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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叫江辰,一个跑腿的。

每天的工作就是穿梭在这座城市的钢铁丛林里,给各种各样的人送东西。

我的房东叫徐嫣,是个很漂亮的女人,但总是冷冰冰的,像一块捂不热的玉。

我以为我们的生活会像两条平行线,直到一个开保时捷的男人出现。

他想得到她,用尽了各种手段。

我只是个跑腿的,我什么也做不了,只能在她最无助的时候,给她递上一杯热水。

后来,那个男人疯了。

他逢人就说,有东西在缠着他,在啃食他的血肉。

他被送进精神病院那天,徐嫣在我怀里哭得像个孩子。

她不知道,我房间里那座从不示人的木雕,嘴角的笑容又深了一些。

她更不知道。

那个男人,只是第一道开胃菜。

而她,是我为“神”准备的,最完美的盛宴。

1.那个女人,和她的麻烦

我叫江辰,是个跑腿的。

说白了,就是送外卖,送文件,偶尔帮人代排队。

挣得不多,但够活。

我租的房子在老城区,一个顶楼加盖的单间。

夏天热死,冬天冻死。

唯一的优点,是房东徐嫣,长得很好看。

第一次见她,我拖着个大行李箱,爬了七楼,累得像条狗。

她开门,身上穿着丝质的睡裙,头发湿漉漉的,带着水汽。

那张脸,没化妆,干净得像块玉。

但眼神很冷。

“房租押一付三,水电网另算,墙上不准钉钉子,晚上十一点后不准带人回来。”

她说话像连珠炮,不带一点感情。

我点头,从口袋里掏出皱巴巴的钱递过去。

她接钱的时候,指尖碰了我一下。

凉的。

住进来一个月,我跟她说过的话不超过十句。

大多是“房东好”、“我交下水电费”、“WiFi密码是多少”。

她也总是“嗯”、“好”、“知道了”来回答。

我以为日子就会这么过下去。

直到那个开保时捷的男人出现。

那天我送完最后一单回来,快凌晨一点了。

楼道里的声控灯坏了,我摸着黑往上爬。

刚到七楼,就听见徐嫣的门口有动静。

一个男人堵在那,一身酒气,抓着徐嫣的手腕。

“徐嫣,你装什么清高?跟我赵伟,委屈你了?”

男人的声音又油又腻。

徐嫣挣扎着:“赵伟,你放开!不然我报警了!”

“报警?你报啊!我看警察来了,是信我这个纳税大户,还是信你这个不清不楚的女人?”

我站在楼梯的阴影里,没动。

我兜里有一把送快递时用来开箱的美工刀。

很锋利。

但我只是个跑腿的。

我叹了口气,把手机的电筒打开,照了过去。

“那个……不好意思,能让一下吗?我住里面。”

我的声音听起来,应该很怂。

赵伟和徐嫣都朝我看来。

赵伟的眼神很不爽,像是在看一只蟑螂。

徐嫣的眼神里,有一丝惊讶,然后是失望。

她可能希望出现的是个英雄,而不是我这种瘦得像根竹竿的家伙。

赵伟松开徐嫣,朝我走过来。

他比我高,也比我壮。

他用手指戳着我的胸口:“小子,你住这儿?跟她什么关系?”

酒气喷在我脸上。

我闻到了一种很贵的香水味,混着酒精,让人恶心。

“没……没关系,她是我房东。”我缩了缩脖子。

“房东?”赵伟笑了,“行啊,滚进去吧。”

他让开了路。

我低着头,快步走到我的房门前,掏出钥匙。

钥匙插进锁孔,拧了好几下都没打开。

手在抖。

“妈的,废物。”赵伟不耐烦地骂了一句。

我终于打开了门,闪身进去,然后把门关上。

门板很薄。

我能听见外面赵伟还在纠缠徐嫣。

我靠在门上,从兜里摸出那把美工刀。

冰冷的金属贴着我的掌心。

过了大概十分钟,外面终于安静了。

我从猫眼里看出去,楼道里空荡荡的。

我打开门,看见徐嫣家门口的地上,有一个闪闪发光的东西。

是个耳钉。

钻石的,应该很贵。

我走过去,把它捡了起来。

回到房间,我把它放在桌上。

桌上,摆着一尊黑色的木雕。

看不出是什么神佛,面目模糊,只有一个大概的人形轮廓。

我把耳钉放在木雕的脚下。

然后,我拿起刻刀,在木雕的底座上,轻轻划了一道。

很浅的痕迹。

就像签下一个名字。

赵伟。

我对自己说。

游戏,开始了。

2.鱼饵,要舍得下本钱

第二天,我出门的时候,碰到了徐嫣。

她眼圈有点黑,脸色也不太好。

看到我,她眼神躲闪了一下。

“早。”我先开口。

“早。”她声音很低。

气氛有点尴尬。

我想了想,把手伸进口袋,拿出那个耳钉。

“房东,这个是你的吧?昨天掉门口了。”

她看到耳钉,愣了一下,然后接过去。

“……谢谢。”

“不客气。”

我骑上我的小电驴,准备去上班。

她突然叫住我:“江辰。”

我回头。

“昨天……也谢谢你。”

我知道,她说的是我用手电筒解围的事。

“没事,我啥也没干。”我笑了笑,有点不好意思。

她没再说话,转身进了屋。

我知道,她心里那块冰,裂开了一道小缝。

但这还不够。

鱼饵,要慢慢放,才能钓到大鱼。

接下来的几天,赵伟没再出现。

生活好像恢复了平静。

我和徐嫣的关系,也近了一点点。

她偶尔会把多做的饭菜给我送一份过来。

味道很好。

不像我,只会吃泡面和外卖。

“别老吃那些垃圾食品,对胃不好。”她把饭盒递给我时说。

脸上还是没什么表情,但语气软了很多。

我接过饭盒,热乎乎的。

“谢谢房东。”

“嗯。”

她转身要走。

我叫住她:“房东,等一下。”

我从房间里拿出一个小盒子。

“这个,送给你。”

她打开,里面是一对新的耳钉。

不是钻石的,就是路边摊买的,几十块钱。

星星的形状。

“你那个耳钉,只剩一个了。这个……就当是我赔你的。”

我知道,她另一个耳钉,肯定是被赵伟扯掉的。

她看着盒子里的耳钉,很久没说话。

我以为她要拒绝。

她却伸手拿了出来,在耳朵上比划了一下。

“挺好看的。”

