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姜俞,是个保姆。
月薪两万,工作就是照顾一个叫许曼的女人和她的家。
许曼人不错,就是脑子不太好,被她那个凤凰男老公高建斌和他妈拿捏得死死的。
高建斌的妈,张桂芬,来家里的第一天,就想给我立规矩。
说我一个乡下来的,不懂伺候人。
说许曼花钱大手大脚,不知道给她儿子省。
还说,她心脏不好,受不得气,我们都得供着她。
他们以为我就是个任人拿捏的软柿子。
他们不知道,我来这儿,不是为了挣这两万块钱。
我是来帮许曼看清,她嫁的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
我的另一个身份,是专门处理这种家庭烂摊子的“清道夫”。
他们更不知道,从我踏进这个家的第一天起。
客厅的绿植里,厨房的抽油烟机上,还有我房间那个小小的烟雾报警器。
都藏着我的眼睛。
所以,当他们一家人关起门来,上演一出出恶心人的大戏时。
我只是低着头,默默地,把视频证据,一条条分好类。
1.第一章:月薪两万,买家秀与卖家秀
我叫姜俞。
今天是我上班的第一天,做保姆。
雇主叫许曼,给我开了两万的月薪,包吃住。
这个价格在保姆市场里,算是顶流。
许曼的家在市中心一个高档小区,大平层,装修得跟样板间似的。
就是没什么人气儿。
许曼本人,长得漂亮,说话细声细气,看着挺好相处。
她把我领进门,有点不好意思地笑笑。
“姜姐,以后就麻烦你了,家里事不多,主要就是做做饭,打扫卫生。”
我点点头,没多话。
我的行李很简单,一个背包,一个手提电脑。
许曼把我带到保姆房,房间不大,但有独立的卫生间,很干净。
“姜姐,你先收拾一下,午饭我们点外卖吧。”
她说完就回客厅了,捧着手机,不知道在跟谁聊天。
我把电脑拿出来,连上WIFI,先检查了一下网络环境。
然后从背包里摸出几个比指甲盖还小的东西。
一个装在客厅那盆茂盛的滴水观音叶子背面。
一个贴在厨房抽油烟机的顶上。
还有一个,装在了我房间的烟雾报警器里。
做完这一切,我才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
许曼说家里事不多,这是卖家秀。
买家秀在我进门三个小时后,就自己送上门了。
门铃响了,许曼去开门。
门口站着一个五十多岁的农村妇女,拎着两个白相间的塑料袋。
“妈,你怎么来了?”许曼的声音有点惊讶。
那个妇女,也就是许曼的婆婆张桂芬,一进门就把塑料袋往地上一扔。
袋子里的土豆滚出来两个。
她眼睛在我身上扫了一圈,眉头就皱起来了。
“我再不来,这个家都要被你败光了!”
“建斌一个月挣多少钱?你就请得起保姆了?”
“我儿子在外面辛辛苦苦,你就在家享福,你像话吗?”
许曼的脸一下子就白了。
“妈,这是姜姐,我……我最近身体不太舒服,才请来帮忙的。”
张桂芬哼了一声,走到我面前。
一股没洗澡的酸味混着土腥味儿扑过来。
她上下打量我,眼神跟X光似的。
“你就是保姆?一个月多少钱?”
我没看她,蹲下身,把滚出来的土豆捡起来。
“阿姨,地上凉。”
张桂芬大概是没碰到过不接她话茬的。
愣了一下,然后嗓门更大了。
“我问你话呢?你哑巴了?”
“曼曼,你从哪儿找来这么个玩意儿?看着就不机灵!”
我站起身,看着许曼。
这是她的家,她的婆婆,我只是个保姆。
球,我得踢给她。
许曼被她妈吼得眼圈都红了,结结巴巴地说:“妈,姜姐人挺好的……工资是……是我自己出的。”
这话一说,张桂芬直接炸了。
“你自己的钱?你的钱不就是我儿子的钱?!”
她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开始拍大腿。
“我苦命的儿啊!娶了个城里媳妇,只会花钱,连个家务都干不了!”
“我老了,不中用了,还得从乡下跑来伺候你们!”
我看着这出闹剧,心里毫无波澜。
甚至还有点想笑。
这就是我接这个单子的原因。
许曼的闺蜜找到我,说许曼结婚两年,越来越不对劲,人都快抑郁了。
让我来“看看”。
现在看来,病根儿,自己找上门了。
许曼被她婆婆哭得手足无措,只能过来拉我。
“姜姐,对不起啊,我妈她……她就是这样的人。”
我摇摇头,表示没事。
然后我走进厨房,开始淘米做饭。
既然外卖吃不成了,那就我来做。
第一顿饭,总得让他们见识一下,这两万块,花得值不值。
我没管客厅里的哭天抢地。
做了四菜一汤。
糖醋里脊,蒜蓉西兰花,可乐鸡翅,麻婆豆腐,还有一个番茄蛋汤。
都是些家常菜,但火候和调味,我有自信。
饭菜上桌的时候,张桂芬还在数落许曼。
高建斌,许曼的老公,也正好下班回来了。
他一进门,张桂芬的哭声立刻拔高了八度。
“儿啊!你可回来了!妈要被你媳妇气死了!”
高建斌长得人模狗样的,戴个眼镜,看起来斯斯文文。
但他一开口,就暴露了本质。
他没问青红皂白,先去安慰他妈。
“妈,怎么了这是?谁惹您生气了?”
然后才看到我,愣了一下。
“曼曼,这位是?”
许曼小声说:“这是我请的保姆,姜姐。”
高建斌的眉头也皱了起来。
“请保姆?怎么没跟我商量?”
我没理他们,把最后一碗汤端上桌。
“可以吃饭了。”
我的声音不大,但足够清晰。
三个人都停下来看我。
我解下围裙,对许曼说:“你们先吃,我回房间收拾东西。”
说完,我转身就走,没给他们任何反应时间。
回到房间,我戴上耳机。
客厅里的声音清晰地传了过来。
是高建斌在压低声音训斥许曼。
“家里有妈还不够?你请个外人来干什么?嫌我妈做得不好?”
“你花钱之前能不能跟我说一声?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老公?”
许曼在小声地哭。
张桂芬在旁边添油加醋。
“就是!有了保姆,就看不起我这个老婆子了!”
我打开电脑,新建了一个文件夹。
命名为:“高家观察日记Day1”。
然后,我敲下了第一行字。
“目标家庭结构呈现典型凤凰男家庭特征,婆婆具有高度控制欲和表演型人格,丈夫存在严重愚孝倾向,妻子处于长期情感压迫状态,有抑郁倾向。”
“初步判断,婚姻健康度,极低。”
“观察任务,继续。”
2.第二章:一碗没放盐的汤,是给我的下马威
第二天一早,我五点半就起来了。
张桂芬还没起,整个屋子安安静静。
我先是熬了粥,小米南瓜粥,养胃。
然后蒸了包子,自己和面调的馅儿,猪肉香菇的。
配上几碟爽口的小菜。
等我把一切都准备好,六点半,张桂芬打着哈欠从房间里出来了。
她看见满桌的早饭,愣了一下。
大概是没想到我这么能干。
但她嘴上不饶人。
“哼,花钱请来的就是不一样,倒是挺会献殷勤。”
她说着,就盛了一碗粥,喝了一口,眉头又皱起来了。
“这粥怎么不甜啊?不知道我爱吃甜的?”
