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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肚难圆 花花爽文 19907 字 2025-11-06 00:00: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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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城的秋意总带着几分黏稠的湿热,秦家庄园深处的花园里,晚香玉的甜香漫在微凉的空气里,与修剪整齐的冬青气息缠绕在一起。徐若兰正弯腰用银质小剪修整着一株刚抽出新芽的山茶,米色风衣的下摆被风掀起一角,露出里面真丝旗袍的暗纹——那是苏韵儿去年亲手为她选的料子,绣着细密的缠枝莲,低调得像她本人。

“夫人,风大了,要不要回屋?”管家陈叔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手里捧着个紫檀木托盘,上面放着盏刚沏好的龙井,蒸腾的热气在微凉的空气中凝成一道细白的雾。

徐若兰直起身,用帕子擦了擦指尖沾的泥土,目光落在不远处那丛开得正盛的月季上。“再等等,看这株‘粉扇’能不能撑过今晚的露水。”她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无需言说的分量,就像这庄园里的每一块砖、每一片瓦,都认得她的气息。

陈叔没再劝,只是将茶盏往石桌上放得轻了些。他跟着徐若兰三十年,从秦家最艰难的时候到如今的光景,比谁都清楚这位老夫人看似温婉的外表下,藏着怎样的筋骨。

就在这时,一阵高跟鞋敲击青石板的声音由远及近,清脆,却带着股不合时宜的张扬。徐若兰没回头,指尖的小剪在山茶的枯枝上顿了顿。

“听说秦太太就喜欢躲在这种地方摆弄花草?”一个娇纵的女声响起,带着刻意压低却掩不住的轻蔑,“果然是上不得台面的样子。”

徐若兰这才缓缓转过身。来人穿着一身酒红色的丝绸长裙,裙摆开衩到大腿根,走动间露出一截白皙的小腿,只是那妆容精致的脸上,眼神却像淬了冰的针,直直刺过来。最扎眼的是她双手交叠护着的腹部,那里微微隆起,被裙子的剪裁衬得格外明显。

“你是?”徐若兰将小剪递给旁边的佣人,语气平淡得像在问今天的天气。

梁蔓殊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嗤笑一声,从鳄鱼皮手包里抽出一张支票,“啪”地拍在石桌上,动作又快又用力,震得茶盏都晃了晃。“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拿着这五百万,赶紧从秦家庄园滚出去。”

支票上的数字红得刺眼,梁蔓殊看着徐若兰脸上毫无波澜的表情,心里莫名窜起一股火。她原本以为秦耀辉那个正妻,要么是哭哭啼啼的黄脸婆,要么是色厉内荏的草包,没想到竟是这般平静,平静得让她觉得自己像个跳梁小丑。

“滚出去?”徐若兰拿起那支票,指尖捻着纸边,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落在她银白的发丝上,“这庄园,是我和先生三十年前一砖一瓦建起来的。你说,该谁滚?”

梁蔓殊被她眼中一闪而过的锐利惊得后退半步,随即又梗起脖子:“你懂什么!我怀了耀辉的孩子,是秦家未来的继承人!他说了,只要我愿意,这秦家少奶奶的位置就是我的!”她刻意挺了挺肚子,像是在炫耀什么了不得的资本。

“继承人?”徐若兰轻轻将支票放回石桌上,声音里终于带了点温度,却是冷的,“秦家的继承人,得先问问我这个当奶奶的同不同意。”

“奶奶?”梁蔓殊愣住了,上下打量着徐若兰,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脸色瞬间变得难看,“你……你不是秦耀辉的老婆?”

陈叔在旁边忍不住轻咳一声,刚要开口,却被徐若兰一个眼神制止了。

徐若兰走到梁蔓殊面前,目光落在她的腹部,那隆起的弧度有些僵硬,不像她当年怀秦耀辉时那般自然。“你说你怀了耀辉的孩子,多久了?”

梁蔓殊被她看得浑身不自在,强撑着说:“五个月了!医生说很健康!”

“五个月啊……”徐若兰点点头,语气慢悠悠的,“那是该小心些。陈叔,”她回头吩咐道,“既然是……客人,就该好好招待。带梁小姐去西厢房住下吧,那里清静。”

梁蔓殊没想到事情会是这个走向,一时有些发懵。她原本是来逼宫的,怎么反倒被“请”进了客房?但转念一想,或许这老女人是怕了,想用缓兵之计?也好,住下来也好,正好趁机看看这秦家的底细,顺便让那个叫苏韵儿的女人看看,谁才是最后的赢家。

“算你识相。”梁蔓殊扬起下巴,跟着佣人往西厢房走去,临走前还不忘丢下一句,“告诉秦耀辉,我在这儿等他。”

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回廊尽头,陈叔才低声道:“夫人,这……”

“查。”徐若兰只说了一个字,转身重新拿起那株山茶,银剪落下,精准地剪掉了一根泛黄的枝叶,“查清楚她的底细,还有……她肚子里的‘孩子’。”

陈叔应声退下,石桌上的支票被风吹得微微颤动,最终落在了湿润的青苔上,晕开一小片墨迹。晚香玉的甜香似乎更浓了些,却掩不住空气中悄然弥漫开的硝烟味。

秦氏集团顶楼的总裁办公室里,秦耀辉正对着电脑屏幕上跳动的数字皱眉。助理刚送来一份文件,是城南那块地的竞标方案,他看了半天,总觉得哪里不对劲。手机在桌面上震动起来,屏幕上跳出“蔓殊”两个字,他的眉头皱得更紧,却还是划开了接听键。

“耀辉,你什么时候回来呀?”梁蔓殊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带着刻意的委屈,“我刚才去庄园找你,碰到你家那个黄脸婆了,她欺负我……”

秦耀辉揉了揉眉心:“她怎么欺负你了?”

“她不仅不认我,还说我肚子里的孩子不是秦家的!”梁蔓殊的声音拔高了几分,带着哭腔,“我不管,你赶紧回来给我做主!不然……不然我就去找媒体,让所有人都看看你们秦家是怎么对待孕妇的!”

“你别闹!”秦耀辉压低声音,语气里透着不耐烦,“我妈脾气是倔,但不会无缘无故欺负人。你先在那儿等着,我处理完事情就回去。”

挂了电话,他烦躁地将文件扔在桌上。母亲一直不喜欢梁蔓殊,他不是不知道,但他就是被梁蔓殊那股鲜活的劲儿吸引。苏韵儿太安静了,安静得像这办公室里的绿植,永远乖乖待在角落,不会吵,也不会闹,时间久了,竟让人忘了她的存在。

正想着,办公室的门被推开,陈叔走了进来,脸色严肃:“少爷,老夫人让您立刻回庄园。”

秦耀辉心里咯噔一下:“我还有事……”

“老夫人说,关于梁小姐的事,她必须当面问您。”陈叔的语气不容置疑,他跟着徐若兰久了,身上也带了几分她的气场。

秦耀辉没再反驳,拿起西装外套就往外走。他有种预感,这次回去,怕是少不了一场风暴。

车子驶进秦家庄园时,夕阳正将天际染成一片金红。秦耀辉看着车窗外熟悉的景致,突然想起小时候,他就是在这片草坪上学会走路的,母亲牵着他的手,一步一步,耐心得很。后来父亲走得早,母亲一个人撑着秦家,那段最难的日子,是苏韵儿的父亲伸出了援手,抵押了自家的工厂,才让秦氏集团熬过了那个冬天。他还记得,苏韵儿第一次来庄园时,穿着一条浅蓝色的连衣裙,站在葡萄架下,手里捧着一盆刚开的茉莉,怯生生地叫他“耀辉哥哥”。

这些念头像潮水般涌上来,又被他强行压下去。他现在满脑子都是梁蔓殊那委屈的脸,还有她肚子里那个“孩子”。

客厅里没开灯,徐若兰坐在沙发上,身影隐在昏暗中,只有指尖的烟头上的火星明灭不定。秦耀辉走进来,刚想开口,就听到母亲冷冷的声音:“跪下。”

他愣了一下:“妈,您……”

“我让你跪下!”徐若兰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不容抗拒的威严。

秦耀辉迟疑了几秒,终究还是“咚”地一声跪在了冰凉的地板上。膝盖传来的寒意让他打了个哆嗦,也让他清醒了几分。

“我问你,梁蔓殊肚子里的孩子,是你的?”徐若兰的声音平静下来,却比刚才的怒吼更让人害怕。

秦耀辉咬了咬牙:“是。”

“你确定?”

“……确定。”

徐若兰将烟摁灭在烟灰缸里,发出“滋”的一声轻响。“好。那我再问你,十年前,秦家资金链断裂,是谁把自己的嫁妆、首饰,甚至祖宅都抵押了,凑了八千万给你周转?”

秦耀辉的喉结动了动:“是……是韵儿的父亲。”

“那五年前,你在外面投资失败,欠了一屁股债,是谁拿着自己的设计稿,跑了三十多家公司,硬生生拉来了投资,帮你填了窟窿?”

