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重生之离婚大礼
我重生回到被总裁丈夫抛弃的那天。
上辈子我苦苦哀求,他却扔下离婚协议去找他的白月光。
我最终抑郁而终,而他和她却恩爱一生。
这一世,我签下离婚协议,还附赠一份大礼。
“恭喜,你自由了。”
三个月后,他却疯了一样全城寻我。
因为他发现,我留下的体检单上写着——已孕两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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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冷签离婚书
签下名字的那一刻,指尖是冰凉的。
黑色的墨水划过纸张,发出细微的沙沙声。“林晚”两个字,写得平静又决绝,几乎不像是自己的笔迹。上一次,这个名字被写得歪歪扭扭,浸满了眼泪和绝望的颤抖。
顾言琛就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背对着她,身姿挺拔,西装没有一丝褶皱。晨光透过玻璃,给他周身镀上了一层冰冷的金边。他望着楼下川流不息的城市脉络,像一位俯瞰自己王国的君主,而她,不过是这王国里一粒即将被拂去的尘埃。
上一次,她就是在这里,抱着他的腿,哭得声嘶力竭,问他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求他不要走。
换来的是他毫不留情地抽离,和一句冰冷刺骨的“林晚,别让自己这么难看。”
现在,不会了。
她放下笔,拿起桌上那份已经生效的离婚协议,轻轻吹了吹未干的墨迹。动作从容,甚至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优雅。
“好了。”她的声音平静无波,像在陈述今天天气不错。
顾言琛闻声转过身,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他似乎没料到会如此顺利,预想中的哭闹、哀求、歇斯底里一样都没有出现。眼前的林晚,穿着简单的米白色连衣裙,脸色有些苍白,眼神却清亮坚定,里面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了。
没有爱,也没有恨。
这种空茫,比任何怨毒的眼神都让顾言琛感到一丝不适,像是一根极细的针,猝不及防地扎了一下心口,转瞬即逝,快得抓不住。
他走到办公桌前,目光扫过签名处,确认无误。心头莫名地松了一下,萦绕他多年的麻烦,终于解决了。为了这一天,他等了太久,从被迫娶她的那一天起,就在等。
“财产分割方面,如果有什么异议……”他例行公事般地开口,带着施舍般的语气。
“没有异议。”林晚打断他,从随身的手袋里,又取出一个轻飘飘的,几乎没什么重量的信封,放在了离婚协议旁边,“这个,是送给你的。恭喜,你自由了。”
她的唇角甚至牵起了一抹极淡的弧度,像是嘲讽,又像是彻底的释然。
顾言琛的视线被那个纯白色的信封吸引。什么东西?他下意识伸手拿过,指尖触碰到纸张的厚度。
林晚没有再看他一眼,径直转身,走向书房门口。她的步伐很稳,没有一丝留恋,高跟鞋踩在光洁的大理石地板上,发出清脆的、渐行渐远的嗒嗒声,一声声,敲在异常安静的空气里。
顾言琛盯着她的背影消失在门后,那脚步声也彻底听不见了,书房里只剩下他一个人,还有那份签好字的协议,以及这个莫名其妙的信封。
他蹙着眉,撕开了封口。
里面只有一张纸,折叠着。
展开。是医院体检报告的单子。姓名:林晚。日期……是三个月前?
他的目光漫不经心地向下扫,直到定格在某一栏结论处。
【临床诊断:早孕,约两周。】
“嗡”的一声,顾言琛感觉自己的大脑像是被什么重物狠狠砸中,一片空白。
早孕?两周?
三个月前的报告……两周……
那个时候……他们……
一股从未有过的、剧烈的寒意顺着脊椎猛地窜了上来,瞬间席卷四肢百骸。他捏着报告单的手指猛地收紧,指节因为过度用力而泛出青白色,薄薄的纸张在他掌心扭曲、变形。
孩子?
她有了孩子?!
在他提出离婚,在他为了苏清毅然决然要抛弃她的时候,她竟然怀了他的孩子!
而她,一个字都没有说!
没有用它作为挽留的筹码,没有用它来乞求一丝怜悯!她就这样,平静地签了字,然后把这份证明轻飘飘地扔给他,像是在处理一件与她毫不相干的垃圾!
