后裴月章。

“小德子,机灵点,以后就跟着皇后娘娘了。”

总管脸上的褶子笑得像一朵烂菊花,但我知道,他这是把我往火坑里推。

当今皇后,谁不知道啊?

皇帝登基前娶的正妻,可皇帝现在宠的是柳妃。

这位裴皇后,爹爹虽然是个尚书,但在朝中没啥实权,属于人微言轻的那一挂。

她自己呢,入宫两年,肚子没动静,性格又软,不争不抢,结果就是被柳妃按在地上摩擦。

皇帝已经三个月没踏进长秋宫一步了。

这里名为后宫之首,实际上就是最高级的那座冷宫。

我提着我的小包袱,一步三叹地走进长秋宫。

心里拔凉拔凉的。

完了,我的职业生涯,还没开始就结束了。

跟着一个失势的主子,能有什么前途?不被连累着砍头就不错了。

长秋宫里冷冷清清,宫女太监没几个,一个个都垂头丧气,比我还像鹌鹑。

我一路走到正殿,看见了我的新老板。

她正坐在窗边,手里拿着一本书,看得入神。

阳光透过窗棂洒在她身上,整个人都在发光。

说实话,她长得真好看。

不是柳妃那种咄咄逼人的美,是那种让人看着心里很舒服的温润。

眼睛很静,像一汪秋水。

她听到脚步声,抬起头看我。

“新来的?”她开口,声音也轻轻柔柔的。

我赶紧跪下磕头,“奴才赵有德,参见皇后娘娘。”

“起来吧。”她放下书,“以后就在这儿当差了。这里没什么规矩,自在些便好。”

她说完,又拿起书,继续看。

仿佛我这个人,就是一颗不小心滚到她脚边的石子,她看了一眼,就再没兴趣了。

接下来的几天,我算是摸清了裴月章的生活规律。

早上起来浇花。

上午看书。

中午小睡一会儿。

下午下棋,自己跟自己下。

晚上练字。

一天下来,说的话不超过二十句。

她对我们这些下人也很好,从不打骂,赏赐也大方。

可就是这种好,让我心里更没底。

这皇宫是什么地方?是个人吃人的地方。

你与世无争,别人就会把你连皮带骨吞了。

像她这样的性格,能活到今天,简直是个奇迹。

宫里的老人儿都说,皇后娘娘这是心灰意冷,认命了。

我也这么觉得。

她就像一株养在暖房里的名贵兰花,好看是好看,可惜没啥用,风一吹就倒。

我一边替她不值,一边为自己的前途担忧。

这样的主子,我能指望什么呢?

我开始琢磨着,是不是该想办法调走。

哪怕去给柳妃宫里的狗刷毛,也比在这等死强。

可我还没来得及行动,麻烦就自己找上门了。

2.他们来了,带着一脸“我要搞事”的表情

这天下午,我正帮裴月章修剪花枝。

她在一旁看着,偶尔指点一句。

“这根歪了,剪掉吧。”

“嗯,这里再修修,对称些。”

她的语气很平和,好像我们不是在修剪盆栽,而是在做什么了不得的艺术创作。

就在这时,一个小太监连滚带爬地跑了进来。

“娘娘,不好了!柳妃娘娘和吏部张侍郎来了!”

我心里咯噔一下。

柳妃,皇帝跟前的红人,后宫实际上的老大。

张承功,吏部侍郎,柳妃的表哥,朝堂上的新贵,出了名的嚣张跋扈。

这俩人凑一块儿,准没好事。

我下意识地看向裴月章。

她连眉毛都没动一下,把手里的剪刀递给我。

“去把那盆白菊搬进来,外面风大。”

她的镇定让我有些意外。

都火烧眉毛了,她还有心情关心一盆菊花?

我不敢多问,赶紧去搬花。

刚把花盆搬进殿里,柳妃和张承功就带着一大群人,浩浩荡荡地进来了。

柳妃穿得花枝招展,头上的金步摇晃得人眼晕。

她看都没看裴月章,直接一屁股坐在了主位旁边的椅子上。

张承功则站在她身后,眯着一双小眼睛,皮笑肉不笑地打量着殿内的陈设。

那眼神,不像是在看皇后的宫殿,倒像是在审视一件待售的货物。

“姐姐宫里还是这么清净啊。”柳妃用帕子掩着嘴,声音尖得刺耳,“就是这东西,未免也太素了些。”

裴月章从椅子上站起来,微微屈膝。

“妹妹来了。”

她的礼数周全,语气平淡,既不热络,也不疏远。

这种态度,反而让柳妃准备好的一肚子嘲讽没处使。

柳妃的脸僵了一下,随即冷笑一声。

“姐姐,我今天来,可不是来跟你叙旧的。是有一桩公事,要请姐姐配合查验。”

她说着,对张承功使了个眼色。

张承功上前一步,从袖子里掏出一本册子,干咳了两声。

“皇后娘娘,下官奉旨,清查宫中用度。近来国库空虚,陛下提倡节俭。有人举报,长秋宫份例超标,衣物用度存在逾制之嫌。下官职责所在,还请娘娘行个方便,让我等搜查一二。”

他说得冠冕堂皇,但我一听就知道,这是纯心找茬。

长秋宫穷得都快揭不开锅了,还超标?