她抬头看我,嘴角居然有了一点点笑意。

像冰雪初融。

“谢谢。”她说。

那天晚上,我又听见了赵伟的声音。

在楼下。

他在喊徐嫣的名字,骂骂咧咧的。

我从窗户往下看,他的保时捷就停在楼下。

他靠在车门上,手里拿着一瓶酒。

很快,邻居就有人开窗骂他。

他也不在乎,反而骂得更凶了。

我拿出手机,拨了110。

用的是一张不记名的电话卡。

我说这里有人酒后闹事。

警察很快就来了。

赵伟被带走了。

第二天早上,我在楼梯口贴了一张纸。

用打印机打的。

上面写着:“致本楼所有住户:对于昨晚赵伟先生酒后失态,扰乱公共秩序一事,本人深表歉意。为表诚意,今日将在楼下派发小礼品,人人有份,望各位邻里海涵。”

落款是:赵伟。

我又用手机,给楼里几个爱八卦的大爷大妈发了匿名短信。

内容差不多。

效果立竿见影。

不到一个小时,整栋楼都知道了。

赵伟成了名人。

一个有钱、没素质、还骚扰女邻居的流氓。

下午,赵伟黑着脸来了。

他直接冲上七楼,砸我的门。

“江辰!你他妈给我出来!是不是你搞的鬼!”

我没开门。

我坐在桌前,慢悠悠地用砂纸打磨我的木雕。

徐嫣的门开了。

“赵伟,你发什么疯!跟他没关系!”

“没关系?整个楼就他妈他一个外人!不是他是谁!”

“是我干的!怎么了?你骚扰我在先,我不能让你身败名裂吗?”徐嫣的声音又冷又硬。

门外安静了几秒钟。

然后是赵伟的冷笑:“行,徐嫣,你有种。你以为这样就行了?我告诉你,我玩得起。”

脚步声远去了。

我放下砂纸,走到猫眼前。

徐嫣还站在门口,胸口起伏着,显然气得不轻。

她回头,看了一眼我的房门。

眼神很复杂。

我知道,她是在保护我。

她以为,是我干的。

她也以为,我这么干,是为了她。

她猜对了一半。

鱼饵,已经下够了。

接下来,该让鱼,自己上钩了。

3.听,是谁在墙里哭

赵伟消失了三天。

这三天,徐嫣明显放松了很多。

她甚至会主动找我说话。

问我工作累不累,吃饭了没有。

像个邻家姐姐。

我知道,这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第四天晚上,我正在房间里看电影,突然停电了。

整栋楼都黑了。

我拉开门,看见徐嫣也从房间里出来。

“停电了?”她问。

“好像是跳闸了。”我说。

楼道里黑漆漆的,只有我们两户的手机光亮。

“电闸总箱在一楼,我下去看看。”我说。

“我跟你一起。”

我没拒绝。

我们俩一前一后,靠着手机的光下楼。

走到五楼的时候,我脚下好像绊到了什么东西。

差点摔倒。

徐嫣扶了我一把。

她的手很软,但很凉。

“小心点。”

“嗯。”

手机光照过去,地上什么都没有。

但我很清楚,我刚才绊到的,是一条腿。

一条看不见的腿。

到了一楼,电闸箱的盖子开着。

里面的总闸被人拉下来了。

我把它推了上去。

楼道里的灯瞬间亮了。

刺得人眼睛疼。

徐嫣松了口气。

“应该是谁的恶作弊吧。”她说。

我没说话,只是看着电闸箱旁边。

那里的墙上,多了一个模糊的黑色手印。

像是用炭笔画上去的。

很淡。

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

回到七楼,徐嫣对我说:“今晚……谢谢你了。”

“没事,举手之劳。”

她犹豫了一下,说:“要不,进来喝杯水吧?”

我愣住了。

这是她第一次邀请我进她的房间。

我跟着她走进去。

她的房间很整洁,有一股淡淡的香味。

和我那狗窝一样的房间,完全是两个世界。

她给我倒了杯水。

“江辰,赵伟他……应该不会再来了吧?”她问,有点不确定。

“应该不会了。”我安慰她。

其实我知道,赵伟,很快就会再来。

以一种,谁也想不到的方式。

送我出门的时候,她又说:“以后,晚上要是一个人在家害怕,可以……可以来找我。”

说完,她的脸有点红。

我点点头。

关上门,我回到自己的房间。

那股淡淡的香味,还萦绕在鼻尖。

我走到桌前,看着那尊木雕。

木雕的表面,不知道什么时候,渗出了一层油光。

在灯下,黑得发亮。

我伸出手,摸了一下。

有点黏。

我笑了。

看来,“祂”很满意今晚的开胃菜。

真正的好戏,要开场了。

那天晚上,我睡得很沉。

半夜,我被一阵奇怪的声音吵醒了。

咚。

咚。

咚。

像是有人在敲墙。

声音,是从我和徐嫣隔着的那堵墙里传来的。

我坐起来,仔细听。

除了敲墙声,还有一种很压抑的哭声。

像个女人在哭。

声音很小,断断续续。

我下床,耳朵贴在墙上。

那哭声,更清晰了。

冰冷的墙壁,传来一阵阵震动。

我拿出手机,给徐嫣发了条微信。

“房东,你睡了吗?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很快,她就回了。

一个字:“有。”

又过了一会儿,她发来第二条。

“江辰,我害怕。”

我仿佛能看到,她抱着膝盖缩在床上的样子。

“别怕,可能就是楼下的声音。”我回道。

其实我知道,不是。

那声音,就在墙里。

在我们两个房间的中间。

我放下手机,走到木雕前。

我对着它,轻声说了一句话。

“动静,小一点。别吓到她。”

木雕没有任何反应。

但那敲墙声和哭声,真的,慢慢停了。

世界,又恢复了安静。

我躺回床上,闭上眼睛。

我知道,赵伟今晚,肯定没睡好。

他应该,也听到了。

甚至,比我们听到的,更清楚。

4.他眼里的红丝线

第二天一早,我看见了赵伟。

就在我们楼下。

他没开车,一个人站在那,眼睛死死地盯着我们这栋楼。

他看起来很憔悴。

眼窝深陷,布满了红色的血丝。

像好几天没睡觉了。

他看到我,像见了鬼一样,猛地后退了一步。

“是你……是你……”他指着我,嘴唇哆嗦着。

“赵总,您说什么呢?我没得罪你吧?”我一脸无辜。

他死死地盯着我的眼睛。

过了一会儿,他突然不说话了,转身就跑。

像身后有东西在追他。

我看着他的背影,笑了笑。

看来,昨晚的“礼物”,他收到了。

我去上班。

一整天,手机都在震动。

是徐嫣发来的微信。

她问我昨晚睡得好不好。

问我赵伟有没有再来找我麻烦。

还问我中午吃了什么。

我一一回复。

语气尽量平淡,但又带着一点关心。

下午的时候,我接了个单子,去市中心一家高档写字楼送文件。

巧了。

收件公司,是赵伟的公司。

我到了前台,说我找赵伟。

前台小姐看了我一眼,眼神有点奇怪。

“您找赵总?他今天没来上班。”

“没来?”