“是……是韵儿。”

“那你现在告诉我,”徐若兰站起身,走到他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你为了一个来路不明的女人,要把那个陪你熬过所有难关的女人赶出秦家?秦耀辉,你的良心被狗吃了?”

最后一句话像鞭子一样抽在秦耀辉脸上,他猛地抬起头,眼眶泛红:“妈,我知道对不起韵儿,可蔓殊她怀了我的孩子啊!我不能不管她们母子……”

“孩子?”徐若兰笑了,笑声里满是失望,“你怎么就那么确定那是你的孩子?就算是,你就能用一个还没出世的孩子,去践踏一个女人十年的付出?”她转身从抽屉里拿出一个锦盒,打开,里面是一枚翡翠戒指,水头极好,是秦家的传家宝。“这戒指,你给了梁蔓殊?”

秦耀辉的脸瞬间变得惨白。他确实给了,那天梁蔓殊缠着他要定情信物,他一时糊涂,就把这戒指拿给了她。

“你知道这戒指意味着什么吗?”徐若兰拿起戒指,指尖因为用力而泛白,“这是当年你父亲给我的,说要传给秦家的当家主母。你倒好,随手就给了一个……”她没再说下去,但那眼神里的鄙夷,比任何话都伤人。

秦耀辉低下头,额头抵着冰冷的地板,喉咙里像堵了块石头,说不出一个字。

“从今天起,秦氏集团的副卡,你交出来。”徐若兰将锦盒合上,“城西的别墅,也收回来。你就在庄园里待着,哪儿也不许去,好好反省。”

“妈!”秦耀辉猛地抬头,“您不能这么对我!”

“我是不能。”徐若兰看着他,眼神里是从未有过的冰冷,“但我能让你从秦氏集团彻底消失。你选。”

秦耀辉看着母亲决绝的眼神,知道她不是在开玩笑。他瘫坐在地上,浑身的力气像是被抽干了。

西厢房里,梁蔓殊正对着镜子试穿一件新买的旗袍。这是她让秦耀辉的助理送来的,据说是苏韵儿最喜欢的牌子。她对着镜子转了个圈,想象着自己穿上这身衣服,在秦家的宴会上接受众人祝福的样子,嘴角忍不住上扬。

门外传来轻轻的敲门声,她以为是秦耀辉来了,兴冲冲地跑去开门,看到的却是陈叔。

“梁小姐,老夫人让我把这个给您。”陈叔递过来一个精致的礼盒。

梁蔓殊接过,打开一看,里面是一支翡翠手镯,颜色翠绿,一看就价值不菲。她心里一阵得意,看来这老女人是真的怕了,开始讨好她了。“替我谢谢老夫人。”

“老夫人说,既然怀了秦家的孩子,就该好好保重身体。”陈叔说完,微微躬身,转身离开了。

梁蔓殊关上门,拿着手镯在手腕上比划着,笑得合不拢嘴。她不知道,陈叔离开时,眼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嘲讽。那手镯确实是好东西,但徐若兰让他送来时,特意交代,让他“不小心”在盒子里留下了一根苏韵儿的头发——那是上次苏韵儿来给徐若兰送点心时,掉在梳妆台上的。

夜深了,秦家庄园陷入一片寂静。徐若兰站在窗前,看着西厢房那盏亮着的灯,眼神深邃。她拿起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张医生,麻烦你个事……对,帮我查个人,梁蔓殊,最近半年的孕检报告,越详细越好……嗯,辛苦了。”

挂了电话,她走到书架前,抽出一本相册。翻开,里面是苏韵儿刚嫁过来时的照片,穿着婚纱,笑得腼腆,站在秦耀辉身边,眼里满是憧憬。徐若兰轻轻抚摸着照片上女孩的脸,叹了口气。韵儿啊,委屈你了。但你放心,妈不会让你白白受这个苦。

窗外的月光透过树叶洒进来,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影子,像一张无形的网,正缓缓收紧。而西厢房里的梁蔓殊,还在对着镜子里的自己傻笑,丝毫没察觉,她精心编织的美梦,已经开始出现裂痕。

几天后,苏韵儿提着一个食盒走进庄园。她刚从工作室回来,顺路给徐若兰带了些刚做好的绿豆糕。穿过花园时,她看到几个佣人正围着西厢房的方向窃窃私语,看到她来,又慌忙散开了。

她心里微微一动,却没多问,只是加快了脚步。

徐若兰正在书房看文件,看到苏韵儿进来,立刻放下笔,脸上露出温和的笑:“韵儿回来啦,快坐。”

“妈,我做了些绿豆糕,您尝尝。”苏韵儿将食盒放在桌上,打开,里面是码得整整齐齐的浅绿色糕点,散发着淡淡的清香。

徐若兰拿起一块,放进嘴里,点点头:“还是你做的合我胃口。最近工作室忙不忙?”

“还好,就是接了个新案子,有点棘手。”苏韵儿笑着说,目光落在书桌一角的日历上,上面圈着一个日期,是她和秦耀辉的结婚纪念日,就在下周。

徐若兰注意到她的目光,心里叹了口气,状似随意地说:“韵儿啊,我看你最近太累了,不如出去散散心?我在瑞士那边有个庄园,风景很好,你去住一段时间,就当休息了。”

苏韵儿愣了一下:“可是工作室还有事……”

“工作的事让助理盯着就行。”徐若兰打断她,语气不容置疑,“就这么定了,明天我让陈叔给你安排机票。对了,”她像是想起了什么,从抽屉里拿出几份文件,“这是巴黎和伦敦的几处房产,写了你的名字,就当是妈给你的补偿。”

苏韵儿看着文件上的房产信息,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她不是傻子,这几天秦耀辉对她的冷淡,佣人间的窃窃私语,还有母亲突然让她出国散心,甚至给她这么贵重的补偿……这里面一定有什么事。

“妈,是不是出什么事了?”她抬起头,眼神里带着一丝不安。

徐若兰握住她的手,她的手微凉,却很有力:“能有什么事?就是看你太累了,想让你好好歇歇。听话,去玩一段时间,等你回来,一切都会好的。”

看着母亲眼中不容置疑的坚定,苏韵儿把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她轻轻点了点头:“好,我听您的。”

徐若兰这才松了口气,拍了拍她的手背:“这才乖。快去收拾东西吧,明天一早的飞机。”

苏韵儿站起身,提着食盒往外走。走到门口时,她回头看了一眼,徐若兰正望着窗外,背影在夕阳下拉得很长,带着一种说不出的沉重。她心里的不安越来越强烈,总觉得有什么巨大的风暴,正在悄然酝酿。

而此时的西厢房里,梁蔓殊正对着手机撒娇:“耀辉,你什么时候来看我啊?你妈虽然没再为难我,但我一个人在这儿好无聊啊……”

电话那头的秦耀辉语气敷衍:“我最近很忙,走不开。你在那儿好好待着,别惹我妈生气。”

“忙?再忙还有我重要吗?”梁蔓殊的声音又带上了哭腔,“你是不是不爱我了?是不是还想着那个苏韵儿?”

“你别无理取闹!”秦耀辉的耐心彻底耗尽,“我妈把我的卡都冻结了,公司的事也不让我插手,我现在焦头烂额,你就不能懂事点?”

梁蔓殊被他吼得愣住了,随即意识到不对劲:“你妈冻结了你的卡?她凭什么?!”

“凭她是秦氏集团的董事长!”秦耀辉说完,“啪”地挂了电话。

梁蔓殊看着黑下去的手机屏幕,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怎么会这样?秦耀辉怎么会突然变成这样?难道那个老女人真的有那么大的本事?她走到窗边,看着庄园里来来往往的佣人,心里第一次升起一丝慌乱。

梁蔓殊捏着手机的指节泛白,屏幕上秦耀辉的名字刺得她眼睛发疼。她原以为只要攥着“孩子”这个筹码,秦耀辉就会像提线木偶一样任她摆布,可现在看来,那个看似温和的老太太,远比她想象的更有手段。

窗外的月光斜斜切进来,在地板上投下一道冷光。梁蔓殊走到梳妆台前,打开最底层的抽屉,里面躺着一个硅胶假体,肤色逼真,边缘被打磨得很光滑——这就是她用来唬人的“孕肚”。她拿起假体,指尖触到那冰凉坚硬的质感,心里的慌乱像潮水般涌上来。

不能慌。她深吸一口气,对着镜子里的自己扯出一个冷笑。秦耀辉现在是被他母亲拿捏住了,但男人嘛,耳根子软,只要她再加把劲,总能让他回心转意。至于那个老太太……无非是觉得她出身不够格,等她把秦家少奶奶的位置坐稳了,有的是办法让她低头。