逾制?皇后是用正红色和明黄色的,她能逾制到哪儿去?

这摆明了就是鸡蛋里挑骨头,故意来折辱人的。

我紧张地看着裴月章。

按理说,后宫是外臣禁地。张承功一个侍郎,敢带人来搜皇后的宫殿,这本身就是大不敬。

只要裴月章态度强硬一点,把他顶回去,他也不能怎么样。

可我没想到,裴月章听完,只是点了点头。

“张侍郎公务繁忙,辛苦了。”

她顿了顿,看向我。

“有德,带张侍郎他们去库房看看吧。让他们仔细些,别碰坏了东西。”

我当时就傻了。

她就这么……同意了?

这不等于把脸伸过去让人打吗?

柳妃和张承功也愣了一下,显然没想到她这么配合。

随即,他们脸上都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软柿子,果然好捏。

3.娘娘,咱们的脸都快被丢光了

我领着张承功和他带来的人去了库房。

我的心沉到了谷底。

完了。

这下脸丢大了。

皇后的宫殿被一个外臣带着人翻箱倒柜地搜,这事儿传出去,裴月章就彻底成了整个皇宫的笑话。

以后谁还把她当回事?

张承功的人像一群饿狼,冲进库房就开始翻腾。

箱子被一个个打开,里面的衣物首饰被粗暴地扔在地上。

他们嘴里还念念有词。

“这料子不对吧?是不是贡品?”

“这个金钗的样式,好像超了份例啊。”

全是捕风捉影,胡说八道。

张承功背着手,在一旁得意洋洋地看着。

他时不时地拿起一件东西,装模作样地端详一番,然后撇撇嘴扔掉。

那副小人得志的嘴脸,我看着都想上去给他一拳。

我站在门口,手脚冰凉。

我能想象到,外面那些看热闹的宫人,此刻正在怎么议论。

他们会说,皇后娘娘真是没用,被人欺负到家门口了,连个屁都不敢放。

以后我们长秋宫的人走出去,都得被人戳脊梁骨。

搜查持续了半个时辰。

结果当然是一无所获。

长秋宫的用度,别说超标了,连份例的一半都不到。

张承功的脸有点挂不住了。

他本来是想抓个现行,好好羞辱裴月章一番,结果搞了半天,啥也没找到。

他悻悻地带着人从库房出来,回到正殿。

柳妃的脸色也不好看。

她狠狠地瞪了张承功一眼,仿佛在说:你不是说万无一失吗?

裴月章正端着一杯茶,慢悠悠地喝着。

看到他们进来,她放下茶杯,抬起眼。

“张侍郎,查完了?”

她的声音里听不出喜怒。

张承功的脸一阵红一阵白,拱了拱手。

“呃……回娘娘,查验过了。长秋宫勤俭表率,并无逾制之处。想来是举报有误,是下官唐突了。”

他嘴上说着道歉的话,但语气里没有半点歉意。

这事儿就想这么算了?

我气得牙痒痒。

柳妃站了起来,皮笑肉不笑地说:“既然是误会,那就算了。姐姐也别往心里去。我跟表哥也是为了宫里好,免得有人不守规矩,带坏了风气。”

这话说的,好像她还占着理一样。

她们俩一唱一和,把黑的说成白的。

羞辱了人,连句正经道歉都没有,就想拍拍屁股走人。

我看着裴月章。

我想,她总该发怒了吧?

被人这么欺负,泥人还有三分火气呢。

只要她一句话,哪怕是骂一句,也能让我心里好受点。

可是,她没有。

她只是平静地看着他们,然后微微一笑。

“妹妹和张侍郎有心了。慢走,不送。”

那一瞬间,我心里的失望,达到了顶点。

哀其不幸,怒其不争。

我算是看透了。

这位皇后娘娘,就是个空有美貌的草包。

没救了。

这个地方,我是一天也待不下去了。

4.一个时辰后,好戏开场了

柳妃和张承功得意洋洋地走了。

他们前脚刚走,殿里剩下的几个宫女就忍不住哭了出来。

“娘娘,他们太过分了!”

“这日子可怎么过啊……”

整个长秋宫,都笼罩在一片愁云惨雾之中。

我心里也堵得慌,默默地收拾着被弄乱的东西。

只有裴月章,像个没事人一样。

她走到那盆刚搬进来的白菊旁边,伸出手指,轻轻碰了碰花瓣。

“这花开得真好。”她忽然说。

我没吱声。

都这个时候了,谁还有心情看花啊。

她转过头,看着我。

“有德。”

“奴才在。”

“你去一趟内务府。”

“去内务府做什么?”我愣了一下。

“找王总管,就说我要核对一下上个月的用度账目。让他把丙字号库房里,第三排架子,最底下那个樟木箱子里的账册给你。”

她一连串说了一大堆,话说得很清晰。

我更懵了。

查账?现在查账有什么用?