“恭喜,你自由了。”
她刚才那句话,此刻如同魔咒,在他耳边反复回响,每一个字都像淬了毒的冰针,扎得他耳膜生疼,心脏痉挛。
自由?
他猛地抬头,猩红的眼睛死死盯着空无一人的门口,那里早已没有她的身影。
“林晚——!”
一声压抑着巨大恐慌和暴怒的低吼从他喉咙深处迸发出来,他一把将书桌上所有的东西狠狠扫落在地!文件、钢笔、镇纸……哗啦啦碎了一地。
他像一头被困在笼子里的野兽,胸口剧烈起伏,喘息粗重。
她走了。
带着他的孩子,走了!
他一把抓起手机,手指颤抖得几乎握不住,拨通那个烂熟于心的号码。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是空号……”
冰冷的系统女声传来。
他又拨特助的电话,几乎是对着话筒咆哮:“找!给我把林晚找出来!立刻!马上!翻遍全城也要把她给我找出来!!”
电话那头的特助显然被老板从未有过的失态吓住了,愣了一秒才连声应下。
顾言琛摔了手机,像疯了一样冲下楼,发动引擎,跑车发出咆哮般的轰鸣,箭一样射出了别墅大门。他去了他们结婚后他几乎从未踏足的婚房,那里整洁得像是酒店套房,没有一丝她的物品残留。他去了她可能去的商场,她喜欢的咖啡馆,她偶尔提过的朋友家……
全都空了。
那个女人,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不,她留下了。
她留下了一张轻飘飘的孕检单,和一句“恭喜自由”。
……
3 全城疯寻
三个月。
整整三个月。
顾氏集团的总裁办公室,气压低得能冻死人。
所有人都知道老板疯了。不是在骂人,是字面意义上的,近乎疯癫。
三个月前,向来冷静自持、喜怒不形于色的顾总,突然动用了一切能动用的力量,发了疯似的寻找他的前妻——那个在所有人眼中,安静、温顺、毫无存在感,最终被顾总亲手抛弃的林晚。
起初,还有人私下嗤笑,觉得这不过是顾总一时兴起的猫捉老鼠,或者是出于某种他们不懂的掌控欲。但很快,他们就笑不出来了。
顾言琛的寻找,近乎偏执。他不计成本,不择手段。广告铺天盖地,悬赏金额高得令人咋舌,几乎所有的私家侦探都被发动起来,黑白两道都打了招呼。他甚至亲自去查机场、车站的记录,调取一切可能的监控。
可是没有。
林晚就像是一滴水,融入了大海,消失得无影无踪。
她切断了过去所有的联系,没有使用身份证,没有动用任何已知的银行卡。她似乎早就预料到会有这一天,并且做好了万全的准备。
办公室里,烟灰缸里堆满了烟头。
顾言琛坐在宽大的老板椅里,眼下是浓重的青黑,下巴上冒出了胡茬,衬衫领口松开着,整个人笼罩在一股颓废又暴戾的气息里。
特助小心翼翼地推门进来,手里拿着最新的调查报告,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顾总……还是……没有消息。”
顾言琛没有动,只是眼神空洞地望着窗外灰蒙蒙的天空。
这三个月,他活得像个游魂。工作时像台机器,停下来就被无尽的悔恨和恐慌吞噬。他想起上辈子,林晚死后,他整理遗物时,看到的她那本厚厚的日记。里面写满了他对她的冷漠,忽略,以及她日复一日的绝望。那时他才知道,他错的有多离谱。可惜,为时已晚。
然后,他一睁眼,竟然奇迹般地回到了提出离婚的这一天。
他狂喜,以为上天给了他弥补的机会。他迫不及待地想要结束这场错误的婚姻,然后……然后呢?他当时脑子里只有苏清苍白柔弱的脸,只有摆脱家族束缚、追求所谓真爱的念头。
他完全忘了,或者说,他潜意识里根本不愿意去回想,上辈子的这个时间点,林晚的身体已经出现了异样!她时常恶心、嗜睡,只是他从未关心过!
他竟然,再一次,亲手把她推开了!
在她怀着他们孩子的时候!
“孩子……”他喃喃自语,声音沙哑得厉害。
那是他的骨肉,是他和她的羁绊。上辈子,他们甚至没有过孩子。是因为他的冷漠,才让那个孩子没有机会来到世上吗?