她重新将假体收好,从首饰盒里拿出那枚翡翠戒指。灯光下,翡翠的绿得像一汪深潭,这是秦家的传家宝,秦耀辉给她的时候说过,这代表着他的决心。梁蔓殊把戒指套在无名指上,大小刚刚好,仿佛天生就该属于她。

“苏韵儿……”她对着镜子里的自己默念这个名字,眼神里淬着毒,“你占了我的位置这么久,也该还给我了。”

第二天一早,苏韵儿提着行李箱准备出门。徐若兰亲自送到门口,手里还拿着一件驼色的羊绒披肩:“瑞士那边早晚凉,披上这个,别冻着。”

苏韵儿接过披肩,指尖触到那柔软的质地,心里一阵发酸。“妈,我走了,您也要照顾好自己。”

“放心吧,家里有我呢。”徐若兰拍了拍她的手背,目光落在不远处的车库,“陈叔已经把车备好了,直达机场。”

苏韵儿点点头,转身正要上车,却瞥见西厢房的门开了一条缝,一道视线正落在她身上。她心里一动,刚想细看,那扇门就“吱呀”一声关上了。

“怎么了?”徐若兰顺着她的目光看去,不动声色地问。

“没什么。”苏韵儿收回目光,拉开车门,“妈,我走了。”

车子缓缓驶离庄园,苏韵儿从后视镜里看着那栋越来越远的白色建筑,心里的不安像藤蔓一样疯长。她总觉得,母亲有什么事瞒着她,而那个躲在门后的人,又会是谁?

送走苏韵儿,徐若兰脸上的温和瞬间褪去。她转身对陈叔说:“人走了?”

“已经上了飞机,张助理会在那边接应。”陈叔低声道,“梁小姐刚才一直在窗边看着。”

“她倒是比我想的更沉不住气。”徐若兰冷笑一声,“把她的‘营养餐’送过去吧,别饿坏了我们秦家的‘金孙’。”

陈叔应了声,转身去了厨房。所谓的“营养餐”,是徐若兰特意让人准备的,里面加了些不易察觉的营养素——吃了不会伤身,但会让孕妇出现轻微的孕吐反应。当然,这对梁蔓殊来说,不过是心理作用,但徐若兰要的,就是让她在这种自我暗示里,一步步露出破绽。

梁蔓殊看到佣人送来的营养餐,眼睛亮了亮。小米粥配着清蒸鱼,还有一份凉拌菠菜,清淡却精致。她故意扬高声音:“算你们还有点眼力见,知道我怀着孕,不能吃太油腻的。”

佣人低着头没说话,放下餐盘就退了出去。梁蔓殊坐在餐桌前,却没立刻动筷子。她仔细打量着那些菜,总觉得哪里不对劲。那个老太太突然对她这么好,会不会在菜里动手脚?

她拿起筷子,夹了一小块鱼肉,犹豫了半天,还是放下了。保险起见,她从包里拿出一小包饼干——这是她自己备的,怕秦家的东西不干净。

正吃着饼干,手机响了,是她的闺蜜林薇薇打来的。

“蔓殊,你怎么样了?秦家那边没为难你吧?”林薇薇的声音里满是好奇。

“放心吧,现在整个秦家都得捧着我。”梁蔓殊得意地说,“秦耀辉他妈已经开始给我准备营养餐了,看来是认了我这个儿媳妇。”

“真的?那太好了!”林薇薇的声音拔高了几分,“那苏韵儿呢?她没闹?”

“她?”梁蔓殊嗤笑一声,“被秦耀辉打发去国外了,估计是知道自己挡不住我,识相地躲起来了。”

“还是你厉害!”林薇薇恭维道,“等你成了秦家少奶奶,可别忘了姐妹我。”

“放心,少不了你的好处。”梁蔓殊挂了电话,心里的得意更甚。她走到窗边,看着花园里忙碌的佣人,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未来众星捧月的生活。

然而,她没注意到,窗外那棵老槐树上,藏着一个微型摄像头,正将她刚才的一举一动,清晰地传送到徐若兰的书房里。

徐若兰看着屏幕里梁蔓殊吃饼干的样子,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果然没吃营养餐,看来这女人的警惕性还挺高。她拿起桌上的一份报告,是张医生刚发过来的——梁蔓殊近半年的体检记录里,根本没有任何怀孕的迹象,反而有一条关于“硅胶过敏”的诊断,时间就在三个月前。

“硅胶过敏……”徐若兰低声重复着这几个字,眼神越来越冷。一个对硅胶过敏的人,却戴着硅胶假体假装怀孕,这背后的隐忍和算计,倒是让人有些“佩服”。

她将报告锁进抽屉,对陈叔说:“去查一下林薇薇,看看她和梁蔓殊是什么关系,最近有没有过金钱往来。”

陈叔应声退下,书房里只剩下徐若兰一人。她走到窗边,看着庭院里那株刚被修剪过的山茶,阳光落在新抽的嫩芽上,闪着生机勃勃的光。苏韵儿就像这株山茶,看着柔弱,却有着极强的生命力,而梁蔓殊,不过是依附在树上的菟丝子,看似茂盛,实则不堪一击。

接下来的几天,梁蔓殊过得并不如意。秦耀辉被徐若兰禁足在庄园里,每天除了看书就是练字,对她避而不见。她几次想去书房找他,都被保镖拦在了门外。

“让开!我是你们未来的少奶奶,你们敢拦我?”梁蔓殊叉着腰,对着保镖怒吼。

保镖面无表情:“老夫人吩咐了,梁小姐只能在西厢房活动。”

“徐若兰!你个老不死的!”梁蔓殊气急败坏,抬脚就想踹门,却被保镖眼疾手快地拦住了。

“梁小姐,请自重。”保镖的语气冷硬,眼神里带着警告。

梁蔓殊看着两个身形高大的保镖,知道硬闯肯定不行。她咬着牙,转身回了西厢房,一进门就把桌上的花瓶扫到了地上。

“秦耀辉!徐若兰!你们都给我等着!”她尖叫着,声音里充满了不甘和愤怒。

就在这时,手机响了,是林薇薇发来的微信:【蔓殊,我帮你打听了,苏韵儿好像去了瑞士,秦耀辉他妈还给了她好几套房产。】

梁蔓殊看到消息,心里的火更旺了。那个黄脸婆都被赶出去了,凭什么还能得到那么多好处?不行,她不能就这么算了。她必须想个办法,让秦耀辉和徐若兰都知道,她不是好惹的。

她眼珠一转,想到了一个主意。她找出一个微型录音笔,藏在衣服里,然后再次走出西厢房。这次,她没去书房,而是径直走向了厨房。

“王妈,我有点不舒服,想喝点鸡汤。”梁蔓殊脸上堆起温柔的笑,和刚才判若两人。

王妈是在秦家做了十几年的老佣人,看着秦耀辉长大的,对徐若兰忠心耿耿。她瞥了一眼梁蔓殊的肚子,不冷不热地说:“鸡汤得老夫人点头才能做。”

“就一小碗,不会麻烦的。”梁蔓殊拉着王妈的手,故作亲昵,“王妈,我知道你最好了。你看我怀着孕,胃口不好,就想喝点鸡汤补补。”

王妈被她缠得没办法,又想着老夫人最近对她态度缓和,或许是真的想接纳她了,便点了点头:“那我去问问老夫人。”

“不用不用,”梁蔓殊赶紧拦住她,“别惊动了老夫人,她年纪大了,经不起折腾。你就偷偷给我做一小碗,我谢谢你还来不及呢。”

王妈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被她磨得松了口:“那你等着,我去给你做。”

看着王妈走进厨房,梁蔓殊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她拿出手机,假装看时间,手指却在屏幕上快速操作着,将刚才和王妈的对话录了下来。

很快,王妈端着一碗鸡汤出来了,香气四溢。“慢点喝,刚炖好的,烫。”

“谢谢王妈。”梁蔓殊接过鸡汤,故意喝得很慢,眼睛却在厨房四处打量。她看到墙角放着一个垃圾桶,里面有几个刚剥下来的桂圆壳。

“王妈,你也喜欢吃桂圆啊?”梁蔓殊状似随意地问。

“不是我,是老夫人最近睡眠不好,炖了点桂圆莲子汤。”王妈随口答道。

梁蔓殊心里一动,桂圆?孕妇不是不能多吃桂圆吗?她不动声色地把鸡汤喝完,将碗递给王妈:“太好喝了,谢谢王妈。”

回到西厢房,她立刻上网查了“孕妇吃桂圆的危害”,果然看到上面写着“桂圆性温,孕妇多吃易导致流产”。她看着手机屏幕,眼睛越来越亮。

第二天一早,梁蔓殊突然捂着肚子尖叫起来,声音凄厉,传遍了整个庄园。

“啊——我的肚子!好痛!”