人都走了。

再说,内务府总管王喜,是柳妃的人。

他会把账册给我们?

这不是自取其辱吗?

裴月章似乎看出了我的疑虑。

“你不用跟他说别的。你只要告诉他,那箱子里,除了账册,还有一本万岁爷赏给他,让他学书法的字帖。如果账册拿不来,字帖的事,恐怕就得让万岁爷知道了。”

她的声音依然很轻,但话里的分量,却让我心头一跳。

皇帝赏的字帖?

这东西怎么会在内务府的旧账册箱子里?

皇后娘娘又是怎么知道的?

这事要是捅到皇帝那里,王喜私藏御赐之物,可是大罪。

我脑子里一团乱麻,但看着裴月章那双平静得不起一丝波澜的眼睛,我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

“奴才……这就去。”

我怀着忐忑的心情,一路小跑到了内务府。

一说要见王总管,果然被拦住了。

底下的小太监爱答不理,说王总管忙着呢。

我咬了咬牙,把裴月章教我的话,原封不动地说了一遍。

“……我们娘娘说了,那箱子里,有万岁爷赏您的字帖。您看,是账册重要,还是字帖重要?”

我特意加重了“字帖”两个字的读音。

果然,那小太监的脸色变了。

他屁颠屁颠地跑了进去。

没过一会儿,满头大汗的王喜就亲自出来了。

他手里捧着一个又旧又厚的册子,塞到我怀里。

“小德子,误会,都是误会。这账册早就该送去给娘娘过目了,是底下人忘了。你快拿回去,跟娘娘说,我王喜没别的意思。”

他脸上的笑容,比哭还难看。

我抱着那本沉甸甸的账册,一路跑回长秋宫。

心里翻江倒海。

我好像……有点看不懂我的这位新老板了。

回到殿里,我把账册呈给裴月章。

她接过来,连翻都没翻,直接递给我。

“送去养心殿。”

“养心殿?”我惊得差点把账册扔了。

那是皇帝办公和休息的地方。

“就说,长秋宫的用度账目有疑,请陛下圣裁。”裴月章淡淡地说。

“娘娘,这……”我急了,“这张侍郎刚查过,说没问题。我们现在送过去,不是……”

不是自己打自己的脸吗?

“谁说我要查长秋宫的账了?”

裴月章看了我一眼,那眼神很淡,却像能看穿我的心思。

“我要查的,是柳妃的承乾宫,上个月超了三倍份例,用的是吏部的名义走的账。你说,要是让陛下知道,吏部的手,都伸到后宫来了。他会怎么想?”

我的脑子“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柳妃宫里用度超标?

走的还是吏部的账?

张承功是吏部侍郎!

这……

我看着手里的账册,感觉它烫手得像一块烙铁。

我终于明白了。

从张承功踏进长秋宫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经掉进了裴月章挖好的坑里。

她不是软弱,她是在等。

等一个把所有人都拉下水的机会。

5.她没笑,但我觉得比笑还吓人

我抱着账册,感觉自己抱着一个马上要爆炸的火药桶。

我的腿肚子都在转筋。

去养心殿告状?还是告皇帝最宠爱的妃子和朝堂新贵?

这不是茅房里点灯——找死吗?

“娘娘,要不……要不这事儿算了吧?”我声音发颤,“咱们得罪不起啊。”

裴月章没理我,她走到书桌前,拿起笔,在一张白纸上写了几个字,然后折起来,放进一个信封。

“把这个,一并交给陛下的贴身太监梁公公。”

她把信封递给我,手指不小心碰到了我的手背。

凉凉的,很细腻。

但那一瞬间,我感觉像是被毒蛇碰了一下。

我看着她平静的脸,忽然明白了一件事。

今天这事,我要是不去,死得可能更快。

我一咬牙,一跺脚,豁出去了。

“奴才……遵命。”

我揣着账册和信,跟上了刑场一样,一步步挪向养心殿。

一路上,我脑补了无数种自己的死法。

被皇帝乱棍打死。

被柳妃拖出去喂狗。

被张侍郎暗地里弄死。

越想越怕,走到养心殿门口的时候,我衣服都湿透了。

幸运的是,今天当值的是梁公公。

梁公公是个老人了,不偏不倚,谁也不得罪。

他看我这样子,有些奇怪。

“小德子?你不在长秋宫伺候着,跑这儿来做什么?”

我把账册和信递过去,哆哆嗦嗦地把裴月章的话学了一遍。

“……我们娘娘说,账目有疑,请陛下圣裁。”

梁公公接过东西,掂了掂,又看了看我惨白的脸。

他没多问,只是点了点头。

“知道了,你回去吧。”

我如蒙大赦,转身就跑。

一口气跑回长秋宫,差点虚脱。

裴月章正在殿里喝茶。

她看我回来了,抬了抬眼皮。

“送到了?”