“嗯,他秘书说,赵总身体不舒服,请假了。”

我点点头,把文件交给了前台。

转身离开的时候,我听见两个前台在小声议论。

“哎,你听说了吗?赵总好像撞邪了。”

“我也听说了。他秘书说,赵总昨天在公司,对着空气又打又骂,说有个女人一直缠着他。”

“我的天,真的假的?这么吓人?”

“谁知道呢,反正公司里都传遍了。说他得罪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我走出写字楼,阳光很刺眼。

我心情很好。

我喜欢听这种故事。

晚上,我特意买了点菜,想自己做饭。

结果,我那破电磁炉坏了。

我只好厚着脸皮,去敲徐嫣的门。

“房东,能借下你的厨房用吗?我电磁炉坏了。”

她开了门,身上系着围裙。

“进来吧。”

她的厨房很干净。

我把菜放进水池里洗。

她就站在我旁边,看着我。

“江辰,你……会做饭?”

“会一点点。”

其实我做得很难吃。

但我知道,这不是重点。

重点是,我们现在,像一家人一样,待在一个空间里。

这种感觉,很好。

饭做好的时候,我装了两盘。

“房东,一起吃吧。就当是借你厨房的谢礼。”

她没拒绝。

我们就坐在她家的小餐桌上吃饭。

电视里放着无聊的肥皂剧。

气氛,有点微妙。

“江辰。”她突然开口。

“嗯?”

“你觉得,这个世界上,真的有鬼吗?”

她问得很认真。

我夹了一筷子青菜,放进嘴里,慢慢地嚼。

“以前不信。”

我说。

“现在,有点信了。”

她的脸色白了白。

“今天,我听人说,赵伟……好像出事了。”

“嗯,我也听说了。”

“你说,会不会是……有什么东西,在帮我们?”她说这话的时候,声音很小,像是在说一个秘密。

我抬起头,看着她的眼睛。

她的眼睛很亮。

里面,有恐惧,也有一丝……快意。

我笑了。

“可能吧。”

我说。

“坏事做多了,总会遭报应的。”

吃完饭,我主动把碗洗了。

走出她家门的时候,已经快十点了。

“早点休息。”我说。

“嗯,你也是。”

回到房间,我没有开灯。

我走到窗边,看着对面的楼。

赵伟的家,就在那栋楼里。

十八层。

我能看见,他家的灯,亮着。

一个人影,在窗前走来走去,像一只被困在笼子里的野兽。

我拿出手机,拨了一个号码。

响了一声,就接通了。

对面没有声音。

我也没有说话。

我就这么举着手机,静静地看着对面。

过了大概五分钟。

对面那栋楼,赵伟家的灯,突然,灭了。

不是正常的关灯。

是“啪”的一声,瞬间熄灭。

像是灯泡,爆了。

我挂掉电话,把手机放回口袋。

我知道,今晚对赵伟来说,会是一个不眠之夜。

那根看不见的红丝线,已经缠上了他的脖子。

越收越紧。

5.骨头里的敲击声

赵伟快疯了。

这个消息,是我从一个送餐的同行那里听说的。

他说,他前天去赵伟家送过一次外卖。

开门的赵伟,披头散发,胡子拉碴,眼球凸出,像是几天没合过眼。

屋子里一股怪味。

地上全是摔碎的东西。

最吓人的是,赵伟付钱的时候,一直神神叨叨地念叨。

“别跟着我……求求你放过我……”

同行吓得钱都没敢要,把外卖扔下就跑了。

我听着,心里没什么波澜。

一切,都在我的计划之中。

徐嫣也听说了。

她变得更依赖我了。

现在,只要我晚上不在家,她就会一直给我发微信。

问我什么时候回来。

有时候,她甚至会站在门口等我。

看到我,才松一口气。

“你回来了。”

“嗯,回来了。”

这种感觉,很奇怪。

我好像,真的成了她的依靠。

但我心里很清楚,我不是。

我只是一个,披着羊皮的,刽子手。

那天,我送完最后一单,已经很晚了。

回到楼下,我看见一辆救护车停在那。

几个穿白大褂的医生,抬着一个担架,从楼里出来。

担架上的人,被白布盖着。

我心里咯噔一下。

不是徐嫣。

我赶紧跑上楼。

七楼的楼道里,站满了人。

都是街坊邻居。

警察也来了,正在拉警戒线。

徐嫣站在她家门口,脸色惨白。

看到我,她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下扑到我怀里。

身体抖得厉害。

“江辰……死人了……”

我抱着她,轻轻拍着她的背。

“别怕,我在。”

我闻到了她头发上的香味。

心里,却一片冰冷。

死的人,是六楼的一个独居老人。

心脏病突发。

跟我的计划,没有关系。

但这个意外,却成了最好的催化剂。

警察走后,邻居们还在议论纷纷。

“作孽啊,这栋楼最近怎么老出事?”

“可不是嘛,前阵子那个姓赵的总来闹,现在又死了人,邪门得很。”

“我跟你们说,我昨晚听见有女人哭,就在楼道里,瘆得慌。”

这些话,一字不漏地飘进徐嫣的耳朵里。

她的脸,更白了。

那天晚上,她不敢一个人睡。

她说,她一闭上眼,就看到那个盖着白布的担架。

“江辰,我……我能去你那待一会儿吗?”