陈叔第一时间带着医生赶了过来,徐若兰也闻讯赶到了西厢房。

梁蔓殊躺在床上,脸色惨白,额头上全是冷汗,一只手紧紧捂着肚子,另一只手指着门口,声音虚弱:“是……是王妈……她给我喝了加了桂圆的鸡汤……”

王妈吓得脸色发白,连连摆手:“我没有!我给你炖的是纯鸡汤,没加桂圆!”

“就是你!”梁蔓殊哭喊道,“我昨天看到厨房有桂圆壳,你肯定是故意的!你不想让我生下秦家的孩子!”

医生正在给梁蔓殊做检查,听着她的哭诉,眉头皱了起来。他检查了半天,也没发现任何异常,既没有出血,也没有宫缩的迹象。

“梁小姐,您确定肚子很痛吗?”医生有些疑惑地问。

“当然是真的!”梁蔓殊尖叫道,“我现在痛得快死了!你是不是也被她们买通了?”

徐若兰看着她拙劣的表演,心里冷笑,脸上却露出担忧的神色:“医生,怎么样?孩子没事吧?”

医生犹豫了一下,据实说道:“从检查结果来看,一切正常,没有流产的迹象。”

“不可能!”梁蔓殊哭喊着,“我明明感觉孩子在动,现在不动了!肯定是出事了!”

徐若兰叹了口气,对陈叔说:“陈叔,把王妈先带下去,好好问问。另外,再请几个专家过来,一定要确保孩子没事。”

陈叔会意,带着一脸委屈的王妈退了出去。

梁蔓殊看着徐若兰“关切”的眼神,心里得意极了。她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先把水搅浑,让所有人都觉得王妈是受了徐若兰的指使,想害她的孩子。只要秦耀辉知道了,肯定会心疼她,到时候自然会站在她这边。

然而,她没注意到,徐若兰在转身的瞬间,给医生使了个眼色。医生心领神会,从药箱里拿出一支针剂,对梁蔓殊说:“梁小姐,您情绪太激动了,我给您打一针镇静剂,您先休息一下。”

梁蔓殊正想拒绝,却被医生按住了胳膊,一针下去,她只觉得眼皮越来越沉,很快就失去了意识。

看着梁蔓殊昏睡过去,医生对徐若兰低声道:“老夫人,她确实没什么事,身体很健康。”

“我知道了。”徐若兰点点头,“你先回去吧,对外就说梁小姐情况稳定,需要静养。”

医生走后,徐若兰走到床边,看着梁蔓殊昏睡的脸,眼神冰冷。她拿起梁蔓殊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解锁密码是她的生日,倒是够自恋的。

她点开录音功能,果然看到了昨天梁蔓殊和王妈的录音,还有一段她自言自语的话:“……只要我假装流产,栽赃给王妈,秦耀辉肯定会心疼我……”

徐若兰将录音保存好,把手机放回原处。她走到窗边,看着庭院里那棵老槐树,阳光透过树叶洒下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梁蔓殊啊梁蔓殊,”她轻声说,“你这步棋,走得太急了。”

她转身对守在门口的保镖说:“看好她,别让她再耍什么花样。另外,把昨天的监控录像调出来,送到我书房。”

保镖应声而去。徐若兰知道,梁蔓殊的这场戏,该收场了。但在此之前,她还要让秦耀辉彻底看清楚,他痴迷的,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女人。

秦耀辉被禁足在书房已经快一个星期了。他每天除了看书,就是对着窗外发呆,心里像猫抓一样难受。他想联系梁蔓殊,却发现自己的手机被没收了,连座机都被掐断了线。

这天下午,他正烦躁地在书房里踱步,陈叔突然走了进来,脸色凝重:“少爷,梁小姐出事了。”

秦耀辉心里咯噔一下:“她怎么了?”

“梁小姐刚才突然腹痛,说王妈给她喝了加了桂圆的鸡汤,现在晕过去了。”陈叔低声道,“医生说情况不太好。”

“什么?!”秦耀辉脸色瞬间变得惨白,“怎么会这样?我妈呢?她是不是故意的?”

“老夫人正在西厢房看着,让我请您过去一趟。”陈叔的语气很平静。

秦耀辉没多想,拔腿就往西厢房跑。他冲进房间,看到梁蔓殊躺在床上,脸色惨白,一动不动,心里顿时像被刀割一样疼。

“蔓殊!蔓殊你怎么样?”他冲到床边,握住梁蔓殊的手。

“耀辉……”梁蔓殊似乎被他吵醒了,缓缓睁开眼睛,看到是他,眼泪立刻涌了出来,“我们的孩子……可能保不住了……”

“怎么会这样?是谁干的?!”秦耀辉怒吼道,转身看向站在门口的徐若兰,“妈!是不是你指使王妈干的?!”

徐若兰看着他冲动的样子,心里失望透顶,却还是平静地说:“你先冷静点,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不是我想的那样?那是怎样?”秦耀辉红着眼睛,“你就是看不惯蔓殊,想害死她的孩子!妈,你太狠心了!”

“我狠心?”徐若兰笑了,笑声里满是悲凉,“秦耀辉,在你眼里,我就是这样的人?”

“不然呢?”秦耀辉吼道,“你一直不喜欢蔓殊,现在她怀了我的孩子,你就想赶尽杀绝!”

梁蔓殊躺在床上,听着秦耀辉为她出头,心里得意极了,嘴上却假惺惺地说:“耀辉,你别这样说妈,可能……可能只是个误会……”

“误会?”秦耀辉心疼地看着她,“都这样了还能是误会吗?蔓殊,你放心,我一定为你讨回公道!”

他说着,就要去找王妈算账,却被徐若兰叫住了。

“站住。”徐若兰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抗拒的威严,“你真以为,她的孩子是因为喝了桂圆汤才出事的?”

“不然呢?”秦耀辉回头,眼神里满是愤怒。

徐若兰没说话,只是对陈叔点了点头。陈叔拿出一个平板电脑,点开了一段视频,正是昨天梁蔓殊在厨房和王妈的对话,还有她回到西厢房后自言自语的录音。

秦耀辉看着视频里梁蔓殊得意的表情,听着她算计的话语,脸上的血色一点点褪去,整个人都僵住了。

“这……这不可能……”他喃喃道,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和眼睛。

梁蔓殊看到视频,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尖叫道:“这是假的!是你们伪造的!徐若兰,你太恶毒了!”

“伪造?”徐若兰冷笑一声,“你要不要看看厨房的监控?看看王妈到底有没有给你加桂圆?或者,我们现在就去医院,做个详细检查,看看你的孩子到底有没有事?”

梁蔓殊被问得哑口无言,只能死死咬着嘴唇,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往下掉,只是这次,不再是装的,而是真的害怕了。

秦耀辉看着梁蔓殊慌乱的样子,再看看视频里的证据,心里像被什么东西狠狠砸了一下,疼得他喘不过气来。他终于明白,自己一直像个傻子一样,

秦耀辉僵在原地,指尖的温度仿佛瞬间被抽干,连带着血液都凉了半截。他看着床上那个梨花带雨的女人,那张曾让他痴迷的脸此刻扭曲着,眼里的慌乱像泼洒的墨汁,晕开一片遮不住的狼狈。

“不……不是这样的……”梁蔓殊还在挣扎,声音抖得不成样子,“耀辉,你相信我,是她陷害我!是徐若兰想赶我走,才故意弄了这些假东西!”

秦耀辉没有说话,只是死死盯着平板上的视频。画面里,梁蔓殊对着空气演练哭诉的模样,嘴角那抹算计的笑像针一样扎进他眼里。他想起自己为了她和母亲争吵,为了她冷落苏韵儿,为了她甚至想过要放弃秦家的一切……那些被他视作“深情”的举动,此刻都成了抽在脸上的耳光,响得他耳鸣。

“为什么?”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在发抖,像秋风里快要折断的枯枝,“你为什么要骗我?”

梁蔓殊被他问得一噎,眼泪掉得更凶,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骗他?当然是为了秦家的钱,为了少奶奶的位置,为了那些她梦寐以求的荣华富贵。可这些话,她怎么敢说出口?

徐若兰站在阴影里,看着儿子失魂落魄的样子,心里不是没有疼惜,只是更多的是恨铁不成钢。她轻轻叹了口气,声音平静得像一潭深水:“耀辉,有些事,看清了总比糊涂着好。”

秦耀辉猛地转头看她,眼里布满血丝:“您早就知道了?”

“知道什么?”徐若兰反问,“知道她假怀孕,还是知道你会被她迷得晕头转向?”她走到床边,居高临下地看着梁蔓殊,“你以为装个肚子就能骗得过人?以为撒几滴眼泪就能搅得秦家鸡犬不宁?梁蔓殊,你太低估秦家的根基,也太高估自己的手段了。”

梁蔓殊被她的眼神看得浑身发冷,突然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抓住秦耀辉的裤脚:“耀辉,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只是太爱你了,我怕失去你……我才出此下策的!你原谅我这一次,好不好?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秦耀辉看着她死死攥着自己的手,那双手纤细白皙,曾经他觉得漂亮得很,现在却只觉得黏腻恶心。他猛地甩开她的手,力道之大让梁蔓殊踉跄着摔回床上。

“爱我?”他笑了,笑声里全是自嘲,“你的爱就是骗我,就是拿一个假孩子来算计我?梁蔓殊,你真让我觉得恶心。”

说完,他转身就往外走,脚步踉跄,背影写满了溃败。

梁蔓殊看着他消失在门口,知道自己彻底失去了依仗,尖叫一声,抓起枕头就往徐若兰身上砸:“都是你!都是你这个老巫婆!我不会放过你的!”