那这辈子呢?
她为什么要瞒着他?是恨透了他吗?所以宁可独自离开,也不愿意让他知道孩子的存在?
一想到林晚可能正独自一人,承受着孕期的辛苦,可能住在某个简陋的出租屋里,可能为了生计发愁……他的心就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痛得无法呼吸。
他不能失去她。
更不能失去那个孩子。
“继续找。”他抬起头,眼睛里布满了血丝,眼神却带着一种近乎毁灭的偏执,“把范围扩大到全国!所有医院,尤其是妇产科,都给我盯紧了!我不信她能把所有痕迹都抹掉!”
“是,顾总。”特助不敢多言,躬身退下。
顾言琛猛地站起身,走到落地窗前。楼下,车水马龙,霓虹闪烁,这座繁华的城市,此刻在他眼中却空旷得令人心慌。
晚晚,你到底在哪里?
他闭上眼,脑海里浮现出林晚最后一次看他时的眼神。
那么平静,那么空茫。
原来,那不是释然,是哀莫大于心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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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海边新生活
与顾言琛所在城市的喧嚣与压抑不同,千里之外的一个南方沿海小城,正值午后。
阳光暖融融的,透过干净的玻璃窗,洒在窗台上几盆绿意盎然的薄荷和罗勒上。咸湿的海风轻轻吹拂着白色的纱帘,带来远处海浪有节奏的拍岸声。
一间布置得温馨舒适的公寓里,林晚正坐在铺着软垫的摇椅上,手里捧着一本育婴书籍,看得认真。
她穿着宽松柔软的棉质长裙,腹部已经有了明显圆润的弧度。脸色红润,气色很好,眼神宁静,带着一种即将为人母的柔和光辉。
离开顾言琛,离开那座冰冷的牢笼,是她重生后做得最正确、最果断的决定。
签下离婚协议,留下那份孕检单,并非为了报复。至少在那一刻,她更多的是想做一个了断。她不要带着任何秘密离开,不要在未来某一天,因为孩子的事情再与他有任何牵扯。她把选择权,或者说,把得知真相后那份必然的煎熬,留给了他。
他会不会发疯?大概会吧。毕竟,那是一个掌控欲极强的男人。但,与她何干呢?
“宝宝,今天乖不乖?”她放下书,轻轻抚摸着肚子,感受着里面那个小生命有力的胎动,脸上露出温柔的笑意。
这里的生活简单而充实。她用之前自己悄悄存下的一笔钱,租下了这间公寓,还在附近的一家小小花艺工作室找到了一份兼职,工作轻松,环境宜人。邻居是几位热心肠的阿姨,知道她独自怀孕,时常送来些自己做的点心或炖汤。
没有人在她耳边冷嘲热讽,没有人用挑剔冷漠的眼神看她,更没有日夜等待一个永远不会归家的人的那种煎熬。
她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平静和自由。
偶尔,她也会从网络或者财经新闻的边角,看到关于顾氏的消息,或者关于顾言琛和苏清的传闻。听说顾言琛最近动作很大,似乎在疯狂地找什么人。听说苏清公开表示,一直在等一个人。
她只是淡淡扫过,内心再无波澜。
上辈子耗尽生命换来的教训,足够深刻了。那些浮华喧嚣、爱恨情仇,都与她无关了。
她现在唯一的期盼,就是肚子里的宝宝能够平安健康地出生、长大。
她站起身,走到窗边,看着远处蔚蓝的大海和在阳光下闪烁的金色沙滩。有海鸥在天际翱翔,发出清脆的鸣叫。
生活,终于在她面前展开了崭新而美好的一页。
至于那个正在全城,乃至全国范围内,像无头苍蝇一样疯狂寻找她的前夫……
林晚轻轻摸了摸肚子,感受着里面小生命的活力,嘴角勾起一抹淡然甚至带着几分疏离的浅笑。
找他孩子的妈?