我没说话,转身从厨房拿了个小糖罐出来,放在她面前。
她又拿起一个包子,咬了一大口。
“这馅儿怎么这么咸?你想齁死我啊?”
她说着,就把半个包子扔回了盘子里。
高建斌和许曼也起来了。
高建斌尝了一口包子,说:“不咸啊妈,正好。”
许曼也小声附和:“是啊妈,挺好吃的。”
张桂芬眼睛一瞪。
“你们懂什么!我年纪大了,口味淡!”
“我吃着咸就是咸!”
她把筷子一拍,“这么贵的保姆请来,连个早饭都做不好,我看还是辞了算了!”
我依旧没说话。
等他们吃完,我默默地收拾碗筷。
许曼过来帮我,一脸歉意。
“姜姐,你别往心里去,我妈她就是……”
“没事。”我打断她,“每个人的口味不一样,下次我注意。”
我表现得像个逆来顺受的完美保姆。
越是这样,张桂芬就越觉得我好拿捏。
中午,我做饭的时候,她就搬了个小板凳坐在厨房门口,监工。
我切菜,她说我切得太粗。
我倒油,她说我放得太多。
我放盐,她说:“少放点!早上咸死我了!”
我听她的,每道菜都比平时少放了三分之一的盐。
结果,菜一上桌。
高建斌第一个尝了口,就皱眉了。
“今天这菜怎么没味儿啊?”
许曼也跟着点头,“是有点淡。”
张桂芬立刻把筷子一摔,指着我。
“我让她少放盐,她就一点盐都不放!”
“你这是故意的是不是?看我不顺眼,就故意不好好做饭?”
我站在一边,垂着眼。
“阿姨,是您让我少放盐的。”
“我让你少放,没让你不放!你这人怎么这么死脑筋?”张桂芬不依不饶。
“你就是存心跟我对着干!”
许曼想说什么,被高建斌一个眼神瞪了回去。
高建斌清了清嗓子,摆出一家之主的架子。
“姜姐,这事就是你不对了。做饭这种事,要灵活一点嘛。”
“我妈年纪大了,你多担待一点。”
我点点头。
“我知道了。”
然后,我转身回了厨房,拿了个盐罐出来,放在桌上。
“谁觉得淡,自己加。”
我的举动,显然超出了他们的预料。
一家三口的表情都很难看。
尤其是张桂芬,脸都气绿了。
她大概是想看我惊慌失措、不停道歉的样子。
但我没有。
这顿饭吃得死气沉沉。
吃完饭,许曼把我拉到阳台。
“姜姐,你别生气,我代我妈跟你道歉。”
我看着她,这个女人,明明是这个家的女主人,却活得像个受气的小媳妇。
“你不用替她道歉,你没有错。”我说。
她愣住了。
“可是……她是我婆婆。”
“她是高建斌的妈,不是你的。”我淡淡地说。
许曼的眼睛一下子就红了。
她好像从来没听过这样的话。
晚上,我炖了鸡汤。
张桂芬又坐在厨房门口。
从鸡下锅到汤出锅,她全程盯着。
最后,她非要自己来调味。
我没跟她争,把盐罐递给了她。
她往锅里撒了多少盐,我没看。
汤盛出来,一人一碗。
张桂芬端起自己的碗,喝了一口,立刻露出了满意的表情。
“嗯,这还差不多。”
她得意地看了我一眼,那意思好像在说:看见没,这个家还是我说了算。
然后,她把另一碗汤,推到我面前。
“喏,你也辛苦了,喝一碗。”
我看着那碗汤。
闻起来,就没什么咸味。
我拿起勺子,尝了一口。
果然,淡得跟白开水没什么区别。
我放下勺子。
张桂芬立刻问:“怎么不喝?我亲手给你调的味,你还嫌弃?”
我抬起头,看着她。
“阿姨,汤挺好的。”
“那你怎么不喝?”
“我不渴。”我说。
张桂芬的脸瞬间就涨红了。
“你!你这是什么态度!”
她端起那碗没放盐的汤,手一扬,就朝我泼了过来。
汤不烫,只是温的。
但汤水顺着我的头发,流进我的脖子里,黏糊糊的,很不舒服。
许曼惊叫一声,“妈!你干什么!”
高建斌也站了起来,“妈!”
张桂芬好像也意识到自己做得过火了,但嘴上还是硬的。
“谁让她不识抬举的!”
我没动,也没擦。
就那么站着,任由汤水往下滴。
我看着张桂芬,然后是高建斌,最后是许曼。
三个人,三种表情。
惊慌,无措,还有一丝隐藏的快意。
我掏出手机,点开了一个联系人。
发了条信息过去。
“第一阶段测试结束。结论:存在暴力倾向和人格羞辱行为。”
然后我抬起头,对许曼说:
“许女士,根据我们的雇佣合同,雇主方对雇员进行人身攻击,我可以单方面解除合同,并要求三倍工资作为赔偿。”
“另外,我的衣服,是真丝的,干洗费三百八。”
“我的误工费,精神损失费,我们稍后可以慢慢谈。”
“当然,我们也可以选择报警。”
我的声音很平静。
但客厅里,瞬间死一样的寂静。
他们都懵了。
大概是从来没见过一个被泼了鸡汤的保姆,能这么冷静地,跟他们谈赔偿。
3.第三章:装病的婆婆,遇上了懂法的我
我说完那番话,高家三口人,表情跟见了鬼似的。
尤其是张桂芬,她指着我,嘴唇哆哆嗦嗦,半天没说出一个字。
“你……你……”
高建斌最先反应过来。
他推了推眼镜,试图找回场子。
“姜姐,你这是什么意思?我妈也不是故意的,你用得着上纲上线吗?”
“还报警?你吓唬谁呢?”
我没理他,目光直直地看着许曼。
她是我的雇主。
这个家里,只有她的话,在法律上对我有用。
“许女士,你的意见呢?”
许曼被我看得浑身不自在,眼神躲闪。
“姜姐……我妈她……她年纪大了,你别跟她一般见识……”
又是这套说辞。
我心里冷笑。
“年纪大,不是违法的挡箭牌。”
“今天她能泼我一碗汤,明天就能泼你一脸开水。”
“许女士,你确定要纵容这种行为吗?”
我的话像一根针,扎在许曼最脆弱的地方。
她的脸色更白了。
张桂芬看许曼不帮她说话,急了。
她“嗷”一嗓子,捂着胸口就往后倒。
“哎哟……我的心口好痛……”
“我不活了……儿子娶了媳妇忘了娘……”
“一个保姆都敢骑到我头上来了……”
她一边嚎,一边偷偷用眼角瞟我。
这演技,太拙劣了。
高建斌立刻冲过去扶住他妈。
“妈!妈!你怎么了?你别吓我啊!”