徐若兰侧身躲开,眼神冷得像冰:“陈叔,把她给我‘请’出去。记住,是‘请’,别伤了她‘娇贵’的身子。”

两个保镖立刻上前,一左一右架起还在撒泼的梁蔓殊。她的丝绸裙子被扯得变了形,头发散乱,哪里还有半分之前的嚣张模样,只剩下歇斯底里的哭喊:“放开我!秦耀辉!你会后悔的!我不会就这么算了的!”

她的声音越来越远,最终消失在回廊尽头。西厢房里终于安静下来,只剩下空气中残留的香水味,甜得发腻,像她那场精心编织的谎言。

徐若兰走到窗边,看着梁蔓殊被塞进一辆黑色轿车,绝尘而去。她拿起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张律师,准备一份声明,就说秦氏集团与梁蔓殊无任何关系,她的一切行为均属个人所为。”

挂了电话,她回头看着空荡荡的床铺,眼神复杂。这场闹剧,总算告一段落了。可秦家的麻烦,恐怕还没结束。

秦耀辉把自己关在书房里,三天三夜没出来。陈叔送进去的饭菜原封不动地端出来,窗户一直关着,连一丝光都透不进去。

徐若兰没有去催他。有些跟头,摔得疼了,才能记一辈子。她只是让佣人每天换着花样做些清淡的粥,放在书房门口,至于他吃不吃,全看他自己。

第四天清晨,书房的门终于开了。秦耀辉走出来,眼下是浓重的青黑,下巴上冒出了胡茬,整个人瘦了一大圈,眼神却清明了许多,不再像之前那样浑浑噩噩。

他走到徐若兰面前,“咚”地一声跪了下去,和上次不同,这次的姿态里没有丝毫抗拒,只有满满的愧疚。

“妈,我错了。”他的声音沙哑,带着浓重的鼻音,“我对不起您,对不起韵儿,更对不起秦家。”

徐若兰看着他,心里那块一直悬着的石头终于落了地。她伸手扶起他,动作有些吃力,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起来吧。知道错了,总比一直错下去强。”

秦耀辉站起身,低着头不敢看她:“韵儿……她知道了吗?”

“我没告诉她。”徐若兰叹了口气,“她在瑞士挺好的,让她多待一阵子吧。有些事,等你想明白了怎么跟她说,再说不迟。”

秦耀辉的喉结动了动,眼眶又红了。他知道,母亲是在给他留余地,可他自己心里清楚,苏韵儿受的委屈,不是一句“对不起”就能弥补的。

“公司那边……”他艰涩地开口。

“陈叔暂时替你管着。”徐若兰说,“你先在家好好反省,什么时候想清楚自己该做什么了,什么时候再回公司。”

秦耀辉点点头,没再说话,转身往自己的房间走去。他知道,赎罪的路,才刚刚开始。

瑞士的庄园坐落在半山腰,推开窗就能看到皑皑的雪山,空气里弥漫着松针和雪水的清冽气息。苏韵儿坐在露台上,手里捧着一本书,却一个字也看不进去。

来这儿已经快半个月了,母亲每天都会给她打个电话,说家里一切都好,让她安心休养。可越是这样,她心里就越不安。秦耀辉一次都没联系过她,连条信息都没有。

“苏小姐,下午茶准备好了。”女佣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

苏韵儿点点头,合上书站起身。走到客厅时,看到张助理正坐在沙发上,手里拿着一份文件。

“张助理?你怎么来了?”苏韵儿有些惊讶。

“老夫人让我送些文件过来,需要您签个字。”张助理站起身,把文件递给她,“是关于巴黎那套公寓的过户手续。”

苏韵儿翻开文件,看着上面的条款,眉头皱了起来:“这些房产,我不能要。”

“老夫人说,这是您应得的。”张助理语气恭敬,“她说,秦家欠您的,远不止这些。”

苏韵儿的手指顿在签名处,心里一阵发酸。她要的从来都不是这些房产,她想要的,是秦耀辉的真心,是一个安稳的家。可这些,似乎比登天还难。

“我知道了,放这儿吧,我晚点签。”她把文件合上,语气有些疲惫。

张助理点点头,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道:“苏小姐,老夫人让我告诉您,家里的事都处理好了,让您别担心。”

苏韵儿抬眼看他:“什么事?”

张助理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摇了摇头:“老夫人说,等您回去了,她会亲自跟您说。”

苏韵儿没再追问,她知道,张助理是母亲的心腹,不会多说不该说的话。她只是心里的不安更加强烈了,总觉得有什么重要的事情,正在瞒着她。

当天晚上,苏韵儿接到了一个陌生的电话,号码显示来自国内。

“喂?”她有些疑惑地接起。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传来一个陌生女人的声音,带着浓浓的恨意:“苏韵儿,你别以为躲在国外就没事了!秦耀辉是我的,秦家少奶奶的位置也是我的!你给我等着,我一定会把属于我的东西都抢回来!”

苏韵儿愣住了:“你是谁?”

“我是谁不重要!”女人的声音尖锐起来,“你记住我的话,好戏还在后头呢!”

电话被猛地挂断,听筒里只剩下忙音。苏韵儿握着手机,心跳得飞快。那个女人是谁?她的话是什么意思?家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她立刻给徐若兰打了个电话,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起。

“韵儿?这么晚了,怎么还没睡?”徐若兰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妈,刚才有个陌生女人给我打电话,说要抢回耀辉,抢秦家少奶奶的位置……”苏韵儿的声音有些发颤,“到底怎么回事?”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徐若兰的声音才再次响起,语气却很平静:“别听她胡说,是个疯子。估计是梁蔓殊不甘心,故意来骚扰你的。你别往心里去,好好休息。”

“梁蔓殊?”苏韵儿重复着这个名字,觉得有些耳熟,好像在哪里听过。

“就是之前……缠着耀辉的一个女人。”徐若兰说得含糊,“我已经把她赶走了,没事了。”

苏韵儿的心沉了下去。她终于明白了,母亲一直瞒着她的,就是这件事。秦耀辉在外面有了别的女人,那个女人甚至找上门来了。而她这个正牌妻子,却像个傻子一样被蒙在鼓里,还被送到国外“散心”。

“妈……”她的声音哽咽了,“您为什么不告诉我?”

“韵儿,我是怕你伤心。”徐若兰的声音也软了下来,带着心疼,“事情都过去了,你别多想,好好在那边待着,等我处理好这边的事,就接你回来。”

苏韵儿没再说什么,默默地挂了电话。窗外的雪山在夜色里泛着冷光,像她此刻的心。她走到书桌前,拿起那份房产文件,看着上面的签名处,突然觉得无比讽刺。

这些冰冷的房产,难道就是她十年青春的补偿吗?

梁蔓殊被赶出秦家后,并没有像徐若兰想的那样销声匿迹。她回到自己租的小公寓里,看着空荡荡的房间,心里的恨意像野草一样疯长。

她不甘心就这么输了!她花了那么多心思,演了那么久的戏,怎么能就这么被赶出来?秦耀辉、徐若兰、苏韵儿……这些人都欠她的!

她拿出手机,翻到一个号码,犹豫了很久,最终还是拨了出去。

“喂,是我。”电话接通后,她的声音带着一丝讨好,“之前你说的那个事……我想好了,我干。”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低沉的男声,带着一丝玩味:“哦?梁小姐想通了?不怕秦家报复你了?”

“我都已经这样了,还有什么好怕的?”梁蔓殊咬着牙,“只要能让秦耀辉和徐若兰不好过,我什么都愿意做!”

“很好。”男人笑了笑,“明天下午三点,老地方见。我们谈谈合作的细节。”

挂了电话,梁蔓殊看着手机屏幕上自己憔悴的脸,露出了一抹疯狂的笑。秦耀辉,徐若兰,你们给我等着,我一定会让你们付出代价!

秦家庄园的书房里,徐若兰看着陈叔送来的报告,眉头紧锁。

“梁蔓殊最近和一个叫‘豹哥’的人走得很近。”陈叔低声道,“这个豹哥是道上的,专门替人收账,手段很不干净。”

“豹哥……”徐若兰手指敲击着桌面,若有所思,“她找这种人,想干什么?”