“送……送到了。”我喘着气说。

“嗯。”她应了一声,就没再说话了。

好像这事儿跟她没关系一样。

接下来一个时辰,是我这辈子过得最漫长的一个时辰。

我在殿里坐立不安,走来走去。

每听到一点风吹草动,都吓得一哆嗦。

裴月章倒是悠闲,茶喝完了,又开始摆弄她的棋盘。

黑子,白子,一颗颗落下。

清脆的响声,敲得我心惊肉跳。

我实在忍不住了。

“娘娘,您就……一点都不担心吗?”

她捏着一颗白子,悬在棋盘上,闻言,抬起头看了我一眼。

“担心什么?”

“担心陛下发怒,担心柳妃和张侍郎报复啊!”

“哦。”她把白子落下,堵死了黑子的一大片,“他们会的。”

她说得轻描淡写,好像在说“明天会出太阳”一样。

我快疯了。

她到底是怎么想的?

就在我快要崩溃的时候,外面传来一阵喧哗。

一个小太监跑了进来,脸上又是惊恐又是兴奋。

“娘娘!娘娘!养心殿来人了!”

我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来了!审判的时刻来了!

我赶紧躲到裴月章身后,做好了随时被拖出去的准备。

只见梁公公亲自带着几个小太监,走了进来。

他脸色严肃,但眼神里,却带着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敬畏?

他走到裴月章面前,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

“皇后娘娘,陛下有旨。”

裴月章站起身,微微颔首。

梁公公清了清嗓子,用他那独特的、尖细的嗓音念道:

“承乾宫柳氏,骄奢无度,言行无状,着降为嫔,禁足三月,罚俸一年。”

“吏部侍郎张承功,公器私用,构陷中宫,着革去官职,永不叙用!”

“内务府总管王喜,玩忽职守,蒙蔽圣听,着……杖毙。”

念完旨意,整个大殿里,死一般的寂静。

我张着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柳妃,降为嫔了?

张承功,被撸了?

王喜,直接被打死了?

就因为……一本账册?和一封信?

那信里到底写了什么?

梁公公收起圣旨,对裴月章的态度愈发恭敬。

“娘娘,陛下还说了,这些年,委屈您了。让您好生歇着,晚些时候,他会亲自来看您。”

裴月章的脸上,依然没什么表情。

她只是点了点头。

“有劳公公了。”

梁公公走后,殿里的宫女们先是愣了半晌,随即爆发出震天的欢呼声。

她们又哭又笑,抱着互相庆祝。

压抑了这么久的怨气,终于一扫而空。

我也激动得浑身发抖。

我们赢了!

不,是皇后娘娘赢了!

赢得这么干脆,这么彻底!

我崇拜地看着裴月章。

她站在那里,身影纤细,却像一座不可撼动的山。

她没有笑,脸上甚至连一丝喜悦都看不到。

但不知道为什么,她这副平静的样子,比任何得意的笑容,都让我觉得……害怕。

6.这不是宫斗,这是降维打击

皇帝真的来了。

这是我进宫以来,第一次见到他踏足长秋宫。

他看上去有些疲惫,也有些尴尬。

他和裴月章在内殿里待了半个时辰,谁也不知道他们说了什么。

只知道,从那天起,长秋宫的份例,按双倍给了。

各宫送来的礼品,堆满了库房。

以前那些爱答不理的宫人,现在看见我们长秋宫的人,都恨不得把腰弯到地上去。

我,赵有德,也跟着水涨船高,成了宫里有头有脸的小总管。

我感觉自己像在做梦。

这一切的变化,快得让人反应不过来。

而造成这一切的裴月章,却跟以前没什么两样。

还是每天浇花,看书,下棋。

好像外面天翻地覆的变化,都跟她没关系。

但我们都知道,不一样了。

现在的长秋宫,没人敢小瞧。

现在的皇后娘娘,是所有人心里的一个谜。

一个强大到让人恐惧的谜。

我伺候她的时候,愈发小心翼翼。

我总想从她嘴里套出点什么。

比如,那封信里到底写了什么,能让皇帝下这么大的决心,办了自己最宠的妃子和最红的臣子。

终于,有一次我斗胆问了。

当时她正在练字,闻言,笔尖顿了一下。

“没什么。”她说,“我只是告诉陛下,张承功动用的那笔银子,原本是用来给北疆的将士们做军饷的。”

我倒吸一口凉气。

挪用军饷?

这可是掉脑袋的大罪!

张承功的胆子也太大了!