他回头冲我和许曼吼:“还愣着干什么!快打120啊!”
许曼慌了,手忙脚乱地去找手机。
我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不用打120。”我说。
高建斌瞪着我:“你这人怎么这么冷血!我妈都这样了!”
我走到张桂芬面前,蹲下身。
“阿姨,您是左边心口疼,还是右边?”
张桂芬一边“哎哟”,一边含糊地说:“都疼……都疼……”
“是像针扎一样疼,还是像石头压着一样疼?”我继续问。
“……”张桂芬卡壳了。
“伴有呼吸困难和头晕恶心吗?”
“……”张桂芬不“哎哟”了,她睁开眼,有点警惕地看着我。
我笑了笑。
“阿姨,装病也要讲基本法。”
“急性心梗的疼痛部位在胸骨后,不是左心口。而且是压榨性疼痛,不是您这种满地打滚的疼法。”
“另外,真正心脏病发作的人,脸色是会发青发紫的,您现在,面色红润,中气十足。”
“需要我帮您科普一下,诈病骗取他人同情,在法律上怎么定性吗?”
我的声音不大,但每个字都像锤子,砸在张桂芬心上。
她的脸色,真的开始变了。
从红,到白,再到青。
高建斌也傻眼了。
他大概是没想到,一个保姆,懂的居然比他还多。
“你……你胡说八道!你是什么人?你怎么懂这些?”张桂芬色厉内荏地叫道。
“哦,忘了自我介绍。”
我站起身,拍了拍裤子上的灰。
“我除了是保姆,业余时间还做法律援助。专门帮那些被家庭暴力和道德绑架的可怜人。”
“您这种情况,我见得多了。”
这话半真半假。
我确实懂法,但不是做法律援助的。
我是帮人“清理”垃圾的。
张桂芬,就是我要清理的垃圾之一。
高建斌扶着他妈,一脸的不可思议。
“你……你到底是谁派来的?”
他终于开始怀疑我的身份了。
可惜,晚了。
我没回答他,而是继续看着许曼。
“许女士,现在,我们可以谈谈赔偿问题了吗?”
“还是说,你希望我把今晚的监控视频,发给你父亲?”
提到她爸,许曼浑身一颤。
这才是她的死穴。
她爸是生意人,最重脸面,也最疼这个女儿。
要是让他知道女儿在婆家受这种委屈,高家的好日子,也就到头了。
这事,是许曼的闺蜜告诉我的。
许曼咬着嘴唇,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最后,她像是下定了决心。
“姜姐,对不起。”
她转向她婆婆和老公。
“妈,建斌,你们也跟姜姐道歉!”
张桂芬不肯。
“凭什么!一个下人!”
高建斌也拉着脸。
“曼曼,别闹了,为了一个外人,至于吗?”
“她不是外人!”许曼突然吼了一声。
这是我进这个家以来,她第一次这么大声说话。
“她是我请来的人!你们不尊重她,就是不尊重我!”
“今天这事,你们不道歉,我就……我就给我爸打电话!”
高建斌的脸,彻底黑了。
他最怕的,就是许曼这个“杀手锏”。
他能有今天,全靠他老丈人。
他耗不起了。
最后,高建斌咬着牙,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姜姐,对不住了。”
他又推了推他妈。
张桂芬满脸不甘,但看着儿子难看的脸色,最后还是含含糊糊地说了一句:“是我的不是。”
我点点头,接受了这个毫无诚意的道歉。
“好了,道歉我收到了。”
“衣服的干洗费三百八,精神损失费就算了,毕竟阿姨年纪大了。”
“这事,就这么过去了。”
我表现得很大度。
但他们不知道。
刚才那场闹剧,从张桂芬泼我鸡汤,到她倒地撒泼,再到他们不情不愿的道歉。
全部过程,都被客厅滴水观音叶子背后的摄像头,录得一清二楚。
视频,我已经加密,上传到了云端。
文件名,我早就想好了。
就叫:《论表演型人格障碍在家庭关系中的破坏性应用》。
4.第四章:家里的钱,去了哪儿
泼汤事件之后,张桂芬消停了两天。
她看我的眼神,多了几分忌惮,不再像之前那么嚣张。
高建斌也对我客气了不少,虽然那份客气里,总带着点审视和怀疑。
许曼对我,则是越来越依赖。
她会偷偷问我一些问题。
比如,“姜姐,建斌今天又说他同事要结婚,要随份子,这个月都第五个了,正常吗?”
又或者,“我婆婆总说她腰疼腿疼,让我给她买各种保健品,那些东西真的有用吗?”
我知道,我之前的强硬,在她心里种下了一颗怀疑的种子。
现在,这颗种子,正在慢慢发芽。
我没有直接回答她,而是教她一个方法。
“你把你每个月的家庭开支,都用笔记下来。”
“不用很详细,就记个大概。今天买了菜,明天交了水电费,后天给了你婆婆零花钱。”
“一个月后,我们再来看。”
许曼将信将疑,但还是照做了。
她买了个很漂亮的本子,每天晚上睡觉前,都像小学生一样,趴在床上记账。
高建斌看见了,还笑她。
“哟,我们家的大小姐,也开始学着管家了?”
许曼红着脸,把本子藏了起来。
张桂芬自然也注意到了。
她没说什么,但吃饭的时候,总有意无意地夹枪带棒。
“唉,人老了,不中用了,花儿子一点钱,还得被人记在账上。”
“将来我死了,棺材本都不知道够不够。”
许曼听了心里难受,又想打退堂鼓。
我给她发了条微信。
“情绪勒索的典型表现,忽略即可。”
许曼看了手机,默默地把头低下去吃饭,没再接她婆婆的话。
一个星期后,家里来客人了。
是高建斌的妹妹,高建红,带着她儿子,也就是张桂芬的宝贝金孙。
高建红一来,这个家就更热闹了。
她跟张桂芬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说话大嗓门,看人的眼神带着一股子瞧不起。
尤其是对我。
“哥,嫂子,你们家这保姆,看着呆头呆脑的,干活利索吗?”
这是她跟我说的第一句话。
她儿子,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更是个混世魔王。
在沙发上又蹦又跳,把许曼新买的抱枕扔在地上踩。
把可乐洒在地毯上。
还跑到我房间,翻我的东西。
我把他从我房间拎出来的时候,他手里正拿着我的一个U盘。
那里面,存着高家这两个星期的所有“黑料”。
我把U盘拿回来,小孩张嘴就哭。
“哇!她抢我东西!”
高建红立刻冲了过来。
“你一个保姆,怎么回事啊?欺负小孩?”
张桂芬也跟着帮腔。
“就是!没看到我大孙子哭得多伤心!”