那就看他,有没有那个本事和运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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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悔恨的网
顾言琛的寻找,从最初的雷霆万钧,逐渐变得像一张无声却密不透风的网,悄然撒向了更广阔的领域。他不再仅仅依赖那些明面上的手段,一些游走在灰色地带的、更隐秘的力量也被调动起来。重点,毫无疑问地放在了全国各大城市的医院,尤其是妇产科和私立妇儿医院。
他无法想象林晚会去小地方,潜意识里,他觉得她应该会选择一个足够隐蔽,但医疗条件不至于太差的城市。他忽略了那种充满烟火气和人情味的南方小城,那种与他和她过去生活轨迹截然不同的地方。
时间一天天过去,顾言琛眼里的红血丝和身上的戾气有增无减。他处理公司事务时更加严苛冷酷,仿佛只有用高强度的工作才能麻痹自己内心那头名为“悔恨”的野兽。偶尔,在深夜的办公室,或者空荡荡的别墅里,他会拿出那张已经被他捏得有些发皱、又小心翼翼抚平的孕检单复印件,盯着上面“早孕,约两周”那几个字,久久出神。
那是他的孩子。
是他和晚晚的孩子。
上辈子,他连想都不敢想的奢望。
而现在,却因为他的愚蠢和混账,可能正跟着他的母亲在外面吃苦。
“晚晚……”他低声念着这个名字,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颤抖和脆弱。他想起重生前,看到她那本日记里写的:
“今天胃不舒服,吐了好几次,他回来拿文件,看到我在洗手间,只是皱了皱眉,说‘别弄脏地毯’。”
“医生说可能是……希望是真的吧,如果有了宝宝,他会不会多回家看看?”
“顾言琛,我好累啊……”
字字句句,如同烧红的烙铁,烫在他的心上。上辈子的他,究竟是怎样一个的混蛋?!
他猛地将手中的酒杯砸向墙壁,琥珀色的液体和玻璃碎片四溅开来,如同他此刻支离破碎的心。
不能再等了。
他抓起外套,大步向外走去。他要去亲自找,一个城市一个城市地找!他就不信,一个大活人,能凭空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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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平静的孕期
与此同时,那座宁静的南方小城里,林晚的生活平静而充实。
她的肚子一天天大起来,像揣着一个温暖的小西瓜。孕中期的不适渐渐过去,食欲好了很多,精神也越发饱满。她在花艺工作室的工作很轻松,主要是帮忙整理花材、做一些简单的花束设计。老板娘是个温和的中年女人,知道她的情况,对她格外照顾。
午后,她常常会去附近的海边散步。赤脚踩在细软的沙滩上,任由温凉的海水漫过脚踝,看着潮起潮落,海天一色。宝宝似乎也很喜欢大海,每当这个时候,胎动就会格外活跃,像是在跟她互动。
“宝宝,你喜欢大海,对不对?”她抚摸着肚子,轻声细语,“妈妈也喜欢。这里很安静,很自由。”
她租住的公寓楼下,有一家小小的社区图书馆。她成了那里的常客,借阅各种育婴书籍,也看一些轻松的小说散文。偶尔,也会用图书馆的公共电脑,查阅一些资料。她极其小心,每次使用后都会彻底清除浏览记录和缓存,并且从不登录任何与过去相关的社交账号。
她知道顾言琛的能力有多大,所以格外谨慎。她就像一只警惕的母兽,小心翼翼地守护着自己和宝宝的安宁小窝。
这天,她从图书馆出来,手里捧着几本新借的书,慢慢往家走。夕阳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空气里弥漫着家家户户准备晚饭的香气。
路过小区门口的水果店,热情的老板娘招呼她:“小林,今天新到的芒果特别甜,对孕妇和宝宝都好,来一点?”
林晚笑着点头,挑了几个金黄饱满的芒果。付钱时,旁边一个戴着眼镜、看起来有些腼腆的年轻男人也在买东西,目光不经意地扫过她隆起的腹部和她恬静的侧脸,微微愣了一下。
林晚并没有注意,提着水果,继续慢悠悠地往回走。
那个年轻男人看着她离开的背影,若有所思地推了推眼镜。他叫周维,是附近一家设计公司的职员,刚搬来这个小区不久。他见过林晚几次,知道她是独自居住的孕妇,身上有种很特别的气质,安静,淡然,却又带着一种不容忽视的坚韧。他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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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南湾之寻
顾言琛的私人飞机降落在另一个一线城市的机场。
他已经记不清这是第几个城市了。每到一个地方,他都会亲自去几家顶级的私立医院,亮出身份,查询是否有叫“林晚”或者符合她年龄、孕周特征的孕妇就诊记录。
一无所获。
疲惫和焦灼几乎要将他吞噬。他站在酒店房间的落地窗前,看着脚下陌生的城市灯火,一种巨大的无力感攫住了他。
晚晚,你究竟在哪里?你过得好吗?孩子……还好吗?