她站在我门口,小声问。

我没法拒绝。

我的房间很小,只有一张床。

她坐在床边,我坐在椅子上。

我们俩都没说话,气氛很尴尬。

“要不……你看会儿电视?”我打开了房间里那台小电视。

她点点头。

电视里放着很老的喜剧片。

但我们俩,谁也笑不出来。

过了一会儿,她好像有点困了。

头一点一点的。

“你要是困了,就在我床上睡吧。我去沙发……”

我说到一半就停了。

我他妈哪有沙发。

她看了我一眼,脸红了。

“没事,我不困。”

就在这时。

咚。

咚。

咚。

那个声音,又响起来了。

还是从那堵墙里。

这一次,比上次更清晰。

更用力。

像有人在用骨头,一下一下,敲着水泥墙。

徐嫣吓得尖叫一声,直接从床边跳了起来,躲到我身后。

双手死死地抓着我的衣服。

我能感觉到她的指甲,都快嵌进我肉里了。

“别怕。”

我转过身,把她护在怀里。

她的身体,凉得像冰。

那敲击声,还在继续。

一声,又一声。

极有规律。

像一个死不瞑目的人,在敲打自己的棺材板。

“报警……我们报警……”徐嫣的声音带着哭腔。

“没用的。”我摇摇头,“警察来了,也只会当成是幻听。”

“那怎么办?到底是什么东西……”

我没有回答她。

我抱着她,静静地听着。

我在等。

等另一个声音的出现。

果然。

没过多久,敲击声停了。

取而代F的,是一个男人的惨叫。

是从对面那栋楼传来的。

是赵伟的声音。

惨叫声,凄厉得不像人声。

像是喉咙里卡了一把刀。

徐嫣在我怀里,抖得更厉害了。

我抱着她,走到窗边。

对面,赵伟家的窗户,大开着。

一道黑影,站在窗台上。

看不清样子。

只能看到一个扭曲的轮廓。

那黑影,对着月光,张开了双臂。

然后,纵身一跃。

“啊!”

徐嫣尖叫着,把脸埋进了我的胸口。

楼下,传来一声沉闷的巨响。

像一个装满水的麻袋,砸在了地上。

一切,都安静了。

那晚,徐嫣就在我房间里睡的。

或者说,是昏过去的。

我把她抱到床上,给她盖好被子。

我自己在椅子上坐了一夜。

我看着窗外,天,一点点亮起来。

我知道,赵伟这颗棋子,用完了。

我走到桌前,拿起那尊黑色的木雕。

木雕的表面,油光更甚。

甚至,有点烫手。

我把它拿起来,对着初升的太阳。

我看见,在它那模糊的五官上。

好像,多了一丝,满足的笑意。

6.温柔乡,英雄冢

赵伟的死,被定性为自杀。

他公司破产,欠了一屁股债。

加上他近期精神状态一直不稳定。

所有证据都指向,他是因为压力过大,才选择跳楼的。

没人怀疑有别的原因。

生活,好像真的恢复了平静。

甚至,比以前更好。

我和徐嫣的关系,发生了质的变化。

我们,在一起了。

是她主动的。

在赵伟死后的第三天。

那天她做了一桌子菜,还开了一瓶红酒。

她说,是为了庆祝,也是为了感谢我。

酒喝到一半,她哭了。

她说,如果没有我,她不知道自己会怎么样。

她说,我是她的英雄。

她靠过来,吻了我。

她的嘴唇,很软,带着酒的香气。

我没有推开她。

那一刻,我差点以为,这一切都是真的。

我真的,是一个保护了心爱女人的英雄。

我们像所有热恋中的情侣一样。

一起吃饭,一起看电影,一起窝在沙发上聊天。

她会给我买新衣服,会监督我按时吃饭。

会在我出门前,帮我整理衣领。

她的房间,成了我的房间。

我那狗窝一样的单间,空了下来。

但我每天,还是会回去待一会儿。

因为,我的“神”,还住在那。

那尊木雕,在“吃掉”赵伟之后,发生了一些变化。

它的颜色,更深了。

从之前的深褐色,变成了纯粹的黑色。

像一块黑曜石。

表面也变得很光滑,摸上去,有一种玉的质感。

我每天,都会用一块干净的布,把它擦拭一遍。

然后,跟它说说话。

告诉它,我和徐嫣今天又做了什么。

她对我有多好,多温柔。

木雕没有反应。

但我知道,它在听。

它在等。

它在等下一场,更丰盛的,盛宴。

徐嫣,就是那道主菜。

有时候,看着徐嫣为我忙碌的背影,我心里会闪过一丝不忍。

她是个好女人。

她不该是这样的结局。

但这个念头,很快就会被我掐灭。

我是被选中的人。

我没有回头的路。

我的温柔,我的怜悯,都是多余的。

那天,我们一起去逛超市。

她很自然地挽着我的胳膊,像所有普通的小夫妻一样。

我们在生鲜区挑菜。

她问我:“晚上想吃红烧肉吗?”

“好啊。”我笑着说。

就在这时,一个声音在我身后响起。

“江辰?”

我回头。

是一个穿着道袍的老人。

头发花白,但精神很好。

眼神,很锐利。

像鹰。

他直勾勾地看着我。

不,不是看我。

是看我身边的,徐嫣。

“姑娘,你印堂发黑,最近怕是沾了不干净的东西啊。”

老人说得一本正经。

徐嫣愣住了。

我心里,警铃大作。

“老先生,您认错人了吧?”我把徐嫣往我身后拉了拉。

“不会错的。”老人摇摇头,眼睛还是盯着徐嫣,“姑娘,你身上这股阴气,很重。再不想办法化解,不出一个月,必有血光之灾。”

徐嫣的脸,唰地一下白了。

“你胡说什么!”我有点生气了。

“小伙子,我不是在跟你开玩笑。”老人的表情很严肃,“你女朋友身上的,不是普通的阴气,是被人下了咒。是……养小鬼的咒。”

养小鬼。

这三个字一出来,我感觉周围的空气都冷了。

徐嫣吓得抓紧了我的手。

“老先生,您……您能说清楚点吗?”她颤声问。

“唉……”老人叹了口气,“简单说,就是有人把你,当成了祭品,在喂养一个邪物。那个邪物,会先帮你扫清障碍,让你越来越依赖那个施咒的人。等到你对他完全信任,把身心都交给他的时候,那个邪物,就会把你,连皮带骨,吃干抹净。”

老人的每一句话,都像一把锤子,砸在我的心上。

他怎么会知道?