我看着这祖孙三代,没说话。
许曼想过来解围,被高建斌拉住了。
“小孩子不懂事,姜姐你别跟他计较。”高建斌说。
我笑了。
“他是不懂事,但是,他妈懂事吗?”
我看着高建红。
“高女士,私自翻动别人东西,是偷窃行为。”
“你的儿子没有被教育好,是你的失职。”
“现在,你应该做的是,让他跟我道歉,并且,你也要跟我道歉。”
高建红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
“让我跟你道歉?你算个什么东西?”
“不就是个伺候人的吗?给你脸了是吧?”
“啪!”
一声脆响。
不是我打的。
是许曼。
她冲过来,给了高建红一巴掌。
所有人都愣住了。
包括我。
我没想到,一向软弱的许曼,会突然爆发。
许曼打完,手都在抖,但她的眼睛,却亮得吓人。
她指着高建红。
“你算个什么东西!这是我家!姜姐是我请来的人!”
“你们一个个的,住我的,吃我的,还敢在这里撒野!”
“给我滚!都给我滚出去!”
张桂芬反应过来,扑上去就要打许曼。
“反了你了!敢打我女儿!”
高建斌也吼道:“许曼!你疯了!”
场面乱成一团。
我悄悄退到一边,拿出手机,按下了录像键。
多好的素材啊。
标题我都想好了:《凤凰男家庭的内爆:当寄生虫试图反噬宿主》。
5.第五章:账本上的秘密,比鬼故事还吓人
那一巴掌,像是打开了潘多拉的魔盒。
高家的遮羞布,被许曼亲手扯了下来。
高建红捂着脸,尖叫着跟许曼厮打在一起。
张桂芬一边拉偏架,一边嘴里不干不净地骂。
高建斌夹在中间,吼这个,拦那个,狼狈不堪。
那个小男孩,被吓得哇哇大叫,哭声震天。
我靠在墙边,冷静地录下了这一切。
直到许曼的头发被高建红抓住,我才走上前。
我没去拉架。
我只是走到那个还在哭闹的小男孩面前,蹲下身,用很温和的声音对他说:
“小朋友,别哭了,阿姨给你看个好玩的东西。”
我把手机屏幕转向他,上面是我刚才录的视频。
视频里,他妈妈像个泼妇一样,面目狰狞。
小孩子不懂大人的是非,但他看得懂表情。
他看着视频里的妈妈,哭声渐渐小了。
眼神里,满是害怕和陌生。
我就是要让他看清楚。
看清楚他引以为傲的家人,是怎样一副丑陋的嘴脸。
高建红可能感觉到了儿子的目光。
她停了手,回头一看,正对上儿子惊恐的眼神。
她的气焰,瞬间灭了一半。
“你……你看什么看!”她冲儿子吼道。
小男孩被她一吼,吓得一哆嗦,眼泪又掉下来了。
我站起身,把手机收起来。
对高建红说:“高女士,家庭暴力,会给孩子留下永久的心理阴影。”
“你今天的所作所为,他会记一辈子。”
“恭喜你,成功地在他心里,种下了一颗名为‘恐惧’的种子。”
高建红的脸,一阵红一阵白。
她想反驳,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张桂芬看女儿吃了亏,又想上来撒泼。
我没给她机会。
“阿姨,根据我国法律,聚众在他人住宅寻衅滋生,情节严重的,可以处五年以下有期徒刑。”
“您是想现在就试试,还是带着您的女儿外孙,体面地离开?”
张桂芬被“有期徒刑”四个字给镇住了。
她愣愣地看着我,好像不认识我一样。
高建斌也一脸疲惫地松开了手。
“红,你先带孩子回去吧。”
“哥!”高建红不甘心。
“回去!”高建斌的语气不容置疑。
最后,高建红恶狠狠地瞪了许曼和我一眼,拉着她儿子,摔门而去。
张桂芬也自觉没脸,悻悻地回了自己房间。
客厅里,只剩下我们三个人。
许曼像被抽干了力气,瘫坐在地上,抱着膝盖,无声地哭。
头发乱糟糟的,脸上还有抓痕。
高建斌看着她,眼神复杂。
有心疼,有愤怒,但更多的是无奈。
他走过去,想扶她。
“曼曼,你今天太冲动了,她毕竟是我妹……”
许曼一把推开他的手。
“你滚!”
她哭着喊道:“高建斌,我们离婚吧!”
这话一出,高建斌的脸色彻底变了。
“你说什么?”
“我说离婚!”许曼抬起头,满脸是泪,眼神却异常坚定,“我受够了!我一天都受不了了!”
高建斌慌了。
他不是怕失去许曼,他是怕失去许曼背后的一切。
“曼曼,你别说气话,我们好好谈谈。”
“我没什么好跟你谈的!”
我走到许曼身边,把她扶起来。
“回房间去,洗个澡,冷静一下。”
我对她说。
她点点头,像个听话的孩子,失魂落魄地回了房间。
高建斌想跟进去,被我拦住了。
“高先生,让她自己待一会儿吧。”
高建斌看着我,眼神像是要杀人。
“都是你!自从你来了,这个家就没安生过!”
“你到底有什么目的?”
我笑了笑。
“高先生,你搞错了。”
“这个家,从来就没有安生过,我只是把脓包挤破了而已。”
“至于我的目的……”
我走到茶几边,拿起许曼那个记账的本子。
“我的目的,是想让许女士知道,她每个月辛辛苦苦挣的钱,到底都去哪儿了。”
我翻开本子。
“这一个月,你妹妹高建红,以各种理由,从许曼这里拿走了一万二。”
“你妈张桂芬,买保健品花了两万,给老家的亲戚封红包,花了一万五。”
“你本人,以同事结婚、朋友生子、领导升迁为名,拿走了三万。”
“高先生,你一个月工资也就一万五吧?”
“我很好奇,剩下这些钱,是从哪里来的?”
“哦,对了,这些,还只是许曼知道的。”
“那些她不知道的,要不要我帮你算算?”
我每说一句,高建斌的脸色就白一分。
到最后,他嘴唇都在发抖。
他看着我,像是看着一个魔鬼。
“你……你调查我?”
“不,”我合上本子,淡淡地说,“我只是在帮我的雇主,理清一笔糊涂账而已。”
“毕竟,我的工资,也是从这笔账里出的。”
6.第六章:你管这叫亲情?我管这叫吸血
高建斌彻底蔫了。
他坐在沙发上,一根接一根地抽烟,把客厅搞得乌烟瘴气。
我没管他,去厨房给许曼炖了点银耳羹。
等我端着羹汤敲开她房门的时候,她已经洗完澡,换了身干净的衣服。
眼睛还是红的,但人看着冷静多了。
她接过碗,小口小口地喝着。
“姜姐,谢谢你。”
“不用。”我坐在她床边,“想好了?”
她点点头,“想好了,必须离。”
“以前是我傻,总觉得忍一忍就过去了,为了孩子……”
她摸了摸自己平坦的小腹。
他们结婚两年,一直没孩子。
张桂芬总明里暗里说是许曼的毛病,催着她去医院检查。
现在想来,幸好没有。
“离了好。”我说,“不过,离婚之前,有些东西要先算清楚。”
许曼抬头看我。
“什么东西?”