他拿出手机,屏幕上是特助刚刚发来的最新汇总报告,依然是“暂无有效信息”。他烦躁地划拉着屏幕,目光突然停留在报告末尾附注的一条未被证实的消息上:
【另,有未经核实线索称,约两个月前,曾在南湾某社区医院,见过一外貌特征与林女士有五六分相似的孕妇进行常规产检,但姓名登记不符,且监控记录已覆盖,无法确认。】
南湾市?
一个他从未考虑过的,小小的,以旅游业为主的沿海城市?
顾言琛的心脏猛地一跳。
他立刻调出地图,查看着南湾市的地理位置和环境。阳光,沙滩,慢节奏的生活……这似乎,和他印象中喜欢安静、喜欢画画的林晚,有那么一点契合?
一个模糊的念头闪过脑海。也许,他一直找错了方向?晚晚要的,根本不是大城市的隐蔽,而是彻底的、与他过去世界割裂的新生活?
“准备车,去南湾市!”他对着电话那头的特助命令道,声音因为一丝突如其来的希望而微微发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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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风暴前夕
林晚的生活依旧波澜不惊。
她在花艺工作室学着插花,给宝宝准备了一些柔软的小衣服,和楼下的阿姨们学习煲汤。周维偶尔会在小区里遇到她,会主动帮她提一提重物,聊几句关于天气或者小区里猫猫狗狗的闲话。他很懂得分寸,从不逾矩,让林晚感觉不到压力,只当是多了一个友善的邻居。
这天产检,社区医院的医生笑着告诉她:“宝宝发育得很好,很健康。就是有点调皮,你看这小手小脚动的。”
看着B超屏幕上那个模糊却充满生命力的小小影像,林晚的心柔软得一塌糊涂。这是她的孩子,是她全新生活的希望和寄托。
从医院出来,她心情很好,决定去常去的那家海边咖啡馆坐坐,点了一杯热的牛奶,看着窗外蔚蓝的大海。
她不知道的是,几乎在同一时间,几辆黑色的豪华轿车,正风尘仆仆地驶入南湾市市区。为首的车里,顾言琛紧绷着脸,锐利的目光如同鹰隼,扫视着这座与他格格不入的、充满休闲气息的小城。
他的手下已经分散开,拿着林晚的照片,大多是以前的,但他凭记忆和想象,勾勒了她孕期可能的样子,开始询问各大酒店、民宿、以及……社区医院和私立诊所。
命运的齿轮,似乎正在朝着某个方向,缓缓地、却又无可阻挡地开始转动。
网,正在收紧。
而坐在咖啡馆里,沐浴着阳光和海风的林晚,轻轻搅动着杯中的牛奶,对即将到来的风暴,尚一无所知。
她只是下意识地抚摸着肚子,感受着里面小生命的活力,嘴角噙着一抹满足而安宁的微笑。
平静的日子,还能持续多久呢?
顾言琛踏足这片土地的那一刻起,答案,似乎已经悬在了空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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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决然重逢
南湾市的天空澄澈如洗,阳光慷慨地洒满这座小城的每一个角落。顾言琛的到来,像一块巨石投入平静的湖面,瞬间打破了这里的宁静。
他带来的那些人,效率高得惊人。不同于之前大海捞针式的搜寻,这一次目标明确——一个独自居住、孕周符合、外貌清秀气质独特的孕妇。在这个人际关系相对简单、外来人口并不算太多的小城,这样的特征组合,并不难排查。
特助拿着根据顾言琛描述绘制的、林晚孕期可能的画像,首先锁定了几家社区医院和私立妇产诊所。金钱和权势在某些时候是畅通无阻的通行证,很快,一条关键信息被筛选出来:在距离海边不远的一个社区医院,近几个月来,有一位姓“林”的孕妇定期产检,虽然登记的名字不是“林晚”,但年龄、孕周、以及医护人员对其外貌气质的描述,都高度吻合。
更重要的是,有护士依稀记得,这位林女士似乎提过住在附近那个以白领和自由职业者为主的“滨海雅筑”小区。
“滨海雅筑……”顾言琛重复着这个名字,心脏在胸腔里剧烈地跳动,混合着即将找到目标的激动和一种近乡情怯般的恐慌。他几乎可以肯定,那就是她!