“那……那要怎么办?”徐嫣快哭了。

“解铃还须系铃人。”老人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张黄色的符纸,“你把这个带在身上,七天之内,不要离身。如果七天后,它变成了黑色,那就说明,施咒的人,就在你身边。”

说完,他把符纸塞到徐嫣手里,转身就走了。

留下我们俩,愣在原地。

我看着徐嫣手里的符纸。

心里,第一次,有了一丝慌乱。

7.黄符,和床底的盒子

那张黄符,成了我和徐嫣之间的一根刺。

她真的,把它贴身带着了。

她嘴上说不信这些。

但她的行动,出卖了她。

她变得很敏感。

晚上睡觉,总要做噩梦。

梦里,总是哭着喊“别过来”。

她看我的眼神,也变了。

多了一丝探究,和怀疑。

我知道,那个老道士的话,在她心里种下了一颗种子。

现在,这颗种子,开始发芽了。

我必须做点什么。

我不能让这颗种子,长成参天大树。

那会毁了我的全盘计划。

我开始调查那个老道士。

我只知道,他出现在超市。

我调取了超市的监控。

但那个老道士,像是凭空出现,又凭空消失。

监控里,根本找不到他的踪影。

这让我更加不安。

他不是普通的江湖骗子。

他是真的,看出了什么。

是同行?

还是……别的什么东西?

这天晚上,徐嫣洗完澡,坐在床上擦头发。

她穿着我的白衬衫。

宽大的衬衫,遮不住她姣好的身材。

放在以前,我肯定会过去,从后面抱住她。

但现在,我没有。

我坐在椅子上,假装看手机。

其实,我的余光,一直瞟着她。

我看到,她擦完头发,很自然地把手伸进领口。

好像在调整什么东西。

我知道,是那张黄符。

“嫣嫣。”我开口。

“嗯?”

“那张符……你还带着?”我装作不经意地问。

她的动作一僵。

“嗯……带着吧,就当是……求个心安。”她笑得很勉强。

“你不会真的信那个老道士的话吧?”我放下手机,走到床边坐下,“还说我把你当祭品,这也太扯了。”

我伸手,想去抱她。

她下意识地,往后缩了一下。

虽然只是一个很小的动作。

但我的心,沉了下去。

她,真的开始怀疑我了。

“江辰,我不是怀疑你。”她好像也意识到自己反应过激了,“我就是……有点害怕。最近发生的事太多了。”

“别怕。”我把她搂进怀里,“有我在呢。不管发生什么,我都会保护你的。”

她靠在我怀里,没说话。

我能感觉到,她的身体,是僵硬的。

那一晚,我们什么都没做。

背对背,一夜无眠。

第二天,我趁她出门买菜的时候,偷偷进了她的房间。

我必须找到那张符,把它换掉。

我把她的衣柜,抽屉,都翻遍了。

没有。

她会放在哪?

我站在房间中央,环顾四周。

最后,我的目光,落在了床底下。

我趴下去,往里看。

床底下很干净,只有一个上了锁的木盒子。

是那种很老式的首饰盒。

我心里一动。

我拿出早就配好的,她家的备用钥匙。

打开了盒子。

盒子里面,不是什么金银首饰。

而是一沓照片,和几封信。

照片上,是一个笑得很阳光的男人。

和徐嫣很亲密。

看样子,是她的前男友。

信,也是那个男人写给她的。

信里的内容,很平常,就是情侣间的甜言蜜语。

我快速地翻着。

突然,我的手停住了。

在最后一封信的末尾。

我看到了一行字。

“嫣嫣,记住,无论我变成什么样子,我都会永远守护你。——林风”

林风。

我看着照片上那个男人的脸。

觉得,有点眼熟。

我猛地想起来了。

那个在超市里,突然出现的老道士。

他的眉眼,和照片上的林风,有七分相似。

只是,苍老了很多。

我的后背,瞬间,被冷汗浸湿了。

我拿起一张照片,仔细看。

在照片的角落里,我看到了一样东西。

一尊黑色的木雕。

和我房间里那尊,一模一样。

8.他的信,和我的局

我拿着照片,手在抖。

怎么可能?

这尊木雕,是我在一个很偏僻的古玩市场,从一个快死的老头手里买来的。

当时,那老头就告诉我,这东西,邪门。

能满足人的愿望。

但需要,献祭。

我以为,我是它唯一的主人。

现在看来,我不是。

林风,徐嫣的前男友。

他也拥有过这尊木雕。

那他……

我不敢再想下去。

我把信和照片,原封不动地放回盒子里,锁好。

那张黄符,就压在照片下面。

我把它拿出来。

符纸的颜色,已经开始,微微泛黄了。

不是那种正常的旧黄色。

是一种,像是被什么东西侵蚀过的,暗黄色。

我从口袋里,拿出一张一模一样的,空白的黄符。

是我自己画的。

我把原来的那张,换了出来。

然后,我把盒子放回床底。

一切,恢复原样。

我走出徐嫣的房间,感觉自己像刚跑完一场马拉松。

浑身无力。

林风,到底是谁?

他和徐嫣,又是什么关系?

他为什么会变成那个老道士的样子?

还有那尊木...雕。

一个又一个的谜团,在我脑子里盘旋。

我必须,搞清楚。

我回到自己的那个单间。

那尊木雕,还静静地立在桌上。

在阳光下,黑得,像一个无底的黑洞。

我走过去,死死地盯着它。

“你到底,是什么东西?”

我问。

木雕,当然不会回答我。

我拿起它。

很沉。

我把它翻过来,看它的底座。

底座上,除了我刻上去的“赵伟”两个字。

还有一个很淡的,几乎看不见的刻痕。

是一个“风”字。

林风的风。

我的心,彻底凉了。

原来,我从一开始,就不是什么被选中的人。

我只是,一个后来者。

一个,捡了别人剩下的东西的,幸运儿。

或者说,倒霉蛋。

那么,林风的献祭,成功了吗?

他献祭了什么?

又得到了什么?

我突然想起,那几封信。

我又偷偷潜回徐嫣的房间,拿出那些信,仔细地看。

这一次,我看得特别慢。

一个字一个字地看。

终于,我在其中一封信的字里行间,发现了一点端倪。

那封信里,林风提到,他要去一个很远的地方,做一个很重要的实验。

可能会很久,回不来。

让徐嫣,一定要等他。

信的落款日期,是三年前。

三年前……

我记得,徐嫣跟我说过,她住在这里,已经三年了。

是从她男朋友,失踪之后,才搬过来的。

一个可怕的念头,在我脑海里形成。

林风,是不是把自己,献祭了?