“钱。”我说,“你这些年,花在这个家,花在高建斌一家人身上的钱。”
“这套房子,是你婚前买的,属于你的个人财产。”
“但你婚后的收入,如果没有特别约定,属于夫妻共同财产。”
“高建斌和他家人从你这里拿走的钱,如果数额巨大,可以主张是借款,或者要求返还。”
许曼听得一愣一愣的。
“还能……还能要回来?”
“为什么不能?”我反问,“法律上,他妈和他妹,跟你没有任何抚养关系。你给他们的钱,不是赠与,就是借贷。”
“就算是赠与,如果损害了你的利益,也可以撤销。”
我把刚才在客厅跟高建斌说的那些数字,又跟许曼说了一遍。
许曼越听,脸色越难看。
“我……我没想到有这么多。”
“这只是一个月。”我提醒她,“两年呢?你自己算算。”
许曼不说话了,她抱着碗,手指因为用力而指节发白。
过了很久,她才说:“姜姐,你……你到底是什么人?”
她终于问出了这个问题。
我笑了笑。
“我说了,我是个保姆。”
“也是个,偶尔帮人解决麻烦的‘清道夫’。”
我拿出手机,点开一个界面。
那是一个非常小众的APP,叫“清道夫”。
上面可以发布各种稀奇古怪的任务。
找猫,找狗,代替排队,测试男友忠诚度。
当然,也有更高级的。
比如,家庭问题评估,婚姻危机干预,财产分割咨询。
我的账号,ID叫“手术刀”,是这个APP的金牌“清道夫”之一。
接单率100%,好评率100%。
许曼看着我的主页,眼睛越瞪越大。
“所以……是我闺蜜……”
“对。”我点头,“她发布了任务,希望我来评估一下你的生活状态,并且,在你需要的时候,提供帮助。”
“任务佣金,二十万。”
许曼倒吸一口凉气。
“姜姐,我……我付不起这么多钱。”
“钱她已经付了。”我说,“你现在要做的,不是考虑钱的问题。而是考虑,怎么打赢这场离婚官司,拿回属于你的一切,然后开始新的生活。”
“我会帮你。”
许曼看着我,眼里的泪又涌了上来。
但这一次,不是伤心,是感动和希望。
她放下碗,紧紧地抱住了我。
“姜姐,谢谢你,真的谢谢你。”
我身体僵了一下,但没有推开她。
我拍了拍她的背。
“别怕,有我。”
接下来的几天,家里气氛很诡异。
高建斌试图跟许曼和好,每天下班都买花,买礼物。
许曼对他不理不睬,已经开始在我的指导下,整理这些年的银行流水和转账记录。
张桂芬也一反常态,开始主动干家务,给我打下手,还学着给我说好话。
“小姜啊,之前是阿姨不对,你别往心里去。”
“你看,我们都是一家人……”
我一边择菜,一边听她絮叨。
等她说完了,我才开口。
“阿姨,你儿子高建斌,上个月给他妹妹高建红转了五万块钱,你知道吗?”
张桂芬的笑脸僵在脸上。
“什……什么五万?”
“买车的钱。”我说,“高建斌跟许曼说,是找他同学借的。但我查了一下,那笔钱,是从他和许曼的联名账户里,转出去的。”
“而那个账户里的钱,绝大部分,都是许曼的工资和理财收入。”
我又说:“还有,你老家的房子,上个月刚翻新,花了十几万吧?”
“高建斌说是他这些年攒的私房钱。可他的工资卡,每个月除了固定开销,基本月光。”
“那这十几万,又是从哪儿来的呢?”
张桂芬的脸色,已经不能用难看来形容了。
是惨白。
她看着我,眼神里全是恐惧。
她觉得我不是人,是鬼。
能看穿他们家所有的秘密。
我把择好的菜放进盆里。
“阿姨,你管这个叫亲情。”
“我管这个,叫吸血。”
“用别人的血,养活自己一家子,心安理得吗?”
7.第七章:摊牌了,我是来拆家的
张桂芬被我吓破了胆。
当天下午,她就收拾东西,说老家有急事,要回去。
走的时候,连看都不敢看我一眼。
高建斌想留,没留住。
他知道,他妈是被我吓跑的。
家里清静了,只剩下我们三个人。
高建斌像是困兽,每天都在想办法挽回许曼。
但他越是讨好,许曼就越是厌恶。
因为她手里的证据,每多一条,对这个男人的失望就多一分。
转账记录,聊天记录,消费凭证……
在我的帮助下,许曼把自己这两年的婚姻,变成了一份清晰的财务报表。
报表的最后,是一个触目惊心的数字。
两年时间,高建斌以各种名义,从她这里,转移了将近八十万的财产,用在了他自己和他家人身上。
而许曼,对此毫不知情。
她拿着那份报表,手都在抖。
“我真傻。”她对自己说。
周末,高建斌又提着一堆东西回来了。
名牌包,奢侈品护肤品。
都是许曼以前喜欢,但结婚后舍不得买的东西。
他把东西堆在许曼面前,挤出一个讨好的笑。
“曼曼,你看,这些都是你喜欢的,我给你买了。”
“我们……我们和好吧,别再提离婚的事了,好不好?”
“以前是我不对,我忽略了你,以后我一定改。”
许曼看着那一堆东西,没说话。
她只是把手里的报表,递了过去。
“你看看这个。”
高建斌疑惑地接过去。
当他看清上面的内容时,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一干二净。
他猛地抬头看我,眼神里充满了怨毒。
“是你!都是你搞的鬼!”
我抱着胳膊,靠在门框上。
“高先生,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
“上面的每一笔账,都有银行流水作证。你想抵赖吗?”
高建斌的嘴唇哆嗦着,他转向许曼,试图做最后的挣扎。
“曼曼,你听我解释!这些钱……这些钱我是……”
“是什么?”许曼冷冷地看着他,“是借的?还是拿的?”
“我给你妈买保健品,她说可以报销,报销的钱呢?”
“你给你妹买车,说是借钱,借条呢?”
“你给你家翻新房子,说是你的私房钱,你的钱是天上掉下来的吗?”
许曼的每一句质问,都像一把刀子,插在高建斌的心上。
他无力反驳。
因为这一切,都是事实。
最后,他放弃了。
他把报表往桌上一摔,露出了无赖的嘴脸。
“对!钱就是我拿的!怎么样?”
“我是你老公!花你点钱怎么了?”
“我妈养我这么大不容易!我孝敬她有错吗?”
“我妹是我亲妹妹!我帮她有错吗?”
“许曼,你别忘了,你嫁给了我,你就是我们高家的人!你的钱,就是我们高家的钱!”