“不清楚。”陈叔说,“我们的人跟着她,看到她进了豹哥的会所,进去了两个小时才出来,出来的时候脸色不太好,但手里多了一个信封。”

徐若兰的眼神沉了下去。梁蔓殊走投无路,竟然想跟这些人合作?她是真的疯了。

“盯紧他们。”徐若兰说,“我倒要看看,她想耍什么花样。”

陈叔应声退下,书房里只剩下徐若兰一人。她走到窗边,看着天边的乌云一点点压下来,像是要下雨的样子。她有种预感,这场雨,恐怕不会小。

秦耀辉这几天都在公司跟着陈叔熟悉业务,虽然大部分事情陈叔已经处理得差不多了,但他还是想尽快上手,证明自己已经改了。只是,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他总会想起苏韵儿,想起她温柔的笑,想起她默默付出的一切,心里就像被刀割一样疼。

他给苏韵儿发了很多信息,她一条都没回。打电话过去,也总是无人接听。他知道,她是在生他的气,或许,已经对他彻底失望了。

这天晚上,他加完班刚走出公司大楼,就被几个黑衣人拦住了去路。

“秦先生,我们老板想请你喝杯茶。”为首的男人语气不善,眼神里带着敌意。

秦耀辉皱起眉头:“你们老板是谁?我不认识你们。”

“你去了就知道了。”男人说着,就要上前抓他。

秦耀辉虽然这些年养尊处优,但毕竟练过几年散打,下意识地躲开了。“你们想干什么?”

“不想干什么,就是想跟秦先生聊聊梁小姐的事。”男人冷笑一声,挥了挥手,其他几个人立刻围了上来。

秦耀辉心里咯噔一下,知道是梁蔓殊搞的鬼。他知道自己寡不敌众,刚想掏出手机报警,就被一个黑衣人一拳打在肚子上,疼得他弯下了腰。

“带走!”为首的男人一声令下,两个黑衣人架起秦耀辉,塞进了停在路边的一辆面包车里。

车子疾驰而去,消失在夜色中。没有人注意到,不远处的一辆黑色轿车里,陈叔正拿着手机,脸色凝重地汇报着:“老夫人,少爷被人绑走了……是豹哥的人。”

徐若兰接到电话时,正在看苏韵儿发来的信息。苏韵儿说,她想提前回国,有些事想当面问清楚。看到信息时,她心里还松了口气,想着等苏韵儿回来,或许一切就能慢慢好起来了。可陈叔的电话,像一盆冰水,瞬间浇灭了她所有的希望。

“我知道了。”她的声音异常平静,听不出丝毫慌乱,“告诉他们,不要轻举妄动,我来处理。”

挂了电话,徐若兰看着窗外越来越浓的夜色,眼神变得无比锐利。梁蔓殊,你敢动我的儿子,就别怪我心狠手辣。

她拿起手机,拨通了一个尘封已久的号码。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起,传来一个苍老却有力的声音:“喂?”

“是我,徐若兰。”她说,“帮我个忙。”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才传来声音:“秦家的事,我早就不管了。”

“这次不一样。”徐若兰的声音带着一丝恳求,“我儿子被人绑走了,对方是豹哥。”

“豹哥?”对方的声音顿了顿,“那个混小子,胆子越来越大了。你想让我怎么做?”

“我要他安然无恙地把我儿子送回来。”徐若兰的语气不容置疑,“至于豹哥……你知道该怎么做。”

电话那头的人叹了口气:“若兰,这么多年了,你的性子还是一点都没变。好吧,我知道了。你等我消息。”

挂了电话,徐若兰靠在椅背上,闭上眼睛。她以为自己已经远离了那些打打杀杀的日子,没想到为了秦耀辉,还是要重新踏进去。

瑞士的庄园里,苏韵儿收拾好了行李。她已经买好了明天回国的机票。不管等待她的是什么,她都想亲自去面对。逃避,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夜深了,她躺在床上,却毫无睡意。窗外的雪山在月光下泛着清冷的光,像一张巨大的网,笼罩着她。她不知道,回国等待她的,将是一场更大的风暴。

而此时的废弃仓库里,秦耀辉被绑在椅子上,脸上青一块紫一块。豹哥坐在他对面,手里把玩着一把匕首,眼神阴鸷。

“秦少,别来无恙啊。”豹哥冷笑一声,“没想到你也有今天。”

秦耀辉忍着疼,冷冷地看着他:“你想怎么样?要钱?我可以给你。”

“钱?”豹哥笑了,“秦少就是秦少,开口就是钱。不过,这次我要的不是钱。”

“那你要什么?”

“我要你身败名裂。”豹哥的眼神变得狠厉,“我要让所有人都知道,你秦耀辉是个什么样的人渣!”

秦耀辉的心沉了下去。他知道,这背后一定有梁蔓殊的影子。那个女人,是真的想把他往死里逼。

“你觉得可能吗?”秦耀辉强撑着说,“秦家不是你能惹得起的。”

“是不是能惹得起,试试不就知道了?”豹哥拿出手机,点开一个视频,“你看看这个,要是发到网上,你觉得秦氏集团的股价会

仓库里弥漫着铁锈和灰尘的味道,角落里堆着发霉的麻袋,空气湿冷得像浸在冰水里。秦耀辉被粗麻绳勒得手腕生疼,挣扎间,椅子腿在水泥地上划出刺耳的声响。他盯着豹哥手里的手机屏幕,心一点点往下沉——那是梁蔓殊给他发的私密照片,背景是酒店房间,照片里的他醉眼朦胧,显然是被算计了。

“怎么样,秦少?”豹哥把手机往他眼前凑了凑,匕首在指尖转了个圈,“这要是发到网上,再配上点‘豪门秘闻’的标题,你说会不会很热闹?”

秦耀辉的喉结滚了滚,血腥味在舌尖弥漫开来——刚才被打的那拳,似乎震破了嘴角。“梁蔓殊让你这么做的?”他的声音哑得像砂纸磨过木头。

“谁让的不重要。”豹哥收起手机,往椅背上一靠,二郎腿翘得老高,“重要的是,你现在落在我手里。要么,你乖乖签了这份东西,要么,我就让你尝尝身败名裂的滋味。”

他从怀里掏出一份文件,扔在秦耀辉脚下。秦耀辉低头去看,借着头顶昏黄的灯泡光,看清了上面的字——股权转让协议,要求他把手里秦氏集团的股份无偿转让给一个陌生的名字。

“做梦。”秦耀辉咬着牙,“秦家的东西,你也敢碰?”

“呵,死到临头还嘴硬。”豹哥猛地站起身,一脚踹在椅子腿上,“给我打!打到他签为止!”

旁边两个黑衣人立刻上前,拳头像雨点一样落在秦耀辉身上。他死死咬着牙,没哼一声,只是额头的青筋突突直跳,眼神里燃着怒火。他想起母亲说过的话,秦家的人,可以输,但不能怂。

不知过了多久,拳头停了。秦耀辉浑身是伤,意识都有些模糊了,却还是直勾勾地盯着豹哥:“有本事……就打死我。”

豹哥被他那眼神看得心里发毛,啐了一口:“妈的,骨头还挺硬。给我看好他,我去趟厕所。”

他转身走出仓库,掏出手机给梁蔓殊打电话。“那小子不肯签,怎么办?”

电话那头的梁蔓殊正在美甲店做指甲,闻言冷笑一声:“不肯签?那就把照片发出去。我要让他就算回到秦家,也抬不起头来。”

“发出去?那秦家要是报复……”

“报复?”梁蔓殊嗤笑,“等他成了过街老鼠,秦家躲他还来不及,怎么会报复你?你就放心大胆地做,事后我再给你加五十万。”

豹哥眼睛一亮,五十万可不是小数目。“行,就按你说的办!”

挂了电话,他搓了搓手,转身往仓库走。刚走到门口,就被两个黑影拦住了去路。

“豹哥,这么有空?”为首的男人穿着黑色风衣,脸上一道疤从眼角划到下巴,笑起来像条毒蛇。

豹哥脸色骤变:“疤……疤爷?您怎么在这儿?”

疤爷是道上的老大哥,据说跟不少大人物都有关系,豹哥这种小喽啰,连给他提鞋都不配。

“有人托我来接个人。”疤爷指了指仓库里,“秦少在里面?”

豹哥心里咯噔一下,知道自己踢到铁板了。“是……是,可他……”

“你的事,有人替你摆平了。”疤爷拍了拍他的肩膀,力道不大,却让豹哥疼得龇牙咧嘴,“东西交出来,人,我带走。”

豹哥哪里敢说不,赶紧掏出手机,把那些照片删得一干二净,又把那份股权转让协议撕了个粉碎。“疤爷,您看……”

疤爷没理他,径直走进仓库。看到被打得鼻青脸肿的秦耀辉,他皱了皱眉:“秦少,对不住,来晚了。”

秦耀辉勉强睁开眼,认出他是父亲以前的手下,心里一松,彻底晕了过去。

等秦耀辉再次醒来,已经躺在秦家的卧室里了。阳光透过窗帘缝隙照进来,在地板上投下一道金线,空气中飘着淡淡的消毒水味。

“醒了?”徐若兰端着一碗粥走进来,看到他睁眼,眼里闪过一丝欣慰,随即又沉了下去,“感觉怎么样?”