为了守护徐嫣?

所以,他变成了那个老道士,来提醒徐嫣,她身边有危险?

那他,为什么不直接出现?

是因为,他已经,不再是“人”了?

我越想,头皮越麻。

如果,林风把自己献祭了。

那木雕,为什么会流落到那个古玩市场?

又为什么,会到了我手里?

是巧合?

我不信。

这背后,一定有一只看不见的手,在操纵着一切。

我,徐嫣,赵伟,林风……

我们都是,这盘棋上的,棋子。

而那个下棋的人……

我看着手里的木雕。

或许,就是它。

它在享受这个过程。

享受看着我们,这些被欲望驱使的凡人,自相残杀。

然后,它坐收渔翁之利。

我笑了。

笑得很冷。

既然,大家都是棋子。

那就看看,谁能,笑到最后吧。

林风,你想守护你的女人?

可以。

但你得,拿东西来换。

比如说……

你的命。

9.道士,鬼,和一扇门

我决定,主动出击。

我要把林风,引出来。

怎么引?

很简单。

让他觉得,徐嫣,有危险。

有致命的危险。

那天,我故意在徐嫣面前,接了一个电话。

是我用另一张电话卡,打给自己的。

我对着电话,说得很大声。

“喂?李哥吗?”

“对对对,是我,江辰。”

“那个事……我考虑好了。我干。”

“对,我知道有风险,但回报高啊。”

“放心,我女朋友那边,我会处理好的。她什么都不会知道。”

我说完,挂了电话。

徐嫣就站在我身后,脸色很难看。

“江辰,你……你在跟谁打电话?什么事?”

“没什么。”我装作很轻松的样子,“就是一个朋友,介绍了个活儿。去缅甸那边,当个……呃,货运押送员。”

“缅甸?”徐嫣的脸,更白了,“那地方很乱的!你不能去!”

“放心,没事的。”我拍拍她的手,“干完这一票,我们就不用再住在这破地方了。我给你买大房子,买名牌包。”

我给她画着大饼。

但她的关注点,显然不在这。

“你说的‘处理好我’,是什么意思?”

她盯着我的眼睛,问。

“就是……就是先不告诉你,免得你担心嘛。”我眼神躲闪。

她不说话了。

但那颗怀疑的种子,我知道,已经彻底,破土而出了。

接下来的几天,我表现得更加“鬼祟”。

经常半夜出去,天亮才回来。

身上,还带着一股奇怪的,泥土和香烛混合的味道。

徐嫣问我,我就说,是去朋友那商量“生意”的事。

她不信。

她开始,偷偷跟踪我。

当然,这也是我计划的一部分。

我带她,去了一个地方。

城郊,一个废弃的烂尾楼。

我走进烂尾楼,在一个角落里,用白色的粉末,画了一个奇怪的法阵。

又在法阵的中央,点上了几根蜡烛。

做完这一切,我盘腿坐在法阵里,闭上了眼睛。

像是在,进行某种仪式。

我知道,徐嫣就躲在不远处看着。

我也知道,还有另一个人,在看着。

林风。

果然。

没过多久,一阵阴风吹过,蜡烛全灭了。

一个苍老的身影,出现在我面前。

正是那个老道士。

林风。

“你到底是谁?你想对她做什么?”

他的声音,很沙哑,像两块砂纸在摩擦。

完全不是照片上那个阳光男孩的声音。

我睁开眼,笑了。

“你终于肯出来了。”

“回答我的问题!”他往前一步,一股强大的气压,朝我涌来。

我感觉,呼吸有点困难。

“我是谁,不重要。”我撑着地,站起来,“重要的是,我想做的事,和你一样。”

“一样?”

“对。”我指了指躲在柱子后面的徐嫣,“我也想,保护她。”

“一派胡言!”林风怒喝道,“你身上的邪气,比那赵伟,重了百倍!你就是那个施咒的人!”

“没错,咒,是我下的。”我坦然承认,“但,我不是为了害她。”

“我是为了,救她。”

我说。

“救她?哈哈哈哈……”林风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你用邪术,把她当成祭品,你说这是在救她?”

“那不然呢?像你一样,把自己献祭了,变成一个不人不鬼的东西,躲在暗处看着她,就是救她了?”

我反问他。

他,愣住了。

“你怎么会知道……”

“我知道的,比你想象的,要多得多。”我走到他面前,直视着他的眼睛,“林风,三年前,你为了救身患绝症的徐嫣,把自己献祭给了那尊木雕,换取了她的健康。对不对?”

他,沉默了。

“你以为你很伟大?你错了。”我的声音,冷得像冰,“你只是,打开了一扇门。”

“一扇,地狱之门。”

“那尊木雕,它根本不是什么神佛,它是一个媒介,一个连接着某个未知存在的通道。”

“它满足你的愿望,只是为了,通过你,通过徐嫣,定位到我们这个世界。”

“赵伟,只是开胃菜。我,也只是饭前甜点。”

“真正的目标,是你,是你献祭了自己灵魂后,留下的这个,充满怨念和能量的,不人不鬼的躯壳。”

“还有,她。”

我指向徐嫣。

“一个,被你的‘爱’,标记过的,完美的,灵魂容器。”

我说完,整个烂尾楼,死一般的寂静。

林风的脸,已经不能用震惊来形容了。

是,绝望。

躲在柱子后面的徐嫣,也走了出来。

她听到了我们所有的对话。

她的脸,已经没有一丝血色。

“江辰……林风……你们说的……是什么……”

她的声音,在发抖。

就在这时。

我房间的方向,传来一股,极其恐怖的,能量波动。

像一颗炸弹,在市中心爆炸。

我知道。

“祂”,等不及了。

“祂”要,降临了。

10.以我为饵,钓神明

那股能量波动,像一场无形的地震。

整个城市,仿佛都震颤了一下。

普通人,可能只会觉得,是错觉。

但我,和林风,都清楚地感觉到。

那个东西,来了。

“来不及了……”林风的脸上,血色褪尽。

他看着徐嫣,眼神里,全是悔恨和痛苦。

“嫣嫣……对不起……”

“不……我不信……”徐嫣还在摇头,无法接受这突如其来的真相。

我没有时间,看他们上演苦情戏。

我拉住徐嫣的手。

“跟我走!”