这番话,终于让他撕下了所有伪装。
许曼气得浑身发抖,眼泪不争气地掉了下来。
我走过去,拍了拍她的肩膀。
然后,我拿出手机,按下了播放键。
里面传出的,正是高建斌刚才那番理直气壮的无赖宣言。
我刚才,把全程都录下来了。
“高先生,你刚才这番话,信息量很大啊。”
我关掉录音,看着他。
“第一,你承认了,在未征得妻子同意的情况下,擅自将夫妻共同财产赠与你的家人。”
“第二,你这番‘嫁给我就是我们高家的人’的言论,涉嫌精神控制,也就是PUA。”
“这些录音,如果作为证据提交给法庭,你猜,法官会怎么判?”
高建斌的脸,由白转红,由红转紫。
他像一头被激怒的公牛,朝我冲了过来。
“我杀了你这个贱人!”
我没动。
因为许曼挡在了我面前。
她张开双臂,护着我。
这是她第一次,主动地,毫无畏惧地,保护别人。
“高建斌!你敢动她一下试试!”
高建斌的拳头,停在了半空中。
他看着许曼,眼神里充满了不敢置信。
他大概是想不通,那个一向对他言听计从的女人,怎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我从许曼身后走出来,看着他。
“高先生,别激动。”
“我摊牌了。”
“我来这里的目的,就是拆散你们。”
“因为你的存在,对于许女士来说,就像一颗肿瘤。必须切除,越快越好。”
“现在,肿瘤切除手术,已经成功了。”
“你可以滚了。”
8.第八章:最后的疯狂,也是最后的体面
高建斌没有滚。
他像泄了气的皮球,瘫坐在沙发上。
他知道,一切都完了。
他看着许曼,眼神里不再有愤怒,只剩下哀求。
“曼曼,再给我一次机会,最后一次。”
“我把钱都要回来,还给你。我跟我妈我妹断绝关系,我们……我们重新开始。”
许曼摇了摇头。
“晚了,高建斌。”
“从你和你妈把那碗汤泼在姜姐身上的时候,就晚了。”
“从你妹妹和你妈联手欺负我的时候,就晚了。”
“从我知道你拿着我的钱,去养活你们一大家子的时候,就彻底晚了。”
“有些东西,碎了,就再也拼不回来了。”
高建斌哭了。
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哭得像个孩子。
但他的眼泪,再也换不来许曼一丝一毫的心软。
因为她的心,早就被伤透了。
第二天,许曼就向法院提起了离婚诉讼。
她找了本市最好的离婚律师。
我把我整理的所有证据,包括视频,录音,转账记录,全都交给了律师。
律师看完,只说了一句话。
“许女士,这场官司,我们赢定了。”
高建斌那边,很快就收到了法院的传票。
他没有请律师。
他可能也知道,请了也没用。
他给许曼打了无数个电话,发了无数条信息。
许曼一个都没接,一条都没回。
她把所有联系方式都拉黑了。
用我的话说,清理垃圾,就要清理得干干净净。
开庭前一天晚上,高建斌又来了。
他没有按门铃,而是等在小区楼下。
许曼不想见他,我让她待在家里。
我一个人下去了。
夜色里,他看起来憔悴了很多。
胡子拉碴,头发也乱糟糟的。
他看见我,眼神很复杂。
“我想跟曼曼谈谈。”他说,声音沙哑。
“她不想见你。”
“就五分钟,求你了。”
我看着他。
“高建斌,事到如今,你觉得还有什么好谈的?”
“我知道我错了。”他说,“我真的知道错了。我不该那么对我妈言听计从,不该把我们家的矛盾,都让你一个人扛。”
“我不求她原谅我,我就是想……想跟她道个歉。”
我沉默了一会儿。
“道歉就不必了。”我说,“如果你真的想为她做点什么,明天,就在法庭上,痛快一点。”
“别再耍那些无赖的手段,别再试图拖延。”
“给她留最后一点体面,也给你自己,留最后一点体面。”
高建斌看着我,看了很久。
最后,他点了点头。
“好。”
他转身走了,背影萧瑟。
第二天,在法庭上。
高建斌没有做任何辩解。
对于许曼方律师提出的所有证据和诉求,他都只有两个字。
“承认。”
“同意。”
法官当庭宣判。
准予离婚。
房子归许曼所有。
高建斌需要返还那八十万里,属于许曼个人财产的部分,一共六十三万。
剩下的,作为夫妻共同财产,平分。
高建斌几乎是净身出户。
走出法院的时候,阳光很好。
许曼抬头看着天,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像是卸下了一个背了很久很久的沉重包袱。
她转过头,对我笑。
那个笑容,是我见过的,最灿烂的。
“姜姐,我请你吃饭。”
我笑着点头。
“好。”
我的任务,完成了。
而且,完成得很漂亮。
我在“清道夫”APP上,点击了“任务完成”的按钮。
二十万佣金,很快就到账了。
加上许曼非要塞给我的十万块感谢费。
这一单,收获颇丰。
但对我来说,最大的收获,不是钱。
是看到一个被困在泥潭里的女人,终于靠自己的力量,走了出来。
并且,比以前,更坚强,更美丽。
9.第九章:清道夫的规矩,从不回头看
我和许曼吃了一顿大餐。
她点了一瓶很贵的红酒。
我们两个,把一整瓶都喝完了。
她喝得脸颊绯红,眼睛亮晶晶的。
她跟我讲了很多她和高建斌的过去。
从大学时的甜蜜,到刚结婚时的憧憬,再到后来被现实磨得面目全非。
她说,她一直以为是自己不够好,不够贤惠,才让婆婆不满意,让老公不开心。
“直到你来了,姜姐。”
她举起酒杯,“我才知道,不是我的错。”
“是他们,从根上就烂了。”
我跟她碰了碰杯。
“你能想明白,就好。”
“那你呢,姜姐?”她好奇地问我,“你为什么会做这一行?”
“你看起来……一点都不像个保姆。”
我晃了晃杯子里的红酒。
“因为,我见过太多像你这样的傻姑娘。”
“被人卖了,还帮着数钱。”
“这个世界对好人太苛刻,对坏人又太宽容。”
“总得有人,来做点什么,让天平稍微平衡一点。”
我没说的是,我曾经也是那样的傻姑娘。
我也曾被伤得体无完肤。
后来,我花了很长的时间,才从那段地狱般的经历里爬出来。
爬出来之后,我就成了“手术刀”。
我不想再看到别的女孩,重蹈我的覆辙。
我要用我的方式,去割掉那些附着在她们身上的毒瘤。
这顿饭,我们吃到了很晚。
许曼说了很多话,把积压在心里多年的委屈和痛苦,都倒了出来。
我大部分时间都在听。
我是一个很好的倾听者。
因为我从不评判,只共情。
吃完饭,我送她回家。
在楼下,她又抱了抱我。
“姜姐,你还会在这里做多久?”
“明天就走。”我说。
她愣住了,“这么快?”