他拒绝了手下人先行探查的建议,他要亲自去。他必须第一时间见到她,确认她和孩子的安全,然后……然后他该说什么?做什么?巨大的悔恨和失而复得的渴望交织在一起,让他素来冷静的头脑一片混乱。
他按照查到的模糊楼栋信息,像个无头苍蝇一样在小区里穿梭,锐利的目光扫过每一个可能的身影。阳光有些刺眼,海风吹拂着他因连日奔波而略显凌乱的头发,他看起来与这个悠闲的环境格格不入,像个闯入者。
然后,他的脚步猛地顿住。
就在小区不远处,一家有着巨大落地窗、面朝大海的咖啡馆外摆区,一个熟悉得让他心脏骤停的身影,正背对着他,坐在一把白色的藤椅上。
米白色的宽松长裙,勾勒出她明显圆润的肩背和腰身。长发松松地挽起,露出纤细的脖颈。她微微侧着头,似乎在看着远处的大海,阳光在她身上镀上一层柔和的光晕。
是林晚。
真的是她!
那一刻,顾言琛感觉周遭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血液冲上头顶,又迅速回落,四肢百骸都弥漫开一种酸软无力的感觉。他张了张嘴,想喊她的名字,喉咙却像是被什么东西死死扼住,发不出任何声音。
他几乎是凭着本能,一步一步,僵硬地朝那个方向走去。脚步沉重,却又带着一种小心翼翼的、生怕惊扰了什么似的轻缓。
林晚正小口啜饮着温热的牛奶,享受着这片刻的宁静。海风拂面,带来咸湿的气息,宝宝在肚子里轻轻动了一下,让她唇边不自觉地泛起一抹温柔的笑意。
然而,一种莫名的、如同芒刺在背的感觉突然袭来。
那是一种过于专注、过于炽热,甚至带着某种侵略性的视线。
她脸上的笑容微微凝住,下意识地,她缓缓转过头。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
隔着几米的距离,隔着咖啡馆外摆放的绿植和桌椅,她的目光,撞进了一双布满了红血丝、充斥着巨大震惊、狂喜、悔恨和某种她无法理解的痛楚的眸子里。
顾言琛。
他终究,还是找来了。
比她想得更快,也更……狼狈。他瘦了些,下巴冒着青色的胡茬,昂贵的西装外套随意地搭在臂弯,衬衫领口微敞,整个人透着一股风尘仆仆的颓废和一种近乎孤注一掷的偏执。
四目相对。
空气仿佛凝固了。海浪声,远处孩童的嬉笑声,似乎都变得遥远而不真切。
林晚眼中的惊讶只持续了短短一瞬,便迅速褪去,恢复了平静,一种深不见底的、冰封般的平静。没有惊慌,没有恐惧,甚至连一丝波澜都没有。就好像,看到的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
这种平静,比任何尖叫声、质问声都更让顾言琛感到窒息般的疼痛。
他喉结剧烈地滚动了一下,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干涩沙哑得厉害:“晚晚……”
他向前迈了一步。
林晚几乎在同一时间,动作流畅而自然地站起身,一只手下意识地护住了自己的肚子,形成了一个保护的姿态。这个细微的动作,像一根针,精准地刺中了顾言琛的心脏。
“顾总。”她开口,声音平静无波,带着显而易见的疏离,“别来无恙。”
顾总。
这个称呼,像一盆冰水,从顾言琛头顶浇下,让他瞬间透心凉。她以前,即便是在他最冷漠的时候,也会怯生生地叫他“言琛”。
“晚晚,我……”千言万语堵在胸口,悔恨、歉意、解释、追问……所有的话都显得那么苍白无力。他看着她在阳光下显得格外红润健康的脸庞,看着她护住肚子的手,看着她眼中那片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原,所有准备好的说辞都卡在了喉咙里。
“孩子……”他最终,只能艰难地吐出这两个字,目光贪婪又小心翼翼地落在她隆起的腹部上。那里,是他和她血脉的延续,是他疯狂寻找的动力,也是他无尽悔恨的源头。
林晚顺着他的目光,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肚子,再抬起头时,唇角甚至勾起了一抹极淡的、近乎嘲讽的弧度。
“顾总放心,”她的声音依旧平稳,却像带着冰碴,“孩子是我的。与您,无关。”
“无关”两个字,她咬得清晰而决绝。
顾言琛的脸色瞬间惨白如纸,他猛地又上前一步,几乎要碰到她:“怎么会无关!那是我的孩子!是我们的!”