“去哪?”

“去一个,能活下去的地方。”

我拉着她,冲出烂尾楼。

林风,也跟了上来。

我们没有回家。

我知道,现在家里,是最危险的地方。

那尊木...雕,就是坐标。

“祂”,已经降临在那里了。

我带着他们,去了一个地方。

我早就准备好的,安全屋。

一个,废弃的,地下防空洞。

入口,很隐蔽。

防空洞里,我早就储备了足够的水和食物。

还有,我所有的“家当”。

几十张,我自己画的符。

一堆,朱砂,狗血,糯米。

还有,一把开了刃的,桃木剑。

看起来,很可笑。

像是林正英的电影片场。

但,这是我唯一能做的准备。

“江辰,你到底是什么人?”

进入防空洞后,徐嫣终于问出了这个问题。

我看着她。

到了这个时候,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了。

“我叫江辰,没错。”

“但,我不是跑腿的。”

“我是一个,清道夫。”

我说。

“清道夫?”

“对。清理一些,不该存在于这个世界上的,‘脏东西’。”

林风看着我,眼神很复杂。

“你是……龙虎山?还是茅山?”

“都不是。”我摇摇头,“我无门无派,就是个野路子。”

“我师父,就是那个在古玩市场,把木雕卖给我的人。”

“他也是个清道夫。他追查这个木雕,已经追了三十年。”

“三年前,他终于找到了它,但,已经晚了。你,已经完成了献祭。”

我看着林风,说。

“他知道,光靠他一个人,已经没办法处理这个东西了。所以,他找到了我。”

“他把木雕,‘卖’给了我。也把他毕生所学,都教给了我。”

“然后,他就死了。”

“他死前,给我留下了最后一个任务。”

“就是,毁掉这个木雕,关上那扇,被你打开的门。”

我说完,防空洞里,一片沉默。

徐嫣,好像终于,消化了这一切。

她看着我,眼圈红了。

“所以,你接近我,都是……都是为了这个任务?”

“是。”我点头,没有否认。

她的眼泪,掉了下来。

“那你,对我……有过一点点……真心吗?”

我看着她,那张梨花带雨的脸。

我心里,像被针扎了一下。

我张了张嘴,想说什么。

但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

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

“现在,说这些没意义。”林风开口了,声音很沉重,“当务之急,是怎么解决那个东西。”

“它已经降临了,我们的力量,根本不可能……”

“谁说,要跟它硬碰硬了?”

我打断了他。

我走到防空洞的角落里,掀开一块帆布。

帆布下面,是一个巨大的,用朱砂画成的,复杂的法阵。

比我在烂尾楼画的那个,复杂百倍。

“这是……”林风的瞳孔,猛地收缩。

“引雷阵。”我说,“不过,不是引天上的雷。”

“是引,人间的雷。”

我从口袋里,拿出一个东西。

一个,很小的,遥控器。

上面,只有一个红色的按钮。

“这个防空洞,在建造的时候,底下就埋了一条高压天然气管道。”

“我花了三个月的时间,在管道的关键节点上,装了三十公斤的,高爆炸药。”

“只要我按下这个按钮……”

我看着他们两个,笑了笑。

“整个街区,都会,飞上天。”

徐嫣和林风,都惊呆了。

“你疯了!那会死多少人!”徐嫣尖叫道。

“不会。”我摇摇头,“我早就查过了。这条管道,连通的是一片待拆迁的旧工业区。那个时间点,那里一个人都不会有。”

“我要做的,不是毁灭。”

“是,创造一个,足够大的,能量场。”

“一个,能把它,暂时困住的,牢笼。”

“然后呢?”林风问,“困住它之后呢?”

“然后。”我拿起那把桃木剑,又拿起一张黄符。

我咬破指尖,用血,在黄符上,画下最后一笔。

“以我为饵,以你为刀。”

我看向林风。

“你,献祭了自己的灵魂,获得了守护的力量。”

“我,继承了我师父的衣钵,学会了斩妖的法门。”

“我们两个,加在一起,才有一丝机会。”

“把它,彻底,送回它该去的地方。”

我说完,把黄符,贴在了自己的胸口。

那张符,无火自燃。

化作一道金光,钻进了我的身体。

我感觉,浑身的血液,都在燃烧。

一股前所未有的力量,在我体内涌动。

这是,我师父留给我的,最后的东西。

以燃烧自己的生命力为代价,换取短暂的,能与神明抗衡的力量。

“江辰!”徐嫣冲过来,想抓住我。

被林风,拦住了。

“没用的。”林风摇摇头,他的眼神,变得无比坚定。

“这是,我们唯一的,机会。”

他转头,看着我。

“需要我,怎么做?”

我笑了。

“很简单。”

“待会儿,它来了。”

“我负责,抱住它。”

“你负责,捅死我们两个。”

11.她的吻,和最后的烟火

外面的世界,已经乱了套。

天空,变成了诡异的暗红色。

一股无法形容的,邪恶气息,笼罩了整个城市。

我知道,是“祂”,在展示自己的力量。

在宣告,自己的降临。

防空洞的铁门,开始剧烈地晃动。

像是有一头史前巨兽,在疯狂地撞门。

门上,我贴的符纸,一张接一张地自燃,化为灰烬。

“它来了。”林风的声音,很平静。

他手里,握着一把,凭空出现的,青铜古剑。

剑身上,刻满了看不懂的符文。

这是他,献祭灵魂后,得到的力量。

徐嫣,躲在角落里,双手抱着头,身体抖得像筛糠。

我走到她面前,蹲下。

“嫣嫣,看着我。”

她抬起头,泪眼婆婆地看着我。

“江辰……我不要你死……”

“傻瓜。”我伸手,擦掉她脸上的泪,“我说过,我会保护你的。”

我凑过去,在她额头上,轻轻吻了一下。

“还记得,我送你的那对,星星耳钉吗?”

她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耳朵。

那对几十块钱的耳钉,她一直戴着。

“那上面,有我师父留下的,最后一道护身咒。”

“待会儿,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把它摘下来。”

“它会,保护你的安全。”

说完,我站起身,走到防空洞的中央。

林风,也走到了我的对面。

我们两个,对视了一眼。

从对方的眼睛里,都看到了,决绝。

轰!