“嗯。”我点头,“我的任务完成了。”
“那我们……以后还能再见面吗?”她问得小心翼翼。
我摇了摇头。
“清道夫的规矩,任务结束,永不联系。”
“这样,对你,对我都好。”
许曼的眼神暗了下去,但她还是点了点头。
“我明白了。”
“那你……保重。”
“你也是。”
我看着她上楼,直到她家里的灯亮起来。
我才转身离开。
我没有回头。
清道夫,从不回头看爆炸。
我们的任务,是清理现场,然后消失。
把一个干净的,崭新的世界,留给我们的客户。
这就够了。
回到高家,或者说,现在已经是许曼一个人的家了。
我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
我的行李,来的时候是一个背包,一个电脑包。
走的时候,还是这两样。
我把那几个微型摄像头,都取了下来,格式化,放回我的工具包里。
房间,我也打扫得干干净净,像我从来没有来过一样。
第二天一早,我做好最后一顿早餐,放在桌上。
给许曼留了一张字条。
“早餐在桌上,记得吃。未来的路,要自己好好走。祝好。”
然后,我拉着我的背包,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就像我来的时候一样。
走出小区,我打了一辆车,直奔机场。
我的下一个任务,在另一个城市。
是一个被丈夫PUA多年的全职太太。
资料我已经看过了。
比高建斌,要难对付得多。
但,我喜欢挑战。
坐在飞机上,我打开了“清道夫”APP。
许曼的闺蜜,在我的任务底下,给了一个五星好评。
附带的评论是:
“刀姐出马,一个顶俩!专业,高效,致命!我朋友现在已经涅槃重生了!谢谢刀姐!”
我笑了笑,关掉了手机。
窗外的云层,很白,很厚。
像是一个全新的开始。
我的,也是那些需要我帮助的人的。
10.第十章:没有我的日子,她成了女王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就是半年。
这半年里,我飞了七个城市,完成了五个任务。
清理了一个出轨还想分走女方财产的渣男。
戳穿了一个骗钱骗感情的海王。
帮助一个被原生家庭吸血的女孩,成功断绝了关系。
也劝退了一个恋爱脑,让她看清了对方只是把她当备胎。
我的“手术刀”ID,在“清道夫”圈子里,名气越来越大。
佣金也水涨船高。
但我接单的原则没变。
只接女客户的单,只对付那些品行败坏的渣滓。
我觉得自己像个现代侠客。
只不过,我的剑,是法律,是心理学,是那些不为人知的黑科技。
偶尔,夜深人静的时候,我也会想起许曼。
不知道她现在过得怎么样。
按照规矩,我不该再打听她的任何消息。
但那天,我鬼使神差地,在一个社交软件上,搜了她的名字。
她的头像是新换的。
是在一个山顶,背后是绚丽的日出。
她笑得自信又张扬,是我从未见过的模样。
她的动态,更新得很频繁。
今天去学了油画,明天去练了普拉提。
周末跟朋友去登山,去潜水。
她还自己创业,开了一家小小的花店。
照片里,她被鲜花簇拥着,整个人都在发光。
有一条动态,是她花店开业那天拍的。
她穿着一条漂亮的裙子,剪彩的时候,笑得灿烂。
配的文字是:
“感谢过去,成就了现在的我。余生,为自己而活。”
下面有很多评论。
其中一条,是她那个闺蜜留的。
“恭喜我的女王陛下!新店开张!财源广进!”
许曼回复她:“谢谢我的天使投资人,兼人生导师。”
我看着那句“人生导师”,笑了。
看来,我在她心里,还是留下了痕迹的。
这就够了。
我没有点赞,也没有评论,默默地退出了软件。
她过得很好,比我想象的还要好。
这就够了。
又过了一段时间,我接了一个新任务。
任务地点,正好是我和许曼所在的这个城市。
委托人是一个大四的女生,被一个已婚的教授骗了感情,还被拍了私密照威胁。
这个任务有点棘手,涉及到学校和知识分子的名声,处理起来要很小心。
我回到这个城市,租了一个短租公寓。
开始进行我的前期调查。
那个教授,道貌岸然,在学生面前,是个和蔼可亲的学者。
背地里,却是个专挑单纯女学生下手的惯犯。
我花了一个星期,摸清了他的作息规律,和他妻子的关系,以及他可能存放那些照片的地方。
正当我准备制定下一步行动计划的时候。
我接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电话。
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我接起来,对面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喂,是姜姐吗?”
是许曼。
我愣住了。
“你怎么有我这个号码?”
这个号码,是我的工作号,知道的人,不超过五个。
“是我闺蜜给我的。”许曼说,“她说,这个号码,只有在你有新任务的时候才会启用。”
“她猜你可能又回到这个城市了。”
不得不说,她那个闺舍,真是个人精。
“你找我,有什么事吗?”我问。
“没事,就是……”她顿了顿,“我花店进了批新的弗洛伊德玫瑰,特别漂亮,想送你一束。”
“顺便,想请你喝杯咖啡。”
我沉默了。
见一个已经完成任务的客户,是违反规矩的。
但,我鬼使神差地,答应了。
“好。”
11.第十一章:意外的重逢,和意外的敌人
我们约在许曼的花店见面。
她的店开在一条很安静的巷子里,店面不大,但布置得非常温馨。
门口挂着风铃,一推门,叮当作响。
满屋子都是花香。
许曼穿着一条棉布长裙,系着围裙,正在修剪花枝。
看到我,她立刻放下手里的剪刀,笑了起来。
“姜姐,你来了!”
她看起来比照片上更美,更有活力。
那种由内而外散发出的自信和从容,是任何化妆品都堆砌不出来的。
她给我泡了一杯手冲咖啡,又从花堆里,抱出一大束包装好的玫瑰。
那种玫瑰的颜色很特别,是深邃的酒红色,带着一丝神秘的紫色光晕。
“送你的,弗洛伊德,花语是‘无声的爱与被爱’。”她说。
我接过花,说了声谢谢。
我们坐在靠窗的位置,聊了起来。
她跟我讲她开花店的趣事,讲她最近遇到的客人。
我静静地听着,偶尔回应一两句。
气氛很好,就像两个许久未见的老朋友。
聊着聊着,她突然话锋一转。
“姜姐,你这次回来,是又有新任务了吗?”
我点点头。
她看着我,眼神里有些担忧。
“是……很危险的任务吗?”
“还好。”我不想说太多。
她却像是看穿了我的心思。
“是关于A大那个姓钱的教授的吧?”
我瞳孔一缩。
“你怎么知道?”
这件事,我做得非常隐秘,连我的委托人都不知道我已经开始行动了。
许曼喝了口咖啡,缓缓地说:
“因为,那个被他骗了的女学生,前几天,跑到我店里来买花。”
“她要买一束白菊花,说是送给自己。”
“我跟她聊了几句,就觉得不对劲。她整个人的状态,都很绝望。”
“后来,她跟我说了她的事。”
“她说,她找了一个叫‘清道夫’的组织帮忙,但她很害怕,怕那个人报复她。”
我明白了。
世界,有时候就是这么小。
“那你,跟她说了我的事?”