秦耀辉动了动,浑身像散了架一样疼。“妈……”

“别说话,先把粥喝了。”徐若兰把粥放在床头柜上,拿起勺子喂他,“疤爷把你送回来的时候,你都快成个血人了。”

秦耀辉小口喝着粥,眼眶发热。“妈,对不起……又让您操心了。”

“操心?”徐若兰放下勺子,看着他,“我操心的不是你被打,是你到现在还不明白,什么人该交,什么人该防。梁蔓殊那种女人,你当初怎么就瞎了眼?”

秦耀辉低下头,愧疚得说不出话。

“照片的事,疤爷已经处理干净了。”徐若兰说,“豹哥那边,也不会再找你麻烦。但是耀辉,这次是运气好,下次呢?你能保证每次都这么幸运吗?”

秦耀辉的手攥成了拳头,指甲深深嵌进掌心。“我不会再给她机会了。”

“最好是这样。”徐若兰站起身,“你好好养伤吧,公司的事不用你操心。对了,韵儿明天回来。”

秦耀辉猛地抬头:“她……她回来了?”

“嗯。”徐若兰看着他慌乱的样子,叹了口气,“该面对的,总是要面对的。”

苏韵儿乘坐的航班降落在海城机场时,正是下午。阳光透过舷窗照进来,暖得有些晃眼,可她心里却像揣着块冰。

走出闸口,看到陈叔举着牌子在等她,她走过去,勉强笑了笑:“陈叔。”

“苏小姐,一路辛苦了。”陈叔接过她的行李箱,“老夫人让我来接您。”

车子驶离机场,沿着熟悉的路往庄园开。苏韵儿看着窗外掠过的街景,心里五味杂陈。这个城市,有她最美好的回忆,也有她最深的伤痛。

回到庄园,徐若兰正在客厅等她。看到她进来,立刻站起身,拉着她的手:“韵儿,回来了。累不累?”

“妈,我不累。”苏韵儿看着她,眼神里带着一丝探究,“家里……是不是出什么事了?耀辉呢?”

徐若兰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了实话:“耀辉他……前几天被人打了,现在在楼上养伤。”

苏韵儿心里一紧:“他怎么样了?严重吗?”

“没事了,就是些皮外伤。”徐若兰安抚道,“你别担心,上去看看他吧。”

苏韵儿点点头,提着行李箱往楼上走。每上一级台阶,心跳就快一分。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秦耀辉,是该质问他,还是该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走到卧室门口,她深吸一口气,轻轻推开了门。

秦耀辉正靠在床头看文件,听到动静,抬头看过来。四目相对,空气仿佛凝固了。

他瘦了很多,脸上还有没消的淤青,眼神里带着愧疚和慌乱。“韵儿……你回来了。”

苏韵儿站在门口,没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秦耀辉被她看得浑身不自在,放下文件,挣扎着想下床:“你坐。”

“不用了。”苏韵儿的声音很轻,却带着距离感,“我就是回来拿点东西。”

“拿东西?”秦耀辉愣住了,“你要去哪儿?”

“我想搬出去住一段时间。”苏韵儿说,语气平静得像在说别人的事,“我们……都需要冷静一下。”

“韵儿,你听我解释……”秦耀辉急了,不顾身上的伤,就要下床。

“解释什么?”苏韵儿打断他,眼眶红了,“解释你为什么背着我和别的女人在一起?还是解释那个女人为什么会打电话给我,说要抢回属于她的东西?”

秦耀辉的动作顿住了,脸上血色尽褪。“她……她给你打电话了?”

“不然呢?”苏韵儿笑了,笑得有些悲凉,“秦耀辉,你是不是觉得我特别好骗?你和她的事,妈都告诉我了。假怀孕,逼宫……真是精彩啊。”

“不是的,韵儿,我错了,我真的错了!”秦耀辉急得眼眶都红了,“我是被她骗了,我后来才知道她是假怀孕……”

“被骗了?”苏韵儿看着他,眼神里满是失望,“你是个成年人,秦耀辉,不是三岁小孩。你怎么会被那种拙劣的把戏骗了?你告诉我,是不是在你心里,我早就不重要了?”

秦耀辉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什么也说不出来。他知道,任何解释在事实面前,都显得苍白无力。

“我累了。”苏韵儿转过身,“我先去客房住,等你伤好了,我们再谈离婚的事。”

“离婚?”秦耀辉如遭雷击,猛地抓住她的手腕,“韵儿,你别冲动!我不同意离婚!我知道我错了,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我一定改!”

他的手劲很大,抓得苏韵儿手腕生疼。苏韵儿用力甩开他的手:“机会?我给过你多少次机会了?秦耀辉,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你觉得我还能相信你吗?”

她说完,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卧室,留下秦耀辉一个人愣在原地,心脏像是被生生剜去了一块,疼得他喘不过气来。

苏韵儿把自己关在客房里,一晚上没睡。窗外的月光透过窗帘缝隙照进来,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影子,像她此刻的心情。

她想起刚嫁给秦耀辉的时候,他对她很好,会记得她所有的喜好,会在她加班晚归时留一盏灯,会在她生病时寸步不离地守着。可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一切都变了。他回家的次数越来越少,对她越来越冷淡,甚至……背着她和别的女人在一起。

难道十年的感情,真的这么不堪一击吗?

第二天一早,苏韵儿刚起床,就听到客房门外传来轻轻的敲门声。

“韵儿,我做了早餐,你出来吃点吧。”是秦耀辉的声音,带着小心翼翼的讨好。

苏韵儿没理他,走到窗边,看着花园里的景象。晨露挂在花瓣上,晶莹剔透,像极了她昨晚掉的眼泪。

敲门声还在继续,锲而不舍。苏韵儿叹了口气,打开了门。

秦耀辉站在门口,脸上带着讨好的笑,手里端着一个托盘,上面放着一碗小米粥和几个包子。“我记得你喜欢喝小米粥,就给你做了点,你尝尝?”

他的脸上还有淤青,眼下是浓重的青黑,显然昨晚也没睡好。苏韵儿看着他这副样子,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却还是硬起心肠:“我不饿。”

“吃一点吧,不然对胃不好。”秦耀辉把托盘往她面前递了递,“韵儿,我知道我错了,你别不理我好不好?你想怎么罚我都行,只要你别跟我提离婚。”

苏韵儿看着他,沉默了很久,才缓缓开口:“秦耀辉,不是我不给你机会,是我自己……不知道还能不能再相信你了。”

秦耀辉的心沉了下去,却还是不死心:“我会证明给你看的!我会让你重新相信我的!”

“那你就先证明给我看。”苏韵儿说,“在那之前,我们还是保持距离吧。”

她说完,关上了门,把秦耀辉和他手里的早餐都关在了门外。

秦耀辉站在门口,手里的托盘微微颤抖。他知道,苏韵儿这次是真的伤透了心。但他不会放弃的,他一定要把她追回来,不管付出什么代价。

梁蔓殊没想到豹哥会突然联系不上,更没想到秦耀辉不仅没事,还好好地待在秦家。她气不打一处来,却又无可奈何。她手里已经没有任何筹码了,秦家她进不去,秦耀辉也联系不上,她就像一只被困在笼子里的鸟,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计划一步步落空。

就在她一筹莫展的时候,手机突然收到一条陌生短信,上面只有一个地址和一个时间。

梁蔓殊犹豫了很久,最终还是决定去看看。她隐隐觉得,这或许是她最后的机会。

约定的地点是一家偏僻的咖啡馆,角落里坐着一个戴着帽子和口罩的男人,看不清脸。

梁蔓殊走过去,在他对面坐下:“是你给我发的短信?”

男人抬起头,帽檐压得很低,只能看到他的下巴。“梁小姐,别来无恙。”

“你是谁?找我有什么事?”梁蔓殊警惕地看着他。

“我是谁不重要。”男人的声音经过处理,有些沙哑,“重要的是,我可以帮你报复秦耀辉和苏韵儿。”

梁蔓殊眼睛一亮:“你能帮我?你想怎么做?”

“很简单。”男人从包里掏出一个U盘,推到她面前,“这里面有苏韵儿当年设计的一些方案,你把它匿名发给秦氏集团的竞争对手,就说是苏韵儿泄露的。到时候,秦耀辉就算再想护着她,也护不住了。”

梁蔓殊拿起U盘,心里有些犹豫:“这样……会不会太狠了?”

“狠?”男人笑了,“梁小姐,你忘了自己是怎么被赶出秦家的吗?你忘了秦耀辉是怎么对你的吗?你现在跟我谈狠?”