一声巨响。

厚重的铁门,被一股巨大的力量,硬生生地,撕裂了。

一道黑影,走了进来。

它,没有固定的形态。

像一团,流动的,纯粹的黑暗。

无数张痛苦扭曲的人脸,在它身体里浮现,又消失。

我甚至,在里面看到了,赵伟的脸。

那股邪恶,混乱,疯狂的气息,几乎让人窒息。

这就是,“神”?

这就是,我一直以来,要面对的,东西?

我笑了。

心里,居然没有一丝恐惧。

只有,一种,如释重负的,轻松。

“终于,见面了。”

我说。

那团黑影,没有理我。

它的“目光”,或者说,它的注意力,完全,被林风吸引了。

对它来说,林风那个,献祭过的,充满能量的灵魂,才是最美味的食物。

我,只是个,碍事的苍蝇。

黑影,化作一道利箭,朝林风射去。

速度,快到肉眼无法捕捉。

但,我比它,更快。

我发动了,我师父留下的,最后的力量。

我的身体,化作一道金光,瞬间,挡在了林风面前。

然后,我张开双臂,死死地,抱住了那团黑影。

“啊啊啊啊啊!”

无法形容的痛苦,瞬间,席卷了我的全身。

我感觉,我的血肉,我的骨头,我的灵魂,都在被它,疯狂地,吞噬。

我的意识,开始模糊。

但我,没有松手。

我死死地,抱着它。

用我燃烧的生命,把它,禁锢在原地。

“就是现在!”

我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朝林风,吼道。

林风,没有犹豫。

他举起手中的青铜古剑,眼中,闪过一丝,解脱。

“嫣嫣,永别了。”

他轻声说。

然后,那把剑,带着毁天灭地的力量,刺穿了我的后心。

也,刺穿了,我怀里那团黑影的,核心。

噗嗤。

剑尖,从我胸口,透体而出。

带着,金色的,和黑色的,血液。

我感觉,身体里的力气,在飞快地流逝。

我的视线,越来越模糊。

我看到,那团黑影,在发出无声的咆哮。

它的身体,在剧烈地扭曲,崩解消散。

我看到,林风的身体,也开始变得透明,化作点点星光。

我看到,徐嫣,尖叫着,朝我跑来。

我看着她,笑了。

然后,我用最后的力气,按下了,手里的,那个红色按钮。

再见了。

这个世界。

再见了。

我的爱人。

下一秒。

一道,比太阳,还要耀眼的,光芒。

吞噬了,一切。

12.他的局,我的新生

我叫徐嫣。

我活了下来。

在那场,足以将半个城市夷为平地的,大爆炸中,活了下来。

是江辰送我的那对星星耳钉,保护了我。

爆炸发生的一瞬间,耳钉上发出一道柔和的光,形成一个护罩,将我包裹了起来。

等我醒来的时候,我已经躺在医院的病床上了。

医生说,我是唯一的幸存者。

那个废弃的防空洞,以及它周围的整个街区,都从地图上,被抹去了。

官方的说法,是老旧天然气管道,意外泄露,引发的爆炸。

没人知道,那里,曾经发生过一场,对抗神明的,战争。

江辰,死了。

林风,也消失了。

他们用自己的生命,保护了我,保护了这个世界。

我成了英雄的女人。

但我,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我的世界,崩塌了。

我辞掉了工作,卖掉了房子。

我开始,漫无目的地,旅行。

我想,用这种方式,来忘记他们。

但,我做不到。

江辰的吻,林风的眼神,像烙印一样,刻在我的脑子里。

我走过很多地方,看过很多风景。

但心里,总是空的。

一年后,我回到了这座,让我心碎的城市。

我去了那个古玩市场。

我想,找到那个,把木雕卖给江辰师父的老人。

或许,他能告诉我,更多的事情。

但,我什么也没找到。

那个市场,早就拆了。

就当我准备放弃,离开的时候。

一个地摊上,不起眼的东西,吸引了我的注意。

是一个,上了锁的,老旧的木盒子。

和我床底下的那个,一模一样。

我心里,咯噔一下。

我问摊主,这个盒子,怎么卖。

摊主是个很普通的,中年男人。

他说:“姑娘,这盒子,不卖。”

“这是,一个朋友,寄存在我这里的。”

“他说,会有一个姓徐的姑娘,来取。”

我的心,狂跳起来。

“我……我姓徐。”

摊主看了我一眼,把盒子递给了我。

“他说,密码是,你的生日。”

我颤抖着手,接过盒子。

拨动密码锁。

0815。

盒子,开了。

里面,没有照片,没有信。

只有,一尊小小的,木雕。

是那个,带来所有灾难的,黑色木雕。

但,它已经不再是黑色了。

它变成了,温润的,白色。

像羊脂玉。

在木雕的旁边,还有一张纸条。

上面,只有一行字。

是江辰的字迹。

“现在,轮到你来,守护这个世界了。”

我看着那行字,看着那尊白色的木雕。

眼泪,再一次,决堤。

我终于明白了。

所有的一切,从一开始,就是一个局。

一个,江辰布下的,天大的局。

他不是什么清道夫。

他师父,也不是。

他们,和林风一样,都是被木雕选中的,献祭者。

但江辰,比林风,更聪明,更疯狂。

他没有选择献祭自己,去换取什么。

他选择,献祭“神明”。

他利用赵伟,利用我,利用林风,一步一步,把那个来自异世界的“神”,引诱到他早就准备好的陷阱里。

然后,用一场惊天动地的大爆炸,重创了祂。

祂没有死。

但,祂被削弱了。

被净化了。

从一尊,带来灾难的邪神。

变成了一尊,可以被掌控的,力量的源泉。

而我,徐嫣。

这个从头到尾,被蒙在鼓里的,看似最无辜的女人。

才是他选中的,最后的,继承者。

他用自己的死亡,为我,铺好了一条,全新的路。

一条,成为“神”的路。

我握着那尊白色的木雕。

一股温暖的,强大的力量,从木雕里,涌入我的身体。

我感觉,我能看到,风的轨迹。

能听到,大地的呼吸。

我,不再是那个,需要被保护的,徐嫣了。

我站起身,擦干眼泪。

走出古玩市场。

阳光,正好。

我的新生,开始了。

江辰。

谢谢你。

也,再见了。

从今以后。

我,就是这个世界的,清道夫。