许曼摇摇头。
“我什么都没说。我只是安慰她,告诉她,她没有错,错的是那个坏人。”
“我还告诉她,这个世界上,有很多像她一样善良的女孩,也曾遇到过坏人。但最后,她们都走出来了,活得比以前更好。”
“我跟她讲了我的故事,当然,隐去了你的存在。”
我看着许曼。
她不再是那个需要我保护的,脆弱的女人了。
她已经学会了,用自己的力量,去温暖和帮助别人。
她变成了,另一个我。
或者说,比我更好。
因为她的善良里,带着我所没有的,温度。
“后来呢?”我问。
“后来,她好像想通了,没买白菊花,买了一束向日葵。”
许曼笑了,“她说,她要像向日葵一样,永远向着太阳。”
“昨天,她又来了,跟我说,那个‘手术刀’联系她了,让她放心,一切都会解决。”
“我一听‘手术刀’这个名字,就猜到是你了。”
我点了点头。
“你很聪明。”
“不是我聪明,”她说,“是你给我的力量。”
我们正聊着,花店的门,突然被推开了。
走进来的人,让我们两个,都愣住了。
是高建斌。
还有他妹妹,高建红。
他们不是来买花的。
他们的脸色很难看,眼神里充满了怨恨,直勾勾地盯着我们。
高建斌比上次见他,更落魄了。
穿着一件起球的恤,眼窝深陷。
高建红则是化了浓妆,但依旧掩盖不住脸上的戾气。
“许曼,你可真行啊。”高建红尖着嗓子开口了,“跟我哥离了婚,小日子过得挺滋润啊?”
“还有你!”她指着我,“你这个扫把星!害得我们家家破人亡!”
我站起身,把许曼护在身后。
“你们来干什么?”
“干什么?”高建斌冷笑一声,“我妈,病了,癌症。”
“医生说,要化疗,要手术,要一大笔钱。”
“许曼,这笔钱,你得出!”
我简直要被这无耻的逻辑气笑了。
“凭什么?”
“凭她是我前儿媳!”一个声音从门口传来。
是张桂芬。
她也来了。
她看起来确实憔悴了很多,头发白了大半,但那股子蛮不讲理的劲儿,一点没变。
她身后,还跟着几个看起来就不像善茬的男人。
看来,他们是有备而来。
张桂芬指着许曼,理直气壮地说:
“要不是你这个丧门星,跟我儿子离婚,我们会过成现在这样?”
“我就是被你们给气病的!”
“所以,我的医药费,你们必须负责!”
“今天不拿出五十万,谁也别想走!”
12.第十二章:最后的清理,和全新的开始
我看着眼前这丑陋的一家三口,还有他们带来的那几个帮手。
我知道,他们是来耍无赖的。
也是来做最后一次疯狂的敲诈。
高建红上前一步,就要去抓许曼。
“拿钱来!”
我挡在前面,抓住了她的手腕。
我用了点力气。
她的脸立刻痛得扭曲了。
“放手!你个死保姆!”
我甩开她的手。
“滚出去。”
我的声音很冷。
“这里不欢迎你们。”
那几个男人看样子是要上来动手。
许曼在我身后,虽然害怕,但没有退缩。
她拿出手机,已经准备报警。
“报警?”张桂芬笑了,笑得很难看,“好啊,你报啊!”
“警察来了,我们就说,这是家庭纠纷!”
“我就躺在地上,说你这个前儿媳不孝,把我气病了还不给医药费!”
“我看看到时候,丢人的是谁!”
他们算准了,许曼要脸面,怕把事情闹大。
但我,最不怕的,就是把事情闹大。
我拿出我的手机,点开了一个软件。
然后,我把它对准了张桂芬一家。
“来,笑一个。”
“我给你们开个全网直播。”
“直播的标题我都想好了,就叫《极品前婆婆带人上门敲诈,声称癌症是被前儿媳气出来的》。”
“你们觉得,这个标题,能不能上热搜?”
张桂芬一家,都愣住了。
他们看着我手里的手机,像是看着什么洪水猛兽。
“你……你吓唬谁!我才不信!”高建红嘴硬。
“不信?”
我把手机屏幕转向他们。
上面,一个直播间已经建立,观看人数,正在以几何倍数上涨。
当然,这是假的。
是我手机里的一个模拟软件,专门用来对付这种场面的。
但在他们看来,这就是真的。
“各位新进直播间的宝宝们,大家看啊。”
我学着网红的口气,对着手机说。
“就是眼前这一家子,这位老太太,得了病,不想着好好治,跑来敲诈已经离婚了半年的前儿兄。”
“还有这位大哥,这位大姐,身为子女,不想着怎么凑钱给妈治病,反而跑来当帮凶。”
“大家给评评理,这是人干的事吗?”
我的话,配合着那个不断上涨的观看人数。
彻底击潰了他们的心理防线。
张桂芬的脸,白得像纸。
高建红已经开始往后缩了。
高建斌看着我,眼神里全是恐惧。
他可能终于明白,我不是他能惹得起的人。
那几个被他们叫来的帮手,一看情况不对,早就溜之大吉了。
“怎么样?”我看着他们,“还要继续演吗?”
“直播间的人数,马上就要破十万了哦。”
“说不定,一会儿就有记者找上门来,采访你们了。”
“别……别播了!”张桂芬终于怕了,她声音都在抖,“我们走!我们现在就走!”
她拉着儿子女儿,屁滚尿流地跑了。
比来的时候,狼狈一百倍。
花店里,又恢复了安静。
许曼看着我,眼睛里,全是星星。
“姜姐,你太厉害了。”
“小场面。”我收起手机,耸了耸肩。
“他们……以后还会来吗?”许曼还是有些担心。
“不会了。”我说,“他们这次,是被彻底吓破了胆。”
“而且,就算他们还想来,也得先掂量掂量,敢不敢上一次全国热搜。”
我看着许曼,笑了。
“好了,垃圾清理完毕。”
“你的世界,又干净了。”
我的任务,也该继续了。
我向许曼告别。
她把我送到门口,把那束弗洛伊德玫瑰,又塞回我手里。
“姜姐,这个,你一定要收下。”
“还有,”她从柜台里拿出一张卡,“这里面有二十万,算是……我投资你的。”
“我希望,你能用它,去帮助更多像我一样的女孩。”
“这是我的事业,也是你的。”
我看着她,这一次,我没有拒绝。
我接过了那张卡。
“好。”
我抱着那束漂亮的玫瑰,走在午后的阳光里。
巷子口的风铃,还在叮当作响。
我知道,这不是结束。
这是一个全新的开始。
为我,也为许曼。
为所有,曾经在黑暗中挣扎,但最终,选择走向光明的,女孩子们。
我的手机震动了一下。
是那个A大的女学生发来的信息。
“刀姐,谢谢你。钱教授已经跟我道歉,并且把所有照片都删了。他还被学校停职调查了。”
“我感觉,我重生了。”
我回了她四个字。
“恭喜,欢迎。”
欢迎来到,新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