“可……可您是怎么知道的?”我还是不明白。

她放下笔,吹了吹纸上的墨迹。

“张承功有个外甥,在户部当主事。那孩子,好赌。”

她没再多说。

但我全明白了。

她肯定是通过那个好赌的外甥,拿到了张承功挪用军饷的证据。

一个吏部侍郎的致命把柄,就这么轻而易举地被她抓在了手里。

她一直没动,就是在等。

等张承功自己撞到枪口上来。

他以为自己是猎人,却不知道,自己从头到尾,都只是皇后娘娘棋盘上的一只待宰的羔羊。

这不是宫斗。

这是单方面的、碾压式的、降维打击。

我看着她那张云淡风轻的脸,心里只有一个想法:

这个人,太可怕了。

千万不能得罪她。

绝对不能。

我以为,清除了张承功和柳妃,裴月章的日子就能清净了。

可我忘了,皇宫这个地方,永远不缺想搞事的人。

新的麻烦,很快就来了。

而且这一次,比上次要凶险得多。

7.又有人来送人头了,拦都拦不住

日子安稳了两个月。

这两个月里,裴月章的地位稳如泰山。

皇帝来得也勤了,虽然大多时候只是坐着喝杯茶,说几句话,但态度明显不一样了。

他对她,多了一份敬,也多了一份……忌惮。

我以为这样的日子会一直持续下去。

直到那天,朝堂上传来一个消息。

御史大夫宋秉忠,上了一道奏疏,弹劾皇后娘娘的父亲,礼部尚书裴旭,贪赃枉法,收受巨额贿赂。

奏疏里,人证、物证、账目,一应俱全。

看上去,是板上钉钉的铁案。

消息传到后宫,所有人都炸了。

那些刚刚对裴月章低头的人,又开始蠢蠢欲动。

墙头草们,又准备换个方向继续摇摆了。

我知道,这是又有人要对皇后娘娘下手了。

而且这次的对手,比张承功要难缠得多。

御史大夫宋秉忠,是朝中有名的“硬骨头”。

出了名的刚正不阿,油盐不进。

他弹劾过的人,从皇亲国戚到封疆大吏,没有一百也有八十。

而且,十有八九都成功了。

因为他从不打没准备的仗。

他一旦出手,手里必然握着必杀的证据。

更重要的是,他背后站着的是太后。

当今太后不是皇帝的生母,和皇帝的关系一向微妙。

她一直想安插自己娘家的人上位,奈何皇帝不买账。

裴月章这个皇后,是先帝定下的,太后一直视其为眼中钉。

现在宋秉忠跳出来,明眼人都知道,这是太后要动手了。

这次的麻烦,比上次大太多了。

上次只是后宫争宠,顶天了就是妃嫔之间的争斗。

这次,牵扯到了前朝重臣,背后还有太后撑腰。

这已经不是宫斗,是政治斗争了。

稍有不慎,就是万劫不复。

别说皇后的位置,整个裴家,都可能被连根拔起。

长秋宫里,人心惶惶。

所有人都看着裴月章,想看看她这次要怎么应对。

可她呢?

跟没事人一样。

消息传来的那天下午,她还在悠闲地研究一本菜谱。

“有德,你看这个‘蟹酿橙’,好像很有意思。晚上让御膳房试试?”

她举着菜谱问我。

我急得都快哭了。

“娘娘!火都烧到家门口了,您还有心思研究吃的?”

“不然呢?”她反问,“天塌下来,饭不还是要吃的吗?”

她顿了顿,又说:“慌什么。他们既然把戏台子搭好了,我们看着就是了。急着上蹿下跳的,从来都不是唱主角的。”

我听不懂她这些玄乎的话。

我只知道,这次我们可能真的要完蛋了。

皇帝的态度也很暧昧。

他把案子交给了大理寺和刑部会审,但并没有停掉裴旭的职。

这说明,他心里也在摇摆。

他在看,看裴月章和太后,到底谁的手段更高明。

接下来的几天,外面的风声越来越紧。

裴尚书被收押的消息传来,裴家的人想进宫求见皇后,全被拦住了。

我能感觉到,一张无形的大网,正在向长秋宫收紧。

所有人都离我们远远的,生怕被牵连。

长秋宫,又一次成了孤岛。

8.娘娘,咱们投降输一半行不行?

大理寺的审理结果很快就出来了。

裴旭贪污罪名成立,证据确凿,无可辩驳。

奏报送到养心殿,皇帝留中不发,沉默了一整天。

整个京城的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所有人都知道,皇帝在等。

等裴月章的反应。

如果她去哭,去求情,那说明她技穷了,皇帝可能会看在夫妻情分上,对裴家从轻发落,但她这个皇后,也就到头了。

如果她什么都不做,那就是默认了,裴家倒台,她这个皇后也名存实亡。

这似乎是个死局。

那天晚上,皇帝派人来传话,请裴月章去养心殿。

我知道,摊牌的时刻到了。

我帮她整理衣冠,手抖得不成样子。

“娘娘,要不……咱们服个软吧?”我小声说,“您去跟陛下求求情,总比什么都不做强。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啊。”

她正在对着镜子插一根凤钗。

闻言,她从镜子里看了我一眼。

“有德,你知道下棋的时候,什么时候最容易输吗?”