梁蔓殊的眼神变了,是啊,她都已经落到这个地步了,还有什么资格谈狠?她要报复,她要让那些伤害过她的人,都付出代价!

“好,我干。”她紧紧攥住U盘,眼神里闪过一丝狠厉。

男人满意地点点头:“明智的选择。事成之后,我会再给你一笔钱,足够你离开海城,开始新生活。”

梁蔓殊站起身:“希望你说话算数。”

她转身走出咖啡馆,脚步有些快,像是怕被人发现。她没注意到,在她离开后,那个男人摘下了帽子和口罩,露出一张和秦耀辉有几分相似的脸——是秦耀辉那个一直不被秦家承认的私生子弟弟,秦子轩。

秦子轩看着梁蔓殊消失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秦耀辉,徐若兰,你们欠我母亲的,我会一点一点讨回来。苏韵儿?不过是我计划里的一颗棋子罢了。

秦氏集团最近正在竞标一个大项目,苏韵儿当年为这个项目做的设计方案,是秦氏集团的核心竞争力。如果这个方案泄露出去,后果不堪设想。

苏韵儿回到工作室,刚坐下,就接到了张助理的电话。

“苏小姐,不好了!我们的设计方案好像泄露了!”张助理的声音很着急,“竞争对手那边刚刚公布了他们的方案,跟我们的核心内容几乎一模一样!”

苏韵儿心里咯噔一下:“怎么可能?方案一直保管得很严密,只有我和几个核心成员知道!”

“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张助理说,“老夫人和秦总已经在会议室了,让您赶紧过来一趟。”

苏韵儿挂了电话,手脚冰凉。她知道,这件事一旦查实是她泄露的,她不仅会身败名裂,还会连累秦氏集团。

她立刻开车赶往秦氏集团,一路上,心乱如麻。到底是谁?是谁要陷害她?

走进会议室,气氛凝重得让人喘不过气。徐若兰坐在主位上,脸色阴沉,秦耀辉坐在她旁边,眉头紧锁,眼神复杂地看着她。

“韵儿,你来了。”徐若兰的声音很平静,却带着一股压力。

“妈,秦总。”苏韵儿走到他们面前,“我听说方案泄露了?”

“是。”徐若兰把一份文件推到她面前,“你看看,这是竞争对手的方案,跟你当年做的那份,是不是很像?”

苏韵儿拿起文件,越看心越沉。确实很像,核心的设计理念几乎一模一样,只是在细节上做了些改动。

“不是我泄露的。”她抬起头,眼神坚定,“我没有理由这么做。”

“不是你?那会是谁?”一个董事阴阳怪气地说,“整个公司,就你对这个方案最熟悉。”

“我……”苏韵儿一时语塞,她确实是最熟悉方案的人,可她真的没有泄露。

“够了。”秦耀辉突然开口,“现在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当务之急是想办法挽回损失。韵儿不是那种人,我相信她。”

苏韵儿看向秦耀辉,心里涌起一丝暖流,却又很快被现实浇灭。相信又有什么用?证据似乎都指向了她。

“相信?”秦子轩突然开口,他是最近才被徐若兰安排进公司的,负责市场部,“秦总,现在是讲证据的时候,不是讲感情的时候。方案泄露,对公司造成的损失是巨大的,我们必须查清楚,给股东们一个交代。”

会议室的空气像凝固的冰,秦子轩的话像淬了冰的针,扎得人心里发寒。苏韵儿攥紧了手指,指尖泛白,她看着秦子轩那张与秦耀辉有几分相似却更显阴鸷的脸,突然意识到,这场泄露风波恐怕没那么简单。

“查自然是要查的。”徐若兰的声音打破了沉默,她抬眼看向秦子轩,目光锐利如鹰,“子轩刚进公司不久,倒是对公司的事很上心。只是不知道,你觉得该从哪里查起?”

秦子轩被她看得微微一滞,随即笑道:“老夫人说笑了,我只是觉得不能放过任何一个疑点。苏小姐既然是方案的主要设计者,自然是第一个要接受调查的。”

“我同意接受调查。”苏韵儿深吸一口气,迎上众人的目光,“但我敢保证,我没有泄露方案。我相信清者自清。”

“好。”徐若兰点点头,“陈叔,你亲自负责调查,查清楚方案是怎么泄露的,查清楚谁是幕后黑手。给你三天时间。”

陈叔应声:“是,老夫人。”

散会后,秦耀辉追上苏韵儿,拉住她的手腕:“韵儿,你别担心,我相信你。”

苏韵儿看着他眼中的真诚,心里那点刚泛起的暖流又沉了下去:“相信有什么用?现在所有人都觉得是我做的。”

“我会帮你查清楚的。”秦耀辉语气坚定,“不管是谁在背后搞鬼,我都不会放过他。”

苏韵儿挣开他的手:“不用了,我自己会查。”她转身就走,背影决绝。有些路,她必须自己走;有些坎,她必须自己跨。

接下来的三天,陈叔的调查紧锣密鼓地进行着。他调取了公司所有的监控录像,排查了接触过方案的每一个人,却始终没有找到实质性的证据。而竞争对手那边则步步紧逼,大有要将秦氏集团彻底挤出竞标的架势。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苏韵儿难逃干系时,陈叔带来了一个关键线索——他在公司的垃圾处理站找到了一个被撕碎的快递单,上面的收件人信息指向了一个匿名邮箱,而这个邮箱的注册人,正是梁蔓殊。

“梁蔓殊?”徐若兰看着快递单的照片,眼神一沉,“果然是她。”

“可她怎么会有苏小姐的方案?”秦耀辉疑惑道。

“这就要问秦子轩了。”徐若兰看向一直沉默的秦子轩,“子轩,你说是吗?”

秦子轩脸色微变:“老夫人,您这话是什么意思?我不明白。”

“不明白?”徐若兰冷笑一声,“陈叔查到,你前几天以查阅旧文件为由,进入过存放方案的档案室。而梁蔓殊的邮箱,与你在国外使用的一个匿名邮箱有过多次往来。你还要我把证据一一摆出来吗?”

秦子轩的脸瞬间变得惨白,他没想到徐若兰竟然查得这么清楚。

“是,是我做的。”他索性破罐子破摔,抬起头看着徐若兰,眼中满是怨毒,“谁让你们当年那么对我母亲?谁让你们从来不认我这个秦家子孙?我母亲为了父亲耗尽了青春,最后却落得个被扫地出门的下场,你们凭什么过得这么好?”

“你母亲的事,是她和你父亲之间的恩怨,与秦家无关。”徐若兰语气冰冷,“我们从来没有不认你,是你自己一直躲在暗处,心怀不轨。”

“心怀不轨?”秦子轩笑了,笑得癫狂,“我只是想要回属于我的东西!秦氏集团本来也该有我的一份!”

“你不配。”徐若兰站起身,“陈叔,报警吧。”

秦子轩被警察带走时,还在不停地嘶吼,咒骂着秦家的每一个人。秦耀辉看着他的背影,心里五味杂陈。他从未想过,父亲当年的一时糊涂,竟然留下了这么大的隐患。

风波过后,竞标项目虽然受到了一些影响,但在苏韵儿的紧急调整和秦氏集团的全力配合下,最终还是成功拿下了。

庆功宴上,徐若兰举起酒杯,看向苏韵儿:“韵儿,这次多亏了你。秦家欠你的,我会一点一点补偿你。”

苏韵儿摇摇头:“妈,我不是为了补偿。我只是做了我该做的事。”

秦耀辉走到她面前,手里拿着一个丝绒盒子,单膝跪地:“韵儿,我知道我以前混蛋,让你受了很多委屈。但我保证,从今以后,我会用一辈子来弥补你。你愿意再给我一次机会吗?”

盒子里躺着的,是那枚曾经被梁蔓殊戴过的翡翠戒指,只是上面多了一圈细小的碎钻,像是把曾经的裂痕都温柔地包裹了起来。

苏韵儿看着他眼中的真诚和紧张,又看了看徐若兰鼓励的眼神,心里那道冰封的墙,终于开始慢慢融化。她伸出手,轻轻说了一声:“好。”

秦耀辉激动地把戒指戴在她的手指上,紧紧握住她的手,仿佛握住了全世界。

窗外的月光皎洁如水,洒在秦家庄园的每一个角落。梁蔓殊因为参与泄露商业机密,被判处有期徒刑。秦子轩也受到了应有的惩罚。秦家的这场风波,终于彻底平息。

苏韵儿靠在秦耀辉的怀里,看着天上的明月,轻声问:“你说,我们以后会好吗?”

秦耀辉紧紧抱着她,下巴抵在她的发顶:“会的。我们会一直好下去。”

是啊,会好的。那些曾经的伤害,那些过往的裂痕,都会在时间的打磨下慢慢愈合。就像那枚戒指,经历过波折,反而更加璀璨。秦家的故事,翻开了新的一页,这一页里,有信任,有珍惜,更有细水长流的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