他的声音因为激动而拔高,引得不远处其他座位上的客人侧目。
林晚微微蹙眉,后退了半步,拉开了与他的距离,眼神里的冷意更甚:“离婚协议我签了,字迹清晰,法律生效。顾总当时不是迫不及待想要自由,去找您的苏清小姐吗?现在又何必来纠缠一个前妻,和一个您并不期待的孩子?”
她的话,句句如刀,精准地剖开他曾经的无情和现在的虚伪。
“不是的!晚晚,你听我解释!”顾言琛急切地想要抓住她的手,却被她灵巧地避开,“我知道我错了!我以前混账!我不是人!但我不能没有你,不能没有孩子!跟我回去,我会弥补,我会用我的一切对你们好!”
他语无伦次,眼中甚至泛起了生理性的水光,那是林晚从未在他脸上见过的脆弱和哀求。
若是上辈子,看到他这般模样,她大概会心软得一塌糊涂吧。
可惜,现在不会了。
林晚静静地听着,脸上没有任何动容。等他稍微停下来喘息的时候,她才淡淡开口,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斩钉截铁的力量:
“顾言琛,有些伤害,是无法弥补的。有些路,走过了就无法回头。”
她看着他瞬间灰败下去的脸色,继续平静地说道:
“我现在过得很好,很平静。这就是我想要的生活。请你,不要来打扰我。”
说完,她不再看他,拿起放在桌上的手提包,转身,准备离开。
“不!晚晚!你不能走!”顾言琛像是被逼到绝境的野兽,猛地拦在她面前,眼中是疯狂的执念,“你是我的妻子!孩子是我的!你必须跟我回去!”
他的偏执和掌控欲在这一刻暴露无遗。寻找了这么久,煎熬了这么久,他无法接受再次失去。
林晚停下脚步,抬起头,直视着他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眼神里没有畏惧,只有一种彻底的、冰冷的失望。
“顾言琛,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她的声音很轻,却像重锤敲在他心上,“像个输不起的疯子。你以为这还是你的商业帝国,所有东西都该围着你转吗?”
“我不是你的所有物,孩子也不是。从你扔下离婚协议头也不回地离开那一刻起,我们之间就结束了。”
“请你,保留最后一点风度,不要让我后悔,曾经认识过你。”
最后那句话,轻飘飘的,却带着万钧之力,彻底击垮了顾言琛最后的防线。
后悔……认识过他?
他看着她决然转身,护着肚子,一步一步,稳稳地朝着与他和他的世界相反的方向走去。阳光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海风吹起她鬓边的碎发,她的背影单薄却挺直,充满了不容侵犯的坚韧和……自由。
他伸出的手,僵硬地停在半空中。
他还能做什么?强行把她绑回去吗?像对待商业对手一样不择手段?可那样,只会把她推得更远,只会让她更恨他。
特助和几个手下不知何时已经赶到附近,小心翼翼地看着他,不敢上前。
顾言琛像一尊雕塑般站在原地,眼睁睁看着那个承载了他所有悔恨和希望的身影,消失在街角。
他输了。
一败涂地。
不是输给了任何人,是输给了自己过去的冷漠和绝情,输给了林晚那颗已经彻底冷却、再也捂不热的心。
海风吹过,带着咸湿的气息,也吹干了他眼角那滴终于控制不住滑落的冰凉。
他得到了所谓的“自由”,却永远地,失去了她。
而林晚,走在回家的路上,阳光暖融融地照在身上。她轻轻抚摸着肚子,感受着里面小生命的活力,深深吸了一口带着海味的空气。
刚才面对顾言琛的平静并非伪装。她是真的,放下了。
前尘旧事,爱恨情仇,都已如云烟散去。
她的未来,只有她和宝宝,以及这片蔚蓝的、自由的大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