我摇摇头。

“就是你觉得你快输了的时候。”她说,“因为那时候,你的心就乱了。心一乱,就只会走错棋。”

她扶正凤钗,站起身。

“走吧。去看看他们,到底想唱哪一出。”

她的背影很直,一步一步,走得沉稳。

但我看着,却觉得无比悲壮。

像一个要去独自面对千军万马的将军。

我跟着她,亦步亦趋。

到了养心殿,殿内灯火通明。

皇帝坐在龙椅上,脸色阴沉。

太后竟然也在,坐在皇帝身边,一脸得意。

御史大夫宋秉忠,像一杆标枪一样,站在殿下。

这阵仗,就是一场鸿门宴。

三堂会审。

裴月章走进去,目不斜视,对着皇帝和太后行礼。

“臣妾参见陛下,参见母后。”

她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平静。

皇帝看着她,眼神复杂,没有说话。

太后冷哼了一声,“裴氏,你可知罪?”

裴月章直起身,看向太后。

“臣妾不知,还请母后明示。”

“哼,还敢狡辩!”太后一拍桌子,“你父亲裴旭,身为朝廷重臣,却贪赃枉法,中饱私囊!你身为皇后,却不能规劝家人,治家不严,德不配位!你说,你该不该治罪?”

这话,就是要直接把她废掉了。

我紧张得心脏都快跳出来了。

我等着裴月章的反驳,或者辩解。

可她接下来的话,让所有人都惊呆了。

她点了点头。

“父有错,女同罪。母后说的是。”

然后,她转向皇帝,微微俯身。

“臣妾自请废黜后位,入感业寺修行,为父赎罪。”

我傻了。

太后傻了。

连皇帝都傻了。

没人想到,她会这么干脆。

不挣扎,不辩解,直接认输,还主动要求退位。

这……这是什么路数?

太后的脸上,闪过一丝错愕,随即被巨大的狂喜所取代。

她等这一天,等太久了。

宋秉忠的脸上,也露出了一丝满意的神色。

在他看来,这是正义的胜利。

只有皇帝,眉头皱得更深了。

他死死地盯着裴月章,仿佛想从她脸上看出一丝不甘或者伪装。

但是没有。

她平静得像一尊玉像。

好像废后这件事,对她来说,跟晚上吃什么一样,是个无足轻重的决定。

9.对不起,我不是针对谁,我是说在座的各位……

大殿里陷入了诡异的寂静。

太后清了清嗓子,正准备顺水推舟,准了裴月章的请求。

就在这时,裴月章又开口了。

“不过,在臣妾去感业寺之前,还有一事,想请陛下明断。”

皇帝抬了抬眼皮,“你说。”

“我父亲贪污的这笔银子,账目上写得清清楚楚,是用来修缮江南河道的。对吗,宋大人?”

她忽然转向宋秉忠。

宋秉忠愣了一下,随即昂首道:“没错!他就是利用修河道的名义,将银子据为己有!证据确凿!”

“嗯。”裴月章点了点头,“江南河道,年年修,年年决堤。朝廷的银子,花得像流水一样。不知宋大人有没有想过,这是为什么?”

宋秉忠皱起眉,“自然是下游官吏贪腐,偷工减料!”

“说得对。”裴月章赞同道,“可为什么这么多年,御史台都查不出问题?真的是他们隐藏得太好吗?”

她没等宋秉忠回答,从袖子里拿出了一卷东西。

我定睛一看,是一张图纸。

她将图纸呈给梁公公,梁公公又转呈给皇帝。

“陛下请看。这是臣妾父亲,花重金从一位隐居的工匠那里求来的,新的河道疏浚图。”

“这张图,与现在的方法完全不同。它能一劳永逸地解决江南水患。但相应的,也会断了很多人的财路。”

“我父亲知道,一旦推行此图,必会得罪江南官场上上下下所有人。所以,他不敢把图纸直接上奏。他想先用那笔‘贪污’的银子,在京郊仿造一段河道,试验证明此法可行,再奏请陛下。”

她的声音不大,但在安静的大殿里,每个字都清晰无比。

宋秉忠的脸色,开始变了。

“一派胡言!你这是在为你父亲脱罪!”

“我是不是在脱罪,很好验证。”裴月章看向他,眼神第一次变得锐利起来,“宋大人,你号称明察秋毫。你拿到我父亲的‘罪证’时,就没有想过,为什么一个贪官,会把每一笔‘贪污’来的银子,都用在了买土方、石头和雇佣工匠上吗?那些所谓的‘人证’,都是江南来的,你就不奇怪,为什么他们众口一词,连说辞都一模一样吗?”

“你……”宋秉忠的额头,开始冒汗了。

裴月章没再看他,而是转向了太后。

“母后。您可知,江南织造局,每年给宫里进贡的丝绸,有三成,都送到了您娘家,安国公府?”

太后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你……你胡说八道!”

“我是不是胡说,母后心里最清楚。”裴月章的语气依然平静,但话里的寒意,让整个大殿的温度都降了下来。

“宋大人之所以这么卖力地弹劾我父亲,是因为他的独子,马上就要娶安国公的孙女了,对吗?”

“江南官场,之所以铁板一块,是因为他们每年,都要凑一大笔‘孝敬钱’,送往京城。而最大的那一份,就是送给安国公府的。”

“我父亲要动的,不是一条河道。而是他们的钱袋子。所以,他们必须让他死。”

“够了!”皇帝猛地一拍龙椅,站了起来。

他的脸色铁青,眼神里充满了风暴。

他不是傻子。

裴月章说得这么清楚,他要是再不明白,就白当这个皇帝了。

他被当枪使了。

被自己的母后,被他最信任的御史,联合江南的贪官污吏,一起当猴耍了。

他死死地盯着太后和宋秉忠。

那眼神,像要吃人。

太后瘫坐在椅子上,嘴唇哆嗦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宋秉忠“噗通”一声跪在地上,浑身抖得像筛糠。

我站在角落里,已经完全惊呆了。

我看着裴月章。

她站在大殿中央,身影纤弱,却像一个执掌风雷的神明。

她不是在辩解。

她是在掀桌子。

把所有人都拉下水,把所有藏在暗处的龌龊,都暴露在阳光之下。

10.赢家,从不靠嗓门大

那晚之后发生了什么,我有些记不清了。

我只记得,宋秉忠被当场下了大狱。

太后被皇帝“请”回了慈宁宫,从此称病,再没出来过。

安国公府,第二天就被抄了。

江南官场,迎来了一场史无前例的大地震。

据说,掉了一百多颗脑袋。

而裴月章的父亲,裴旭,不仅无罪释放,还被皇帝亲自召见,委以重任,全权负责江南河道改造事宜。

裴家,一跃成为本朝最炙手可热的家族。

至于裴月章自己,她“自请废后”的事,皇帝提都没再提。

反而赏赐了无数珍宝,流水一样地送进长秋宫。

他对她的态度,彻底变了。

不再只是敬和忌惮。

多了一种……依赖。

朝中有什么大事,他总会来长秋宫,听听她的看法。

她才是这个皇宫,不,是这个天下,真正的无冕之王。

我,赵有德,也成了宫里最风光的人。

连梁公公见了我,都得客客气气地叫一声“赵总管”。

我知道,这一切,都是因为我跟对了主子。

一个强大到无法想象的主子。

我越来越看不懂她。

她好像什么都知道。

朝堂的风吹草动,后宫的勾心斗角,甚至远在千里之外的官场黑幕,都瞒不过她的眼睛。

她就像一个开了天眼的棋手,俯视着整个棋盘。

所有人的心思和行动,在她眼里,都只是一个个可以计算的步骤。

这天,我又陪她下棋。

她的棋艺越来越好,我早就不是她的对手了。

我看着她落下一子,轻松地吃掉我的一大片棋。

我忍不住问出了那个困扰我很久的问题。

“娘娘,您……到底是怎么知道那么多事情的?”

江南的事,安国公府的事,宋秉忠儿子的婚事……这些事,盘根错节,藏得那么深,她是怎么挖出来的?

她笑了笑,没有直接回答我。

她指着棋盘。

“你看这盘棋。你为什么会输?”

我想了想,说:“因为您算得比我远。”

“对。”她说,“你只看到眼前这一步,而我,看到了后面十步,二十步。人也是一样。”

“每个人说话,做事,都有他的目的。有的人为了名,有的人为了利,有的人为了情。这些,就是他们的‘棋路’。”

“只要你看懂了他的棋路,他下一步会怎么走,再下一步会怎么走,就都清清楚楚了。”

“你不需要知道所有秘密。你只需要在关键的地方,落下一颗对的棋子,所有隐藏的线,就都会被牵出来。”

我听得云里雾里,似懂非懂。

我只知道,眼前这个女人,聪明得不像凡人。

跟她作对,不是找死,是嫌自己死得不够有创意。

11.老板太强,我只想躺平

从那以后,再也没人敢找长秋宫的麻烦了。

不是他们不想,是不敢。

所有人都看明白了,这位皇后娘娘,根本不是他们能惹得起的存在。

跟她斗,就像一个三岁小孩,要去挑战一个重量级拳王。

结果只有一个,就是被揍得他妈都不认识。

我的日子,也过得无比舒心。

每天的工作,就是陪娘娘浇浇花,下下棋,听她讲一些我听不太懂但感觉很厉害的道理。

我再也不用提心吊胆,担心哪天小命不保了。

因为我知道,只要有皇后娘娘在,我就比在皇帝身边还安全。

这大腿,是全天下最粗的一根。

有时候,看着那些在朝堂上斗得你死我活的大臣,看着那些在后宫里争得头破血流的妃嫔,我都会有一种莫名的优越感。

你们这群凡人,还在为了一点蝇头小利拼死拼活。

却不知道,你们的命运,早就被我们家娘娘安排得明明白白了。

我彻底躺平了。

从一个忧心忡忡的求生者,变成了一个心安理得的咸鱼。

因为我发现,我的老板实在太强了。

强到我这个做下属的,根本不需要动脑子。

天塌下来,她会顶着。

而且,她还能顺手把天给补上,再刷一层新油漆。

我需要做的,就是安安静静地在旁边喊“666”就行了。

这种感觉,真爽。

我开始有点理解娘娘为什么总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了。

当你拥有了绝对的实力,看透了所有规则,那这世上的一切,确实就没什么能让你紧张的了。

一切,尽在掌握。

我也偶尔会想,娘娘这么厉害,她到底想要什么呢?

权力?她现在就已经是事实上的掌权者了。

财富?天下都是他们家的。

感情?皇帝对她敬重有加,但那似乎不是她想要的。

我看不透。

她就像一个深渊,你越是凝视,越是觉得深不可测。

这天,她又赢了我一盘棋。

她看着窗外,忽然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

“有德,你想家吗?”

我愣住了。

家?

那个我逃出来的地方?

我摇摇头,又点点头。

情绪有点复杂。

“等过几年,天下太平了。你就出宫去吧。”她淡淡地说,“找个好姑娘,买几亩地,安安稳稳地过日子。”

我心里一热,眼眶有点湿。

“娘娘,奴才不走。奴才要一辈子伺候您。”

这是我的真心话。

她笑了,是那种很清浅的,发自内心的笑。

“傻话。人这一辈子,总是要过自己的日子的。”

她说完,又转头看向了窗外。

夕阳的余晖照在她的侧脸上,长长的睫毛,投下一片安静的阴影。

那一刻,我忽然觉得,她有点寂寞。

12.她的秘密,我可能永远都猜不透

时间过得很快,一转眼,又是两年。

这两年里,天下太平,国泰民安。

新河道修好了,江南再没发过水灾。

朝堂之上,吏治清明,没人再敢动歪心思。

后宫里,一片祥和,妃嫔们都开始钻研佛法和女红了。

这一切,都是因为有裴月章在。

她就像一根定海神针,只要她坐在长秋宫里,就没人敢作妖。

皇帝对她越来越倚重,几乎到了言听计从的地步。

甚至提出,要与她共治天下。

她拒绝了。

她说:“我是个懒人,管好我这一亩三分地就行了,别的事,陛下自己操心吧。”

她所谓的一亩三分地,就是长秋宫那个小花园。

我越来越觉得,她真的只是想过清净日子。

她做的所有事,都不是为了权力,只是为了……没人来烦她。

谁让她不清净,她就把谁按倒。

逻辑就这么简单。

这天,是中秋节。

宫里设宴,皇帝和所有妃嫔都聚在一起。

宴会上,皇帝喝多了,拉着裴月章的手,说了很多醉话。

他说他以前瞎了眼,不知道珍惜她。

他说他这辈子最幸运的事,就是娶了她。

他说他要把这天下,都捧到她面前来。

周围的人,都感动得稀里哗啦。

我也觉得挺感动的。

只有裴月章,脸上没什么表情。

她只是quietly地把自己的手,从皇帝的手里抽了出来。

然后,给他递了一杯醒酒茶。

“陛下,喝多了,伤身。”

她的语气,像是在对一个不懂事的孩子说话。

宴会结束后,我扶着她走在回宫的路上。

月光很好,洒在琉璃瓦上,像铺了一层霜。

“娘娘,陛下对您,是真心的。”我忍不住说。

我觉得,皇帝是真的爱上她了。

被她的智慧和强大所折服。

她停下脚步,抬起头看天上的月亮。

月亮又圆又亮。

“有德。”她忽然叫我。

“奴才在。”

“你知道,这个世界上,最靠不住的东西是什么吗?”

我摇了摇头。

“是人心。”

她说。

“因为它说变就变,没有任何道理可讲。”

“所以,永远不要把你的安稳,寄托在别人的心上。无论是宠爱,还是敬畏,都一样。”

我看着她的侧脸,在月光下,美得有些不真实。

我好像有点明白她了,又好像更不明白了。

她不相信任何人,只相信自己。

只相信自己能掌控的一切。

回到宫里,她屏退了所有人,只留下我。

她走到书桌前,从一个上了锁的暗格里,拿出了一个本子。

那个本子,我从来没见过。

她把本子递给我。

“这个,你拿着。以后,若是我不在了,或者裴家有难,你就把它交给皇帝。”

我接过来,那本子很沉。

封面上什么都没写。

我好奇地打开一页。

只看了一眼,我的血,就从头凉到了脚。

那上面,密密麻麻,记录着从开国至今,所有王公大臣、世家大族的腌臜事。

谁家的祖上是怎么发的家,谁家的爵位是怎么来的,谁和谁有私仇,谁和谁有密约……

桩桩件件,清清楚楚,甚至比大理寺的卷宗还详细。

这哪里是一个本子。

这分明是一把,可以打败整个王朝的……刀。

“娘娘……这……这是……”我抖得话都说不出来了。

“是我闲着没事,整理的一些旧事罢了。”

她轻描淡写地说。

“我不好斗,但我喜欢……有备无患。”

她说完,转身去内殿了。

我捧着那个本子,站在原地,久久不能动弹。

我终于明白了。

我明白了她那份永远的平静和从容,到底从何而来。

当你知道了所有人的秘密和死穴,那这个世界上,确实就没什么能让你害怕的了。

我看着她的背影,心里冒出一个荒唐的念头。

她,真的是人吗?

或许,她的秘密,我这一辈子,都猜不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